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生拿的書籍全都是英文本,但每當何生將這些字母送到腦海時,他都會自動接受到書上字詞的原意,因此讀起來異常通順,在他眼中,這些幾乎與中文書沒什么區(qū)別。
不過,流暢是一回事,有沒有趣就是另一回事了。何生本來平常就不怎么愛看文藝類與哲學類作品,而偏偏這里又只有這些種類的書籍。半小時過去,何生顯然已經(jīng)抵達了他的極限。
他不想再看下去了,可也不想睡覺。
青年想和少女聊聊天,隨便什么都行,但薇妮又正看書看得陶醉,他該怎么開口呢?總不能直接“嗨,薇妮,別看書了,我們來聊天啦!”這樣說吧。
不過,如果我真這樣做,她應(yīng)該會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并且放下書本吧……
直覺向何生這么說道。
盡管他明白這點,何生也仍舊不想打斷少女的閱讀。他覺得這樣做有些太欺負對方的坦誠了,何生只是靜靜看著,看著薇妮輕輕翻開下頁的手指,看著她在文字上方眨動的眼睫毛,光是這樣,青年便覺得情緒獲得了放松,心頭一陣舒緩……
薇妮看完手中的書,想要歇一小會,這才發(fā)現(xiàn)何生的目光,雖然后者迅速將視線一別,但還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怎么了?難道我臉上有什么東西?”薇妮立刻摸了摸臉蛋,但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
“啊哈哈……我就是對你來這里之前的故事……有些好奇?!焙紊鷵蠐项^,有些尷尬地回答。不過,他這樣一說,便使話題十分自然地展開。真要聊起天,何生覺得也就只有這點可聊了。
就像戴夫當時與他聊的內(nèi)容一樣,只不過。這次是何生當領(lǐng)頭人而已。
“來這里……之前么?”少女困惑地重復了一遍。
“嗯,比如說你來自哪里,在進入這世界之前,又正在做什么事情……之類的。”何生補充道。
“我先來開個頭吧。我來自中國,是那里某所大學的學生。大概十天前,我約了別人……不,我自己一個人,去看電影……結(jié)果那電影還沒放完,我就莫名其妙地從影院里穿越進這個地方了……至今都沒搞懂是怎么回事?!?p> 他說完,表情很快變得悲傷無奈起來。舊世界的生活雖然不怎么美好,但何生所居住的那座城市,好歹經(jīng)濟繁榮,治安穩(wěn)定,最起碼生活上是十分安全的,不像如今他所呆的這鬼地方,到處都是冰冷冷的樓房,與渴望鮮血的怪物。這片新世界,根本就不存在現(xiàn)代社會的法律,只具有著一堆不可理喻的游戲規(guī)則。而面對赤裸裸的血腥與暴力,何生與薇妮這些不幸被選中的玩家,也只能依靠未露面的神明所給予他們的超能力,也就是各種無法用科學解釋的異能奇術(shù),來保護自己脆弱的生命。何生不明白這一切究竟有什么意義,他只知道,為了活下去,他必須盡可能擺脫舊世界某些“不必要”的理念,從而適應(yīng)這個新的環(huán)境。
就算異世界的神明,所作所為真的是在在拿他們?nèi)?,何生也只能順著其鋪出的道路走下去。因為他沒辦法,他不想死。
少女清細的聲音,將何生從恍惚中拉了回來。他意識到自己身為話題的發(fā)起者,卻又自顧自地陷入沉思,這個行為實在太不禮貌了。
“中國……你是東方人嗎?”薇妮提問道。
呃,在舊世界現(xiàn)代社會中,中國難道不是最有名氣,最具影響力的東方國家么?為什么她還要再問一次……真是奇怪。
“對?!焙紊底愿惺艿搅四撤N違和感,不過他還是笑著點了點頭。
“原來是這樣……抱歉,我對那邊不怎么了解。我本人來自于卡爾歐……是西方的一處小國,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鞭蹦荽鸬?。
卡爾歐?從來沒聽說過呢……不過,西方那邊我也不怎么了解,貌似國家數(shù)量挺多的。她口中的地方,應(yīng)該就是坐落在歐洲某處的國家吧。
何生雖然不清楚,但還是愣愣地點了點頭。
“我居住在卡爾歐邊境的一處小村莊……大概也在是十天以前來到這個世界的……那天下午,我正如往常般于教堂做起祈禱,結(jié)果地面忽然開始震動,我正想往外邊跑,卻不知怎的,腦袋一昏……醒來,就到這了。”
薇妮兩手逐漸開始發(fā)顫,何生對此十分理解。
既然他們能在此處相遇,就說明彼此都通過了“第一關(guān)”。
那次,何生所面對的關(guān)卡叫做『頭顱之井』,雖然青年如今已經(jīng)擺脫了那片彌漫著臭味與腥味的下水道,可不管過去了多久,那張沒有下巴,長舌直掛,眼內(nèi)長滿蛆的鬼臉,與她牙下那一幅幅血肉模糊的尸體,都已經(jīng)死死烙印在他的記憶深處。每當想起那輪首關(guān)的經(jīng)歷,何生就會覺得頭皮發(fā)麻,全身上下不寒而栗。他一個二十歲大男孩都這么動搖了,又何況是薇妮這名嬌小可愛的少女呢?何生不知道薇妮所經(jīng)歷的“第一關(guān)”叫什么名字,具體又是什么情景,但他相信少女應(yīng)該也同自己一樣,遭遇了難以言表的恐懼與痛苦,而且說不定其程度還要比何生來得嚴重。
薇妮不說話了,僅是低頭看著桌上堆放整齊的書本,并抿著自己的嘴唇。何生覺得這回自己是真說錯話了,薇妮畢竟是位少女,與他和戴夫不同,在異世中所遭受的煎熬,想必也要比他們兩人來得多。
這種情況下,如果能讓薇妮將遭遇全部說出來,那她應(yīng)該會舒服得多。但游戲明確規(guī)定,玩家之間不允許討論家園與過往關(guān)卡等事情,因此對方并不能這么做。何生只好轉(zhuǎn)移話題,試圖將少女的注意力集中到別的事情上。
“那個……薇妮,你多少歲?”青年忽然問。
“唉……我十七歲。”少女一愣,隨即回答道。
“和我料想的差不多啊,順便說一下,我二十,剛好大你三歲,哈哈!”何生試圖將氣氛轉(zhuǎn)暖。
“二十?我還以為……你和我同齡呢?!鞭蹦蒹@訝地捂嘴說道。
何生恰好喝了口水,聽對方這么一說,他即刻發(fā)嗆。
什么鬼,我有這么嫩嗎?
何生難以置信地看向薇妮,以為她是在開玩笑,但對方的神情顯然不是那么一回事,于是青年又納悶地摸起自己的臉,但那與他平日的觸感又沒什么不同。
少女看見青年秀逗的姿態(tài),不覺撲哧一笑。何生呆了一會,也跟著笑了起來。對方的看法暫且不談,只要她能重新振作精神,那何生就很滿意了。
接下來的時間,何生開始扯東扯西,盡可能讓薇妮暫且擺脫上輪關(guān)卡的陰霾,令她心情轉(zhuǎn)良。何生以前從未像現(xiàn)在這樣大開話匣,舊世界里他朋友不多,就算聚在一起,何生也很少擔當過話題的中軸,不過經(jīng)這回那么一嘗試,何生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挺有扯淡的才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見薇妮神情逐漸疲憊,何生便建議她先去臥室睡一會。少女離開后,何生則直接躺在沙發(fā)上打起了噸。當然,在睡前,何生再次檢查了遍手機鈴聲,以確保它能及時將自己吵醒……
……
叮叮叮!
何生一股腦從沙發(fā)上沖起,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掙脫了自身的困意。他迅速點掉手機的響鈴,以免驚醒樓下的一頭頭“路人”。青年再看屏幕,時間顯示是凌晨1點整,而下面的內(nèi)容,也正如他猜測的一樣,預(yù)告著即將來臨的尸潮。
『距離尸潮來臨,還有半小時!』
『現(xiàn)在正式發(fā)放補給箱!玩家,請跟隨煙霧去尋找它吧!』
“薇妮!準備出發(fā)!”
何生迅速走到少女的房前,大聲提醒道。他又回到大廳,將早已減少負重,只裝有些許藥品儀器的背包一把攬在背上,隨后走出陽臺,在漆黑的夜色下尋找煙霧的蹤影。
在他左側(cè)隔著一條街道的高空中,正緩緩飄起綠煙。而他右側(cè)隔著三條街道的另一個方位,則開始冒出紅煙。
何生所看見的,就只有這么兩道煙。
綠煙標注的補給箱,入手雖然容易,但只有一人份。而紅煙標注的補給箱,雖然伴隨著巨大危險,但卻有兩人份。薇妮所接受的“獨家情報”上,是這么說的。
眼下,何生只能選擇對那份綠色煙霧置之不理,因為他與薇妮是一個團隊。若真選擇綠色,那就意味著何生等與薇妮分頭行動,且讓她只身一人去面對紅色所帶來的巨大危機,青年當然不會讓伙伴獨自承受這個危險。當然,他也能選擇讓薇妮追綠煙,而自己追紅煙,只不過這樣一來,何生本人就自身難保了。
當下最好的抉擇,還是他們兩人一齊行動,齊心協(xié)力對抗紅煙的挑戰(zhàn)。即使何生有可能再遇到像“拳擊手”那般強大的精英喪尸,他也沒那么害怕,因為此刻呆在青年身后的,是薇妮,一名擁有強過分的能力與道具的少女,同時也可以說是任何喪尸都難以抵抗的天敵。何生相信,只要他與薇妮團結(jié)一致,什么精英喪尸都不在話下。
而他真正需要提防的,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