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莫生氣（上）
等到天發(fā)白，什么東西都沒有出來。鐘馗的神色不但沒有放輕松，反而越發(fā)眉頭緊鎖。
像這種被人殺害的，鬼魂多半不愿意離去，會在人間盤桓多日?，F(xiàn)在一個都沒有，只有一種可能，被人收了或滅了。
那個‘吸血魔’遠比他想象中要厲害。
轉(zhuǎn)頭看看看四周，鐘馗看見司馬郁堂抱著刀靠在廊下；陸仁乙靠著樹，都睡得正熟；倒是陸仁甲還瞪大了眼睛坐得直直的。
鐘馗可以冥想解乏，凡人要這么撐一晚上很不容易。所以他倒是對陸仁甲多了幾分敬佩：沒想到，他還挺敬業(yè)的。
只是，有可疑的聲音從陸仁甲身上傳來。
聽著，怎么那么像鼾聲……
鐘馗湊近，細聽。
陸仁甲真的在打鼾。
他竟然睜著眼也能睡覺……
鐘馗哭笑不得地一拍陸仁甲。陸仁甲立刻從地上彈了起來拿著刀一頓亂舞：“我沒睡著，你別想吃我?！?p> 梁柔兒被陸仁甲的聲音叫醒時，十分不滿，揉著被地板硌得酸痛的一身，指著那些大房子問：“這么多房間，為什么不能睡進去？”
“說得，也是?！辩娯赶肓讼耄胺凑L住，趁著白天，各自選一間?！?p> 司馬郁堂朝鐘馗遞了個眼色。
昨夜他不讓大家睡房間，也是怕分散開出事。
可是再一想，就算是白天，也不一定安全。
鐘馗又叫住正要散開的眾人說：“等等，還是一起走。一間一間來?！?p> 不知道是因為死過人，還是許久沒有人住，明明外面陽光明媚，屋子里面卻特別暗。即便本應(yīng)該敞亮的。坐北朝南的客廳也是如此。
還沒進去，梁柔兒便打了個寒戰(zhàn)，抱著胳膊搓了搓身體：“我怎么覺得特別冷?！?p> 鐘馗小獸使了個眼色，小獸一躍而起，懸在半空，身體發(fā)出瑩瑩的光，宛如一盞燈籠。
原本空無一物的地上忽然出現(xiàn)了幾雙腳印。這些腳印大小各異，一看就是不同年齡性別的人留下的，但是卻整整齊齊成排成列。
可以想象到，當(dāng)時屋子里整齊排滿尸體的情形。光這一點就已經(jīng)讓人慎得慌。更別說這些尸體當(dāng)時還死相凄慘怪異。
所以，就算是看慣了死人的鐘馗也忍不住心里一抖。
“你們在外面等著?！辩娯笡_身后的人說，然后輕輕一躍就上了房梁。
小獸跟著他，為他照亮房梁。
鐘馗把房梁仔細看了一遍，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痕跡。他坐在房梁上往后一仰，直接翻了下來，嚇得梁柔兒驚叫出聲。
鐘馗卻在落到地邊之前穩(wěn)穩(wěn)停住。
細看之下，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手上纏著一根細絲。細絲另一頭在房梁上。
鐘馗幾乎貼著地面，細細查看了一遍，手上一用力，便又飛回了房梁，再飛身回到門檻外。
“外面有什么嗎？”鐘馗問司馬郁堂。
剛才他在里面的時候，就瞥見司馬郁堂沿著屋子在勘查。
司馬郁堂搖了搖頭：“所有石板上青苔痕跡完好。窗戶也沒有被破壞或者翻越的痕跡?！?p> 梁柔兒這才意識到他們是在勘驗兇案現(xiàn)場，嚇得連退幾步，然后腳下踏空，從高高臺階上仰面倒了下去。
司馬郁堂飛身去救，只是他的手還沒有碰到梁柔兒，梁柔兒下落的趨勢就忽然停了。
梁柔兒的尖叫聲也嘎然而止。鐘馗閑閑抱著胳膊靠在門上，手腕上纏著的細絲一頭纏在梁柔兒的腰上。
鐘馗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微風(fēng)拂過，雪白的衣角飄飛，如翻飛的白蝶。梁柔兒好不容易才平靜的心忽然又狂跳起來。
鐘馗也不拉她上來，只看著她發(fā)起呆來。梁柔兒紅了臉。司馬郁堂身手握著她的手腕剛要把她扶正。鐘馗卻猛地一松手，喃喃自語：“我知道了！”
梁柔兒的身子又接著往后倒，還扯著猝不及防地司馬郁堂也一起栽了下去。
司馬郁堂抱著梁柔兒，落到臺階上，然后一路滾下去，滾了好幾圈才停住。
司馬郁堂好一會兒都痛得發(fā)不出聲，最后才無比痛恨地從嘴里擠出兩個字：“鐘…….馗……”
梁柔兒掙扎著站起來，一跺腳：“鐘馗，我最討厭你了?！?p> 鐘馗莫名其妙的表情：“??？！”他把手背在身手，悄悄甩著被細絲勒出一道血痕的手腕。
梁柔兒叫完便跑了出去。鐘馗也不去追梁柔兒，直接一躍跳到司馬郁堂面前：“你想想看。有沒有人力氣極大，可以用細絲綁在尸體上，然后把它們一個一個從外面運進來擺在客廳里？這樣就不會有痕跡了。別的發(fā)現(xiàn)尸體的地方也是這樣?！?p> 司馬郁堂坐了起來，皺眉細想：“有可能。自從見到你。我覺得沒有什么不可能的?！?p> “如果是那樣，我們面對的，真的就不是人了?！辩娯竾烂C地說。
“如果那樣，尸體上肯定有痕跡?！彼抉R郁堂站了起來。
原本就打算去驗尸的，現(xiàn)在，更覺得有必要了。
雖然鐘馗那個“長安城各大景點免費”的牌屁用也沒有，但是還好有司馬郁堂。司馬家在刑部世代為官，不需要任何證件，只用刷臉就能進去府衙。
可是，梁柔兒、司馬郁堂和兩兄弟進去之后，門房卻單單攔住了鐘馗。
“我跟他一起的?！辩娯赴櫭贾钢抉R郁堂。司馬郁堂別開頭，不理他。
門房伸出手，手掌朝上掂了掂。
鐘馗知道他的意思，無可奈何地拿出一塊碎金子拍在門房手心里。
門房這才滿意地讓開了路。
“嘖嘖，一毛錢沒賺，還虧了不少。賠本買賣?！辩娯笓u著頭，一臉肉痛的表情。
尸體齊刷刷擺滿了停尸間。
鐘馗皺眉，神色凝重。
這都是最近慘遭毒手的人，算上王富貴家最開始那個女子，一共三十二個。
梁柔兒不敢進來，抱著小獸蹲在門口，絮絮叨叨跟它說話壯膽。
“面團，好不好聽？要不叫棉球吧?！?p> 小獸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天氣漸漸炎熱，原本應(yīng)該腐爛發(fā)臭的尸體，卻好像被冰封住了一樣，絲毫沒有變化。相反的，屋子里還飄散著一種淡淡的香氣。
這就很不正常了。越發(fā)說明這件事情很離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