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毅恭敬地立于晏平予身后,青焰王被國相迷惑而不信任太子,但是他一直堅信只有太子才能讓青焰國壯大。
童年時,他便被父親送進(jìn)王宮,連同巫陽一起與太子相伴。三人一起玩耍、習(xí)武、讀書,與太子成為至交好友,當(dāng)時的太子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
他深信太子會繼承王位,可是就在七年前,晏太子十五歲生辰那夜,青焰國皇宮發(fā)生一場震驚朝野的大事,太子生母秦皇后突然暴斃,翌日巫陽被封為國相。太子與巫陽斷交,并毅然放棄朝中大權(quán),遠(yuǎn)離皇城。
這些年他陪著太子于各國間四處游歷,看著原本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變得越來越沉寂,哪怕是他們一路被人追殺,也不見太子有任何反擊。
世俗一切對太子來說似乎完全激不起任何波瀾,他甚至覺得太子的心已經(jīng)死了。直到今日下午在城門口看見這名婦人時,太子神情中才出現(xiàn)了往昔的銳力。
沒有任何籌謀,只有他們兩人冒著被發(fā)現(xiàn)蹤跡的風(fēng)險、不管不顧連夜劫走母子二人,又一路被追到這里。
如今聽太子提起柔利族,才喚起他久遠(yuǎn)的記憶。
那是他們剛出皇城沒兩年,太子周身的悲涼之氣猶存,他們一路向北荒之地行進(jìn),途徑柔利族附近時遭遇一批武功高強的人刺殺,他率領(lǐng)的人馬與太子走散,急的他四處尋找也沒有任何蹤跡。三個月后正當(dāng)自己陷入絕望之時,太子找到他們,神情變得沉靜許多,沒有多說什么,只簡單提了一句在兔莊山養(yǎng)傷。
“殿下,雞谷草還尋找嗎?”樂毅收回沉思輕問。
晏平予神情冷肅:“柔利族對我有再造之恩,當(dāng)年他們遭逢劫難之時我未能及時獲悉相助,如今這僅存的血脈無論如何也要保?。 ?p> 他走到那名昏迷少年跟前蹲下,手指輕撫他的面頰、眼里布滿溫情:“小百丘已經(jīng)長這么大了,當(dāng)年見到他時才五六歲,長得真像他父親?!?p> “殿下相信那名醫(yī)女的話?”樂毅疑惑的問道。
晏平予站起身:“現(xiàn)在由不得我們選擇,只能相信她,只是不知道她與柔利族到底有什么瓜葛,是敵是友。”
“那屬下現(xiàn)在就動身,前往北煙山取回雞谷草”
晏平予攔住樂毅的步伐道:“你留在這里照顧他們,我親自去一趟?!?p> 柔利族一夕間亡族,他一定要親自查明事情真相,給亡者一個交代。
樂毅卻說什么都不同意,最后干脆要跟著晏平予一起去。
“阿毅,我很熟悉北煙山,你留下來幫我照顧他們,還要密切注意那名醫(yī)女的動向?!?p> 這世間還有誰讓晏平予真正信任,那必定是樂毅!把人交給樂毅他很放心。
那名醫(yī)女不會無端提及雞谷草,雖然她的目的晏平予還猜不出來,但是她的用意卻很明確,就是讓他們?nèi)ケ睙熒?,而他正好也想知道,那里到底曾?jīng)發(fā)生了什么。
“殿下懷疑那名醫(yī)女有問題?那殿下還去,就不怕是匡章他們的圈套嗎?”
“不會是他們,剛剛匡章與那名少女似乎也對她產(chǎn)生懷疑,我想他們也會有所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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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章抱著鐘離回到自己房間,把鐘離放到床榻上,揮退秋槿、秋水。
鐘離總是微微上翹的嘴角還殘留著剛剛的得意,見大師兄坐到木桌前沉思,便從床上蹦下,坐到旁邊歪頭看他。
“離兒怎么不睡?剛剛不是還困著?!笨镎乱婄婋x一臉討喜模樣,抬起食指刮了一下她微微翹起的小鼻子。
“大師兄,秋蘭是師伯帶進(jìn)來的?!辩婋x聲音清清脆脆,不含一絲雜質(zhì)。
匡章怔然望向鐘離那雙黑里透亮的雙眸。
鐘離甜甜一笑,她知道大師兄明白她的意思了。
她不傻,自然看出秋蘭反常,可她相信秋蘭不會害自己,今日的舉動必定事出有因。
而她了解大師兄,他不會留一個不確定隱患在自己身邊。
剛剛大師兄眼里一閃而過的殺機她看得真切,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大師兄越是寵她,越不會留著秋蘭。
但是師伯可以,大師兄對師伯極其敬重,只要是師伯的意思,他都會屈從。
“離兒真的長大了!”匡章望著鐘離感嘆道。
鐘離仰起頭,一臉驕傲的道:“離兒早就長大了,只有大師兄和師伯還把離兒當(dāng)成稚兒。”
匡章輕笑,鐘離湊過來神秘兮兮的問:“大師兄剛剛可是同意我的主意了,不許反悔!”
她和大師兄都猜到晏平予他們今夜必定會潛出去取雞谷草,她想尾隨其后探查,大師兄自然不同意,她只好提出讓秋槿、秋竹隨同,又指出只有他在客棧才能鎮(zhèn)住趙江,讓趙江不敢輕舉妄動。
她的身手大師兄還是信得過,又有兩名身手了得的侍女跟隨,安全絕對不是問題,最主要是可以查明秋蘭想要干什么。當(dāng)然說服大師兄同意的關(guān)鍵是:如果他不同意,她就一個人偷溜出去,他總不能時時刻刻盯著自己吧。
匡章無奈點頭,吩咐人先去查探一下趙江那邊的動向,是否已經(jīng)離開,再讓人找出圍在客棧外兵力的薄弱處以方便鐘離等人安全出去。
鐘離撇嘴走回床榻前準(zhǔn)備小憩一下,大師兄這番安排下來,自己完全有時間補個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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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江在客棧大門口發(fā)泄半天,生生把那名士兵打得沒了氣息才罷手,跑回去調(diào)兵的陳強已經(jīng)回來,看見趙江發(fā)狠時,急忙命身后的士兵停下腳步,自己遠(yuǎn)遠(yuǎn)躲在拐角處偷窺,見趙江停手,他才跑上前去回話。
“將軍息怒,小人有重要消息要稟告將軍?!?p> 趙江隔著黑皮絨捂著突然有些泛疼的右眼,心中怒氣平息些:“什么事?”
陳強瞅著周圍人欲言又止,趙江不耐煩的揮退身邊士兵,他才近前低語幾句。
趙江皺眉疑惑道:“青焰國國相?他派人來見本將軍干什么?”
“對方堅持要和將軍面談,小人怕耽誤將軍的大事,把人留在將軍府,一刻不敢耽擱就來稟告將軍。”
趙江滿意點頭,對著客棧大門啐了一口,留下三十多兵丁看守,他帶著其余士兵返回將軍府。
會客廳內(nèi),一名身著黎草色齊膝長袍的老頭坐在木椅上喝茶,見趙江進(jìn)來,急忙放下茶杯,起身恭敬的抱拳行禮。
趙江拿獨眼上下打量此人,五六十歲,身材矮胖,蒜頭鼻、嘴角下彎,一雙禿鷲般的鷹眼烏溜溜轉(zhuǎn)動,兇狠中透著機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