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你做了多少孽?(下)
鐘馗閉上了嘴。好一會兒,他才又說:“聽說你家為你找了個門當(dāng)戶對的女子。你怎么還不結(jié)婚整天出來晃?”
“我的事不用你管?!彼抉R郁堂沉下臉。他心里還有別人,怎么安心娶妻?
雖然兩人又把天聊死了,卻知道對方在這一段時間其實都在默默關(guān)心自己,不由自主同時揚了揚嘴角。
“你們司馬家的男人不會都喜歡男人吧?”壞就壞在鐘馗嘴賤,討人嫌地加了這么一句。
才緩和下的氣氛立刻又僵了。司馬郁堂瞇眼冷冷瞪著鐘馗:“雖然我不會法術(shù),弄死你還是綽綽有余?!?p> “痛……痛……痛……”
那詭異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只是這一次,是好幾個聲音一起在響。
梁柔兒立刻驚醒,嚇得用力抱緊了棉花糖。棉花糖被勒得直翻白眼。
“你從左往右,我從右往左。”鐘馗低喝了一聲。
“嗯”司馬郁堂回了一聲,然后轉(zhuǎn)身跟鐘馗撞到了一起。
兩個人差一點嘴對嘴,愣了一下,立刻像被蜜蜂蜇了一樣,同時往后彈開。
“混蛋,你故意的吧。你不是說我從左往右嗎?”司馬郁堂咬牙切齒地說。
“啊擦,你左右不分還說我!”
“別吵了。鐘馗從東往西,司馬郁堂從西往東?!绷喝醿簺_兩人叫了一聲。
兩人才往兩邊跑去,然后一面一面鼓看。
沒有響的鼓被挪開放到墻根,響的鼓被留在哪里。
最后剩下了三面鼓。
三面鼓一起響,聲音比平日都要響,震得人耳膜嗡嗡嗡直響,而且越發(fā)顯得詭異,仿佛是妖魔被聚到了一起,在高聲唱歌慶祝。
鐘馗和司馬郁堂只能等鼓聲停了才說話。
“除了大廣寺這一面,其他兩面是哪里的?”
“刑部和太廟的?!?p> “司馬郁堂,你造了多少孽?刑部的鼓不敲也會自己鳴冤?!?p> “胡說,這面鼓是新買的。再說,這面鼓在刑部大門口的時候,從來沒有自己響過。是不是你體質(zhì)特別奇怪,它們才會響?”
“等等,你說了什么?”
“它在刑部時就沒有自己響過。太廟那面也是一樣?!?p> 所以仙樂坊才一口咬定大鼓會自鳴,跟他們的制作沒有關(guān)系,是大廣寺自己不干凈。
“我是說前面一句。”
“鼓是新買的。”
鐘馗湊近細(xì)看,用手摸了摸鼓面。
沒錯,三面鼓鼓面用的皮孔洞都特別大,比別的鼓要大很多,而且特別光滑細(xì)膩,摸上去竟然有撫摸美女身體的感覺。
鐘馗像是被燙了一下,立刻縮回了手,臉還熱了熱。
“鐘馗,你是不是又想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了?”梁小柔瞇眼,惡狠狠地問。
“沒。”鐘馗干咳了一聲,問司馬郁堂,“它們不會都是一批做的吧?”
“不但是一批做的還是一個人買的。”
“誰?”
“太傅趙與之?!?p> 方丈等人被巨大鼓聲吵醒,起來查看,也證實了司馬郁堂的話。
趙與之一共定做了三面鼓,送給大廣寺,太廟和刑部各一面。正因為是太傅送的,這面鼓才成了燙手的洋山芋。退又不能退,留又不能留。
“趙與之……”
“你不會想上太傅家去盤問吧?”司馬郁堂冷冷瞥了一眼鐘馗。
趙與之可是皇上的老師,現(xiàn)在又是太子的老師?;噬隙疾桓胰?。鐘馗要是直接上門問把把那老頭惹惱了跟皇上參一本……
“嘿嘿,不會。我要讓那老頭自己來找我?!辩娯干衩氐卣UQ?。
夜深人靜,月黑風(fēng)高。趙與之被奇怪的聲響吵醒。睜開眼瞥見屋子里站著一個人,他便坐起來大聲問:“誰在那里?”
那人轉(zhuǎn)頭,竟然是個女子。只是那臉跟趙與之的母親年輕時一模一樣。
趙與之‘噗通’一聲就跪下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抱著那個女子的腿哭:“娘啊。您咋來了?您是要帶我走么?”
那女子皺起臉,似乎好不容易才強(qiáng)忍一腳踢開趙與之的沖動,柔聲說:“我有個恩人,明日會路過家門前。你記得一定要他請進(jìn)來,好酒好菜招待,恭敬有禮,有問必答?!?p> 趙與之把鼻涕和眼淚全部蹭在那女子裙子上,一臉迷茫:“???為什么?”
“叫你做你就照做,問那么多干什么?”那女子不耐煩得提高了聲量,又立刻意識到自己這樣會嚇壞這個老頭,忙又放柔了聲音,“他是個老神仙。我兒好好待他自有福報?!?p> 女子說完,就搶回自己被趙與之捏在手里的裙角,往后退了一步,消失在了黑暗里。
“娘,娘!”趙與之在屋子里轉(zhuǎn)著圈叫著,呱噪不休,沒有看見窗花悄悄打開,一個小小的白色身影跳了出去。
躲在窗外的鐘馗怕趙與之吵醒別人,朝他一點,趙與之便立刻目光呆滯,徑直走到床前倒頭就睡。
一大清早,鐘馗就給自己裝扮好了。他穿了一身道服,拿這個拂塵,給自己帶了白色的胡子和假發(fā)。乍一看,還有真幾分仙風(fēng)道骨。
“原來他老了,是這幅模樣?!彼抉R郁堂和梁柔兒不約而同在心里浮上這個想法。
鐘馗整理著自己的行頭,一抬頭發(fā)現(xiàn)他們兩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立刻也對著他們眨了眨眼:“看傻了吧?帥吧?本大神就是自帶仙氣!呵呵呵呵?!?p> “呵呵,平常你就是這么騙人的嗎?”司馬郁堂冷冷回答。
“什么叫騙人,這個是迂回戰(zhàn)術(shù)。你不是說直接去問,會被打嗎?”
“你穿成這樣太傅就會請你進(jìn)去?我怎么覺得你這樣更像個騙子。”梁柔兒也一臉憂郁。
他們不知道昨夜鐘馗已經(jīng)要棉花糖變成太傅母親的模樣去過一趟太傅府了。
之所以鐘馗不告訴他們,是因為棉花糖能變身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以免有人起什么壞心眼。而且棉花糖變身,比他變女人還麻煩。要不是他手上變身藥太少,他就自己上了。
“什么叫更像個騙子。我什么時候像個騙子了?”鐘馗好無奈。眼看天色不早,他忙一揮拂塵,豎起手掌,像模像樣地行禮:“老道去了?!?p> 天還沒有亮,趙與之就叫人在門口看著。直到日上三桿,才見一個鶴發(fā)童顏的道士由遠(yuǎn)而近。仆人們一溜煙地跑上去,把道士連拉帶拽往大門里面請。
道士不慌不忙,絲毫都不驚訝,讓那些仆人們越發(fā)篤定,這個便是他們在等的人。
趙與之一見鐘馗立刻鄭重其事地行了個禮:“老神仙可知道,我請您來是為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