當日午后,學(xué)堂里李夫子并沒有如何訓(xùn)斥趙晴如,而是帶著趙晴如一同到了茗香居外頭,直接見了鐘氏。
“侯夫人,恕我以后不能再教二姑娘了。”
李夫子此話一出,原本正慢悠悠喝著茶的鐘氏頓時就是一陣愕然。手上的茶杯頓在半空中忘了放下,就連臉上也都全部寫滿了驚愕。
她說什么?
她是不是聽錯了?
上個月,李夫子不是還夸獎如姐兒聰慧嗎?怎么這才不到一個月,竟然就不愿意再教習(xí)如姐兒了?
“這…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鐘氏支支吾吾地開口就問道:“是不是如姐兒課業(yè)上學(xué)得不太好?李夫子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約束她的?!?p> 李夫子淡然地搖了搖頭,將事情的起因經(jīng)過全部都告訴了鐘氏。
“對于我而言,學(xué)生哪怕天資不夠聰慧也并不要緊?!崩罘蜃泳従彽溃骸暗羰菍W(xué)生品行不端,我卻是斷斷不能容忍的。”
此話,頓時就讓鐘氏啞口無言了。
她想要為趙晴如尋找辯解的余地,但在她瞧見李夫子滿臉的認真時,只能停歇了她心中的想法。
這里的事情交代完畢以后,李夫子沒有多留,轉(zhuǎn)道就去了老夫人那兒,打算也將這件事告訴老夫人一聲。
這日中午的茗香居,安靜得異常可怕。趙晴如呆呆地站在鐘氏的面前,聽著鐘氏對她的耳聽面命。
可到底…趙晴如是幾乎沒有聽進去的。
當日下午,趙晴如也沒有去女學(xué)。趙霜凝與趙晴湘一如既往地說說笑笑,似乎并沒有將上午發(fā)生的事情放在心上。
倒是趙晴嬈與鐘蘭兒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也不知是不是在擔心東窗事發(fā)以后這火會不會燒到自己的身上。
另一頭,得了李夫子消息的老夫人,當夜就將鐘氏與趙晴如叫了過去。
趙晴如倒也并不癡傻,只隨意說了底下一個會寫字的丫鬟,便沒有將趙晴嬈也給牽扯出來。
老夫人訓(xùn)斥了趙晴如一頓以后,又命鐘氏將那丫鬟打發(fā)出府去。
末了,老夫人對二人道:“李夫子那兒,我也暫且穩(wěn)住了。安陽侯府女學(xué)承襲已有百年,如姐兒這事兒算是開天辟地的頭一遭了?!?p> “若是傳出去,對如姐兒閨譽必然是有影響的。等到了明日,如姐兒親自去給李夫子賠禮道歉,力圖將這件事給掀過去吧?!?p> 老夫人雖然一貫不算特別喜歡趙晴如,可事關(guān)安陽侯府的名聲,也還是少不得要護著趙晴如的。
趙晴如唯唯諾諾地應(yīng)了是,心底里再次將挑事的趙霜凝給罵了一遍。
母女二人從榮德堂走出以后,便分別地就回了自己的院子里去。
鐘氏剛剛到茗香居的外頭,卻見鄭媽媽等在垂花門前,瞧見鐘氏就道:“夫人,三姑娘過來了?!?p> 鐘氏立馬臉色一凝,問道:“她過來做什么?”
她正在氣頭上呢,可不想再瞧見趙霜凝那一張臉!
“老奴也不知道!”鄭媽媽道:“三姑娘來時,您去了老夫人那兒,三姑娘便在這兒等著您回來。如今已經(jīng)過了一盞茶的工夫了,您進去瞧瞧吧。”
“知道了?!辩娛嫌行┎荒蜔?,便尋思待會兒進去將趙霜凝打發(fā)走了也就是了。
茗香居的正屋里,趙霜凝坐在次座上品茶,氣定神閑的模樣。
一胸腔悶氣的鐘氏走進去瞧見趙霜凝這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但無奈,她仍然只有收斂住神色,裝出一副和善的模樣來。
“這么晚了,凝姐兒過來做什么?”鐘氏臉上透露出笑,言語間似乎也都帶了幾分關(guān)心的味道。
趙霜凝倒也不回答,反問道:“說來也巧,這么晚了,伯母去祖母那兒做什么?這都過了請安的時辰了吧?”
…
鐘氏可很少去給老夫人請安!她這是在故意搶白么?
還是說…趙霜凝其實是知道她被老夫人叫去訓(xùn)斥了?
“婆婆那兒有些事罷了?!辩娛险f著,抬腳坐在了趙霜凝的身邊繼續(xù)問道:“倒是你,有什么事兒么?”
趙霜凝眉毛一挑,瞥了一眼身邊站著的幾個伺候茶水的丫鬟,就道:“我倒是有些事情,想要私底下和伯母您講一講呢?!?p> 鐘氏心頭一突,一下也拿不準主意。
但就在鐘氏猶豫之際,已見鄭媽媽招呼著那些丫鬟退了下去了。
…
還真是一個“識大體”的奴才呀。
鄭媽媽走出門去,將房門也跟著就帶上了。鐘氏見著四下無人,索性就對趙霜凝道:“好了,現(xiàn)在也沒人了,你有什么事情就說吧?!?p> “伯母想來方才到祖母那兒,是因為二姐姐的事情,被訓(xùn)斥了一頓吧?”趙霜凝語氣平緩地說著,就這樣面無表情地看著鐘氏。
鐘氏拳頭握了握,若不是趙霜凝如此鎮(zhèn)定自若,她真的是要懷疑趙霜凝是不是故意過來看她笑話的了。
趙霜凝見鐘氏沒有回答,便就繼續(xù)說道:“不過這件事,侄女瞧著中間總多了幾分蹊蹺呢。”
“什么蹊蹺?”鐘氏皺眉,說道:“你有話就說,別跟我打啞謎?!?p> “這件事兒雖然是因我而起,但最終鬧成這樣,卻不是因為我自己?!?p> “說來也是巧了,二姐姐自個兒沒有寫課業(yè),怎的底下的人能夠這般聰慧,知道幫二姐姐提前寫好?”
“還是說…這寫了課業(yè)的人,其實目的并不是為了二姐姐好呢?”
鐘氏聽完這話,臉色頓時就是一沉。
鐘氏并不覺得,趙霜凝能夠猜得到那課業(yè)是趙晴嬈的人寫了拿給趙晴如的。
但…趙霜凝的這一席話,卻讓鐘氏覺得趙晴嬈的別有用心起來。
趙晴嬈難道…真的是故意促成這一切的?而目的,就是為了打壓趙晴如,然后讓她這個長女能夠在李夫子面前嶄露頭角么?
話已至此,趙霜凝見鐘氏心里已經(jīng)起了疑惑,倒是也不再繼續(xù)挑撥,反而問道:“怎么了伯母?莫非幫二姐姐寫課業(yè)的人真是故意要害了二姐姐的么?”
“沒有!”鐘氏此時心里亂糟糟的,一下子也沒什么頭緒,索性就道:“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時辰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p> “是,侄女就先離開了?!壁w霜凝起身服了一服,嘴角帶著微笑,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