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紅的嫁衣,繁重的金飾,艷麗的妝容,那些紅,那些金,那些繁華,落在唐蕭眼里都是莫大的諷刺。
又是馬車,又是馬車,這兩年多來,一刻都不能安歇,一直奔波在路上。
從鎮(zhèn)上到了天水,從天水到洛陽,再到青城,如今又去了冀州,到底哪里才是歸宿?
唐蕭坐在寬大的馬車內(nèi),沒有回頭看一眼洛陽,繁華如煙,過眼即散,唯有一份真情留在心間。
這世上除了男女之情,還有好多東西值得擁有和付出,該盡的責任,不管多么難,都要做到。
大紅的蓋頭遮住了唐蕭的眼睛,任憑喜娘攙扶著,跨過火盆,又由喜娘背著,進了大門,大紅的地毯一直鋪到大廳。
一雙大手從喜娘手里接過唐蕭,這雙手溫熱而寬大,似乎還有些粗糙。
儀式多如牛毛,不知過了過久,只聽到一句禮成,送入洞房,唐蕭又被喜娘扶著出了大廳,入了洞房。
剛坐上床榻,唐蕭就迫不及待的掀了蓋頭。喜娘急忙上前勸阻,唐蕭蹙眉瞪眼,喜娘不敢做聲,只道:“新娘的蓋頭得新郎官來接,才算圓滿,王妃不要壞了老祖宗的規(guī)矩才好?!?p> “規(guī)矩不必你來教我,你只做好分內(nèi)的事情即可。”唐蕭冷冷道。
喜娘哪敢回嘴,順從地低下了頭。
唐蕭撩起眼前的黃金流蘇,環(huán)顧四周,居然看到當代大家蘇軾的水調(diào)歌頭,“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唐蕭輕輕吟誦,這是父親和母親臥房最珍貴的東西。如今竟然在這里又見到,走過去仔細端詳,看筆跡當是蘇軾親筆不假,只是筆鋒較從前更隨意瀟灑。
似有什么東西敲擊,唐蕭輕笑出聲,“七王,衛(wèi)瑀……”呵呵,“衛(wèi)瑀,王瑀,七王,王七……”
唐蕭離開字畫,坐在桌前,冷冷地笑了許久。
紅棗、桂圓、花生、蘋果都是些吉祥如意的東西,可惜沒有一樣好拿來裹腹。
唐蕭隨便撥開一?;ㄉ?,道:“喜娘,你是七王府的人,到廚房去給我取些吃食來?”
“王妃,現(xiàn)下吃東西不合規(guī)矩吧?”喜娘有些為難。
“你既然叫我王妃,就該明白我的身份,也該明白我的話就是命令?!?p> 喜娘搓著帕子,道:“那不知王妃想吃些什么?”
“撿些下飯的即可。”唐蕭道。
喜娘剛退出喜房,花溪輕道:“姑娘,公子讓我告訴你,不必憂心,他終有一日會接你回去。”
唐蕭眼瞼低垂,拿起合包酒,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
弄影上前,“姑娘,空腹喝酒,你的胃會受不了的。”
似曾相似的話語猶在耳際,唐蕭笑了,笑自己可笑,也笑自己無知,如今真的該長大了。
花溪又道:“姑娘,有些話公子不能說,可是我當替他對你說。這世上本有許多身不由己,你當明白公子的心計,也當明白公子的心思,他的難過不比你少一點,他背后作的事也不是你所能想的?!?p> 唐蕭無心再聽,打斷花溪的話,“花溪,不必說了,無論如何,我都會如了他的愿?!?p> 侍女跟著喜娘敲門而入,擺上菜肴。唐蕭不理會眾人的眼光,把頭上的金飾隨手取下扔在一邊,將一桌菜肴就著荷包酒吃喝干凈。
拍了拍胸脯,脫掉鞋子,唐蕭躺在婚床上,大被一蒙,“今朝有酒今朝醉,任爾東南西北風,管你堯三或王七?!碧剖捘钸吨约旱耐峋涑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