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退意
武道先天之上，便是神魂境界。通常情況下，妖族化形之初，便可媲美神魂武者。眼下這頭妖虎體長力壯，筋骨如鐵，縱然離化形仍有一定差距，匹敵先天武者卻是不在話下。
幾十米的距離并不算遠，李妄與盧隱鋒奔至戴越身前，弓步低身，環(huán)首刀架在盾面，刃口朝外，擺下全力防守的架勢。戴越則挽弓搭箭，目光鎖定妖虎的身形，語氣難得冷冽地對小青道：
“收聲！”
跌坐于地的小青強忍哽咽，捂住嘴巴掙扎著站起身來，透過手掌發(fā)出“嗚嗚”的啜泣聲，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淌。
麻衣老者欺身上前，水火棍作抽掃之勢，頭也不回地喝道：
“公子勿輕易放箭！”
二師兄，不，這老頭說得對啊！
若是戴越放箭之下并不奏效，反倒引得妖虎來攻，就憑后天武者這兩下子，團滅是種必然的結果。
麻衣老者一棍掃出，妖虎人立而起，避開來勢洶洶的水火棍，鋼爪如勾，直撲麻衣老者頭顱。麻衣老者舉棍上擋，兩只蒲扇大小的粗壯虎爪擊中水火棍，頓時將麻衣老者整個人掀翻在地！
“公子速退！”
麻衣老者暴喝出聲，手中水火棍一端抵住地面，另一端對準妖虎的咽喉，迅速翻身跪于棍后。
妖虎難以收力，雖然竭力避開身形，卻仍然一頭扎向充當拒馬的水火棍，中棍的胸口似乎都凹陷了幾分！
巨力之下，水火棍彎曲如弓，待妖虎身形驟停，棍身自行反崩，倒將妖虎彈退數(shù)步。
好兵刃！
李妄心中驚嘆，不過此時并非眼熱的時候，連忙護著戴越往后急退。
妖虎吃痛之下，仰天咆哮，不料反被麻衣老者趁機砸中巨口，半顆帶血的犬齒隨棍而飛，劃出一道弧線，落在旁邊的地面上。
血濺虎口，妖虎雙目赤紅，狂怒若瘋魔，右爪擊出速度飆升，一聲裂帛，麻衣老者的胸口頓時浮現(xiàn)三道深深的爪痕！
電光火石之間，若非麻衣老者反應迅速，撤步抽身之下免遭開膛破肚，此時早已橫尸當場。
“砰！”
弓弦崩動，一道如電的勁矢從李妄身側呼嘯而過，直中妖虎左目！
鮮血飆射，妖虎長聲哀鳴，銅鈴般的眼珠直接被戴越一箭轟成碎末！
猛虎獨行山林，生性謹慎，即便捕殺山羊都會刻意避開犄角，以防受傷。眼下遭遇如此重創(chuàng)，妖虎退意橫生，轉身撲向一旁的灌叢，打算逃離此處。
戴越神情專注，抽箭如風，抬手又是一記暴射。
“砰！”
沒衛(wèi)飲羽，長箭正入妖虎的幽門，僅露半截尾羽在外！
李妄長舒一口氣，卻是不由自主地身后一緊。只見妖虎長鳴出聲，一下子癱在地面，粗壯的前肢在泥土中扒出兩道土渠，掙扎著往前爬去。
麻衣老者怒意難消，強忍胸前重傷，提起水火棍沖著垂死的妖虎一頓猛掄，直將這頭畜生砸得血肉模糊，只有出氣沒有進氣。
眾人連忙上前攔下鞭尸泄憤的麻衣老者，盧隱鋒取出傷藥，正要替麻衣老者包扎，卻被麻衣老者一掌甩開，多虧李妄攙扶才沒跌倒在地。
李妄拳頭緊攥，冷冷地掃了麻衣老者一眼，一言不發(fā)地拉著盧隱鋒走到旁邊。
麻衣老者扯掉破碎衣物，取出隨身攜帶的上等傷藥，咬著牙用藥粉將胸前那可怖的傷口撒滿，恨聲道：
“既有妖虎，何不早言？”
李妄按住唯唯諾諾想要道歉的盧隱鋒，冷道：
“要是早知道這個地方有妖虎，你以為我們會來？”
平常敬你三分也就罷了，還真蹬鼻子上臉，把自己當主子了？
李妄一直不想和戴越主仆起沖突，敬畏強者以及拿人手短只是其一，主要還是為了辦好黃東岳吩咐的事情。麻衣老者態(tài)度倨傲，李妄能忍，反正陪完這趟，大概率老死不相往來。
可你現(xiàn)在因為不敵妖虎，莫名火往盧隱鋒身上撒，實在是欺人太甚！
黃東岳夸過李妄知進退，然而軍中的知進退，絕非毫無原則的一味退讓。里外不過是長史府的公子及仆人，就算是長史戴拓親至，手也伸不進他們永寧縣軍。
再說憤怒，李妄才是更憤怒的一方。要來此地的人是戴越，負責守衛(wèi)的人是麻衣老者，李妄及盧隱鋒只不過是挑夫和向導而已。若是按簽訂合同的習慣來講，戴越主仆是出資的甲方，李妄是被雇用的乙方。如今在甲方戴越指定的行程中，出現(xiàn)了突發(fā)性的巨大風險，原定的那些報酬可就顯得有些不夠了。
按李妄前世的風格，要么坐地起價，要么合約作廢。至于現(xiàn)在，他只想立刻退出。
麻衣老者身受重傷，若是再來一頭妖獸，五個人只能落一個埋骨山林的下場。雖說由于資源所限，往往一山不容二虎，此地既然出現(xiàn)了一頭妖虎，再來一頭妖獸的可能性并不大。
但這畢竟不是普通猛獸，誰知道這些開沒開靈智的妖獸會不會扎堆結群？
五個人的小隊伍，就此分作兩撥，氣氛頗為凝重。
戴越與麻衣老者低聲交流幾句，走到李妄身邊，拱手道：
“李伍長，此事是我們太過唐突，還請見諒?！?p> 李妄干笑道：
“戴公子客氣了，那位前輩現(xiàn)在身受重傷，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回縣城，等前輩養(yǎng)好傷再作打算？”
不遠處的麻衣老者冷哼一聲，梗著脖子道：
“些許小傷，何足掛齒！”
李妄看著滿頭冷汗的麻衣老者，面無表情道：
“若是再來一頭妖獸，不知前輩能否護得戴公子周全？”
性格固執(zhí)的老漢最受不了質疑，麻衣老者下意識地想要開口反駁，最終卻沒有吐出半個字來。
他做不了這個保證。
戴越面露猶豫，咬牙道：
“既已到此，哪里還有放棄的道理！李伍長無需擔心，妖獸的成長需要大量血肉進補，必定會圈占自己的領地，這里既然出現(xiàn)了一頭妖虎，方圓百里之內(nèi)定然再無其他妖獸?！?p> 李妄嘴角抽動。
莫非你小子也看過《動物世界》，連猛獸的領地意識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