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逆的隨筆》三月二十二日早
與其說是三個人的無聊,不如說是我的無聊的星期五,選擇到樓下的書店小坐。
因為習慣了洋館的茶室,姑媽家里的客廳并沒有那樣的感覺……在我的印象里,喝茶就應該是那種開滿英式窗,自然光飽滿充足的地方才對。
至于這個書店正好迎來兩周年店慶,雖然和我沒什么關系,反倒讓我不禁嘆息什么時候可以回家,可因為史萊姆事件所牽扯出來的一連串麻煩,確實是我造成的。
于是我就被哥哥和未央姐禁止寫作一周了。
◇
看著對面的未央在平靜地翻著書頁,而她旁邊的夏寒則在裝模作樣地做功課,清一自然不可能耐得住這份清閑,她叉著臂膀一副隨時要生氣的樣子。毋庸置疑,想卷進一些不合理且莫名其妙的意外才令她安心。
謎一樣的想法不斷地從清一的腦袋里流出,可惜的是她沒有機會付諸實踐了。
她決定把怨氣撒在一個人頭上。
因為機會難得,所以想特地吐槽一下這個人。至于為什么說機會難得,其實她也不知道,反正說出來也不會少塊肉。
“啊啊,真是恭喜呢未央姐,一周訓練下來已經是魔術師八段了呢,再努力一下就能晉升為準魔法使了吧?!鼻逡恍Σ[瞇地開啟話題。
“謝謝?!蔽囱腩^也不抬地翻著書頁。
“好歹我也是刻印師兩段了好嗎?”夏寒不滿地補充。(總之還是很低的等級。)
氣鼓鼓的清一又在下一秒擠出笑臉。
“你看你和哥哥都有進步,那就讓我寫嘛,我保證寫點正能量的好不好?比如我的哥哥是歌星?”
“饒了我吧……”聽到這里,夏寒的大腦立刻陷入了群星亂舞一般的混亂狀態(tài),撲通一下栽倒在桌上。
未央不為所動地用白皙的手指將書本合上,那是一本打印紙裝訂起來的書,奇怪的是并不是常見的銅版紙封面,而是一個鑲嵌著深藍色寶石的盒子,盒子上也沒有書名。
未央把書放進盒子,一下子抬起頭來,清一本能地后退了一下。
“怎么了?”看著清一瑟瑟發(fā)抖的樣子,未央的雙眸困惑地轉來轉去。
“這是什么?”清一只好繼續(xù)問。
“這個嘛,是師父的朋友借給我看的,看完就要送回去了。”未央轉過去責問夏寒,“倒是你呀,什么時候再一起訓練?”
“我又沒打算成為大魔法使?!?p> 要貫徹自己的信念,不完全靠武力,對吧。
“那哥哥要不要開啟推理模式?”清一興奮地支起身體。
“不了不了……”
這么說著,夏寒突然把視線轉向盒子一旁的金色圓環(huán)狀的書簽,于是視界旋轉了起來。
對了,那時候師父把行李箱擱在洋館她的房間里的時候,桌子上也發(fā)現了一張一模一樣的書簽,那圓環(huán)上鑲嵌的字句,甚至可以默背出來。
……
……
……
果然還是想不起來啊。
“你在看什么?”未央問。
“這個書簽……我好像在哪見過。”
“這是這家書店做活動送的啊咸魚,你沒發(fā)現每張桌子上都有嗎?”
夏寒立刻站起來,用驚恐地眼神環(huán)顧四周后又坐了下來。
“喂,”未央拍了拍夏寒的肩,“你是不是被你妹妹一句話就真的開啟推理模式了啊?!?p> 兩人用責問的眼光一起看向清一。
“看我干嘛……我也不知道耶,我隨便說說的嘛……”嘴里忙著辯解的清一,其實早就得意忘形了。
不過夏寒撿起書簽,一下子凝固住了眼神。
“未央……”
兩人一起看過去。
正面寫著【我在黑暗中找到你?!?p> 背面寫著【可你永遠不屬于我。】
“果然,一定是上一桌的客人留下了信息給我們,一定是某個線索!”清一興奮地補充。
難道真的有問題?這人要找誰?找到了又不屬于他?
好幾個問號在頭上盤旋,最后集結成了一個超大的問號。
他立刻走到其他桌上一片片撿起書簽,又一片片放回去,卻發(fā)現兩面是空白。
看來這件事非比尋常,事到如今只能和一個人有關。
“清一,你再啰里啰嗦的話,我就和未央聯手把你關起來,推理推理,推理你個頭??!”
說著說著,夏寒怒火中燒。
清一有多神經質我清楚得很,但腦電波不至于厲害到這種程度吧,搞不好又是一個巧合而已,再說不就是個書簽嘛……
“那我倒想說兩句呢!”清一終于按捺不住怒火。
卻責問起未央。
“未央姐給人的感覺根本就不喜歡看書吧,按理說未央姐這種長發(fā)姐姐就應該是在班上廣受歡迎,個性開朗又愛交際,假日還會叫上朋友一起逛商城不是嗎?干嘛一定要像那種短發(fā)眼鏡陰沉小女生一樣孤零零地在活動室里看書????還有啊文學部不就應該是無聊沉悶的樣子嗎?哪來那么多活動,我都不敢報名嘞。你們倆真的就不愿意出去玩嗎?這么好的太陽……”
“不是你要宅著的嗎?”夏寒和未央一起眨巴著眼睛。
我巴不得和未央出去轉轉呢。再說你小說動漫看多了吧,誰說愛看書就一定要是短發(fā)眼鏡陰沉小女生?真是。
“清一你猜錯了,”未央向服務員招手續(xù)茶后繼續(xù)說,“我想看書不是我愛看,而是過去的缺失?!?p> “缺失?”
“用祖父的說法是,我的過去和現在不完全在一條線上,盡管過去漸漸淡薄,就和這本書一樣?!蔽囱腈?zhèn)定地拍了拍盒子。
對我而言,按照正常邏輯繼續(xù)人生是沒有意義的,因此也沒有必要把自己貼上什么標簽,更何況每個人都有多面性,既然我連未來和離別都難以面對,過去也不再是我的過去,那么就只能以【未央】的身份繼續(xù)活下去了。
連本我都無法判斷,那就只剩下一些不好理解的方法可以確認本我的存在。
書本是其中之一,看著別人的歷史就像是和她一樣經歷了那么多一般,這就夠了,我也會漸漸想起那些被我忘掉的時間。
而結論是。
當下才是我。
“因此,如果不能找到你,世界就迎來終結。我的理解,書簽的主人是想讓我們……至少銘記住此刻?!?p> “那只是自作主張吧。”發(fā)完這句牢騷后,清一不滿地撅起嘴,“未央姐老是這么多愁善感可不好,書看多了吧。”
“算是。”未央用微笑回應,“而且,就算哪天誰告訴我他可以把我丟失的記憶還給我,我也會拒絕?!?p> 說完,未央直視著坐在一旁的夏寒,視線交匯。
這種視覺并不是那種試探,也不是邀約,更像是隨時做好分手準備的微笑。
有人認為,把記憶用照片、文字乃至攝像機錄下來就可以成為永恒,等到某一時間也可以翻翻相冊,用這些東西去確認自己的存在。
而未央否定了這種說法。
“在我看來,”未央說,“所謂的永恒是不可度量的東西,就像時間一樣,有時候一瞬也是永恒,而度量的方法……”
微笑著指了指心口。
你突然這么溫柔干什么?
夏寒低下頭這才發(fā)現,他早就一直用過強的力道握著未央的手,而她對這份痛覺一句怨言也沒有。
她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夏寒,慢慢地點了點頭,
“謝謝你,夏寒?!?p> 夏寒咕嚕一下吞咽下口水,我是不是做錯了什么?
“你好,請問你是許小姐?”像是回應什么的聲音。
一個穿著筆挺西服的中年大叔出現在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