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厲鬼一群(下)
“王富貴,你可認(rèn)得我是誰?”鐘馗冷冷打斷王富貴的叨叨。
人變成了鬼,魂魄不全,有時候會比較糊涂,還會語無倫次,神神叨叨,容易生氣和健忘。
鐘馗見得多了,所以不奇怪王富貴不認(rèn)得他。
王富貴把鐘馗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忽然又大哭起來:“報應(yīng)啊。我要是老老實(shí)實(shí)把那女子安葬,讓兒子認(rèn)罪,就不會這樣全家慘死,自己也死得這么冤枉。作孽啊作孽?!?p> “嗯,你想通了就好。如今不要去計(jì)較了,趕緊投胎重新做人吧。如果以你的罪孽,還能投胎做人的話?!?p> 王富貴的戾氣頓消,伏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說:“我該死,怨不得別人。”
送走了王富貴,鐘馗正要叫下一個鬼,忽然一個鬼魂從萬相網(wǎng)裂開的口子里沖了出來,一口咬住了鐘馗的手臂。
梁柔兒嚇得尖叫起來。鐘馗不慌不忙收好了萬相網(wǎng)的口子,一把拎著咬他那鬼魂的脖子。
那厲鬼卻死死咬著不肯放開。不但如此,厲鬼還左右撕扯。鐘馗的手臂立刻鮮血淋漓,黑氣直冒。
原本安靜等在萬相網(wǎng)里的黑影們,現(xiàn)在被鮮血的氣味刺激得躁動不安,又紛紛在萬相網(wǎng)里轉(zhuǎn)圈,尋找突破口。
鐘馗冷冷一瞥。那些黑影便像是被凍住了一般,都不敢動彈了。
然后他沖那厲鬼脖子上一拍,那厲鬼不由自主松了口,坐在地上。
“你生前是何人?我與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那個厲鬼忿忿地說:“我不但與你無仇,還救了你。我就是那個婦科大夫。”
鐘馗驚訝地上下掃了他一眼:“你如何也在這里?”
“我?guī)湍阒瘟瞬≈?,不知道惹了誰,莫名其妙就被殺了。你說我該不該恨你?!?p> 鐘馗忽然想起那日大夫說過還有人有一樣的癥狀,只是當(dāng)時還沒有來得及問大夫就死了。
他深深作揖:“此事,我確實(shí)有責(zé)任。但是你的死,不是因?yàn)槲?。而是因?yàn)槟阒懒藙e人的秘密?!?p> 大夫一臉悵惘:“如此,我還怪錯你了?”
“你仔細(xì)想想,在我之前,可還有人有相同的癥狀?”
冥思苦想之后,大夫說:“在你之前。有個漂亮的女子來過。只是跟你一樣,明明是男子脈象,卻又像是喜脈?!?p> “那人是誰?”
“好像是琉璃。”
是了。琉璃也中了胭脂的毒性,才會被人控制?;蛘哒f,‘吸血魔’原本就和琉璃是故交,只是‘吸血魔’變了模樣,琉璃沒有認(rèn)出來,而被‘吸血魔’利用了。
能讓琉璃心甘情愿用對方推薦的方法保持青春的,必須本身是個駐顏有術(shù)的美人。不然如何說服他?
“殺死我的到底是誰?”大夫身上的戾氣頓時重了,黑氣騰騰,有些嚇人。
鐘馗嘆了一口氣:“知道是誰又如何?這一世終歸是結(jié)束了。不如趕緊開始下一段旅程吧。下一輩子記得做個良醫(yī)。”
大夫神色哀傷,最后還是俯下了身子,接受了鐘馗消去他身上的戾氣。
此后還有幾個女尸都是被‘吸血魔’所殺,尸體被人從刑部運(yùn)來這里剝皮做鼓。
眼看月沉西邊,就要天亮了,鐘馗才終于把所有鬼魂都送走了。
一身大汗淋漓,鐘馗幾乎站立不穩(wěn)。梁柔兒很心疼,站起來扶住了鐘馗,卻被他冰冷的體溫嚇到了。
“你怎么?”她紅了眼眶,握緊了鐘馗的手。
“沒事。這些鬼身體涼,我跟他們呆久了就這樣?!?p> 其實(shí),他的身體原本也很涼。這一年來,是因?yàn)榱喝醿河幸鉄o意地接近他,他害怕嚇到她,才耗費(fèi)功力保持體溫。今天一下渡了這么多鬼魂,體力消耗太大,他實(shí)在是沒有力氣去做保持體溫的事情了。
“誰?”有人在那邊叫著,應(yīng)是仙樂坊早起的人發(fā)現(xiàn)他們。
鐘馗皺眉:現(xiàn)在他虛弱不堪,可再也沒有力氣打斗。若是被仙樂坊的人捉住,就麻煩了。
拉起梁柔兒往墻邊跑,用盡全力把梁柔兒推上了墻,鐘馗自己卻怎么也沒有力氣翻過去了。
眼看那邊院子里有人出來,梁柔兒急得快要哭了,拼命朝鐘馗伸出手:“快上來啊。”
鐘馗扶著墻喘息:“你先走,我等下來追你?!?p> 只要梁柔兒跑掉了,他就不怕了。最多受點(diǎn)皮肉之苦,反正都會痊愈的。
忽然一個人從墻上飛了進(jìn)來,抱起鐘馗就翻過了墻。
鐘馗一陣眩暈之后便發(fā)現(xiàn)自己在墻那邊了。司馬郁堂放下鐘馗,就立刻轉(zhuǎn)身去接從墻上跳下來的梁柔兒。
“你你你怎么知道,我們在這里?”鐘馗驚嚇多過驚喜。
梁柔兒傻可能想不到那日在林中是他布置的。司馬郁堂那么聰明,又習(xí)慣從蛛絲馬跡中推斷,說不定已經(jīng)想明白了。
司馬郁堂沒有理他,只問梁柔兒:“你能自己走嗎?”
梁柔兒點(diǎn)頭。司馬郁堂便轉(zhuǎn)向了鐘馗。
鐘馗汗毛一豎,往后退了一步,司馬郁堂已經(jīng)一步趕上,把他一把扛在肩上。
“喂,我好歹也是個抓鬼的大神,你這樣對我不好吧?!?p> 司馬郁堂沒理他,只管帶著梁柔兒往前跑。
“喂,門板臉,你再不放下我。我可要翻臉了。”鐘馗見已經(jīng)遠(yuǎn)離仙樂坊了,便又虛張聲勢地威脅司馬郁堂。
司馬郁堂只管用手掐著鐘馗的腰,讓他不能動彈。
鐘馗像條魚一樣在司馬郁堂身上蹦跶,卻無濟(jì)于事。
只是掙扎之間,他赫然發(fā)現(xiàn)自己某個地方已經(jīng)硬了,便立刻停止了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