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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卷西秦

第七十三章 白麒麟的出路

風(fēng)卷西秦 江堰有虞 3266 2018-01-08 10:00:00

  相府建立在蜀都城南,與城北的王宮相呼應(yīng),只有東西朝向的一條長道,與中原的大多數(shù)城池相差甚遠。事實上,在張儀建立成.都以前,整個蜀都連個城墻都沒有。

  蜀國類似部落聯(lián)邦的國家,與希臘的城邦有點類似,無論是蠶叢帝還是杜宇,都是一步步整合個個部落,建立起古蜀政權(quán)的。甚至在夏朝的蠶叢帝時期,以帝為稱的他依舊只是個部落族長罷了。

  這是開明蘆特地為苴伏修筑的相府,與望妃樓、七寶樓同期建筑,富麗堂皇,足有王宮三分之一的大小,可謂恩典極厚。而這一切便是為了表彰他的功績——進獻美人,讒言修建望妃、七寶兩樓,鏟除反對修建奢華建筑的人。

  開明蘆就是如此一個昏庸不堪的君王,他的腦子里確實有著問鼎一方的志向,但這小子的智商著實堪憂!后來竟是把士兵開到秦國邊界,寫了封信,大體意思就是:我要在你的國界里閱兵,你要是想來就來,不想來也就算了!

  他自己或許覺得霸氣側(cè)漏,但卻只是小兒科罷了,但他更沒想到惠文王真的忍辱負重來了,將他的家當(dāng)看得一清二楚,為日后的覆滅埋下伏筆。

  若說袁紹優(yōu)柔寡斷,袁術(shù)志大才疏,那他們至少還有拉攏名門的能力;說宋襄公婦人之仁,智襄子因時而敗,但他們至少曾有威名。反觀我們的開明王,親佞遠賢、寵幸妖姬、重用敵臣、不理政事、夜郎自大……似乎所有能夠形容昏君的詞語都能用在他的這里。

  而重用蜀國人質(zhì)這種事,足以讓所有人笑掉大牙。若是將此事放到中原,將成為所有諸侯的笑柄,就連宋國、衛(wèi)國這些小國都可以笑話一番。

  “……屬下有負相邦,罪該萬死,請相邦責(zé)罰!”

  大廳之中,編鐘的聲音久久不絕,悠揚順耳。苴伏閉眼仰頭,似乎在等待著白麒麟的匯報。待到他將湔堋發(fā)生的一切事情都說完后,苴伏方才問道:“沒了?”

  “回相邦,沒了?!卑作梓肼砸还笆值溃皇悄樕系谋砬槁杂胁豢?。

  作為關(guān)中人,也就是所謂的老秦人,蜀國這小國他本不愿意待的;如今秦國崛起,以戰(zhàn)功論事,他這模樣別人連軍營都不讓他進,以為是個肺癆鬼,別把秦國好不容易拖起來的國力給拖垮了。

  好刀沒有用武之地,白麒麟只能委身于與秦國毗鄰的蜀國,被前任開明王看中,這才有了今日的身份。

  但卻沒想到,如今竟做了苴伏的走狗。

  效忠于苴伏是無奈之舉,這家伙一手遮天,大半個朝綱的人都成了他的親信,開明王不理政事,他成了蜀國嚴(yán)格意義上的第一人,這沒法不讓白麒麟低頭。

  苴伏很悠閑的撓了撓耳朵,聲音柔軟道:“郫擊遇難,氐族保全,羌族覆滅,五百精銳一個不?!呛?,白軍侯,打的一個好仗啊!”

  白麒麟俯首:“若非岷江水突然泄洪,我等也……”

  “夠了,不必多言,老夫自有分寸!”苴伏擺手,示意白麒麟閉嘴,略一思襯道:“若是按照國法,你這敗軍之將自得斬殺,以正軍心!但老夫看你才能過人,又對老夫忠心耿耿……老夫舍不得動刀啊!”

  白麒麟將腦袋埋得越來越低,不想讓老家伙看見自己的表情,畢竟自己的忠心都是裝的,裝的讓他自覺特別惡心。

  至于怎么惡心,可以參考越王勾踐同志,那必須做到夠賤??!

  苴伏也不用將此事匯報給開明蘆,因為沒必要,他對戰(zhàn)役的勝敗沒有任何的興趣;而且郫擊死了,以后也少了個麻煩。

  只是……他不甘啊,為什么派兵去湔堋就發(fā)了大水,這世間就有如此巧合之事?

  “杜洪川那人解決的如何了?”苴伏忽然想起此事,眉頭微皺,“我若沒記錯,是給你下了死命令的吧!”

  白麒麟心頭一顫,連忙低頭偽裝自己的驚恐,道:“相邦之命,在下不敢忘……洪水來時,杜洪川被沖入水中,應(yīng)當(dāng)……死了!”

  “老夫不要猜測,老夫要真憑實據(jù)!”苴伏冷哼一聲,“這樣吧,你這次出軍不利,任務(wù)又未完成,便派你去巴蜀疆界督軍,什么時候在岷江河道找到杜洪川的尸體,什么時候再回來!”

  “這……”

  “你有所不滿?”

  “屬下……屬下不敢……諾!下官告退……”

  巴蜀的邊界并沒有特定的地點,畢竟兩國之間百年來交鋒不斷,邊界是在不斷變化的。不過這兩國交界的地方大多是苗地,鼠疫蛇蝎這些是少不了的,更別提毒泉瘴林什么的,這些都不稀奇。

  誰他媽想去那鳥都能被嚇出屎來的地方?

  苴伏將這個命令發(fā)布之后便不與白麒麟說話,縱然他是軍侯,生死也在自己鼓掌中,他并不放在眼里。忽然,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叫住了已走到門口的白麒麟。

  白麒麟心里面早在罵娘了,卻依舊冷漠道:“相邦還有何吩咐?”

  “我記得……你是有家眷的吧?”

  “是,只有一兒與一妻……”白麒麟心中陡然一驚。

  “那正好,巴蜀邊界甚為偏僻,就別帶家眷了,全部留在蜀都吧!”

  狗X的苴伏,我他媽的刨你祖墳!

  白麒麟如何不懂這其中用意?他是秦國人,若是不留下人質(zhì)卷鋪蓋逃跑了怎么辦?苴伏倒也沒老糊涂,在臨走之前竟是想起了這點!

  “諾!”

  這一聲諾叫得鏗鏘有力,卻沒能吼出他心中所有的憤怒。

  當(dāng)晚,白麒麟宅中。

  白麒麟家眷住的寨子極其簡陋,約莫十五平,卻擺上了各色家具。要知道他可是堂堂軍侯,與軍衛(wèi)統(tǒng)領(lǐng)全國兵馬,如此大官,竟住在如此簡陋的屋中?

  好在白麒麟平日多住在軍營,不然這么小個房間怎么睡一家三口?

  “咦?今天怎么回來了?”

  妻子公孫悅正洗著剛吃干凈的碗,兒子白康還是個八歲的少年,正窩在火爐旁看著母親用手寫的竹簡,看見白麒麟進屋高興的跳了起來,沖上去就作勢要抱住白麒麟。不過他想抱的可不是他爹,而是他腰間的佩劍。

  白麒麟苦笑了一聲,將佩劍取下來丟給兒子玩耍去了。

  白康從小就喜歡擺弄白麒麟的鎧甲劍刃,閑暇時還喜歡讀兵書。這讓白麒麟很驚喜,若是兒子以后變成一個將軍那可風(fēng)光無限!

  公孫悅端了碗水上來,汗?jié)n滿面的她皆是疲憊神色,但依舊難以掩飾她的成熟韻味。畢竟她才二十二三,卻已做了八年母親,在遙遠的古代,這倒是很平常的。

  看著疲憊的發(fā)妻,白麒麟有些苦澀,她是秦國公室之后,家道中落,故而復(fù)姓公孫。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她家雖然敗落,卻也不至于嫁自己這么個久不能出頭的人受苦吧……

  “君子,你怎么了?”公孫悅見他一直盯著自己的臉,不由得有些發(fā)熱,轉(zhuǎn)過臉去:“老夫老妻的了,還看什么看……”

  白麒麟剛想笑,卻又如鯁在喉,化作一陣悲嘆,說道:“我被貶官了……”

  “哦。”公孫悅點了點頭,但似乎并不感興趣,貶得再兇,他們的生活環(huán)境還能差到哪里去?。

  白麒麟心有苦楚:“要調(diào)去巴蜀邊境……”

  “又要搬家了嗎?好,我馬上準(zhǔn)備!”公孫悅倒是個實干黨。

  “我一個人去……”白麒麟看著一臉震驚的公孫悅,心有不甘,“苴伏那老家伙逼得,說我一定要找到杜洪川的尸體后方才讓我回來,在此之前……只能委屈你們母子了。”

  公孫悅不愧是個賢妻良母,雖然不舍、不甘、無奈、憤恨各種情緒涌上心頭,但她都是強行壓了下去,留了個笑臉給丈夫:“君子,我會保重的,那邊危險,你……自己多保重?!?p>  “我理會得的!”

  二人半晌不言。

  “阿父又要去打仗了嗎?”白康玩了會兒劍,自己感覺無趣,便湊了上來,嬉笑道:“好誒好誒!阿父打仗,我去做參謀!”

  “胡鬧!連劍都還不會用,參什么謀?”

  白康挺著胸道:“那可不一定,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讀了一遍阿母默寫的《孫武兵法》,說不定有用著呢!”

  “臭小子,你阿父在你這般年紀(jì)已經(jīng)把《孫武兵法》爛熟于心了!”公孫悅調(diào)笑道,似又想起了以前那個無比勤奮的少年,“別以為看了《孫武兵法》就什么都懂了,《六韜》你溫習(xí)的如何了?《司馬法》阿母都還沒寫給你呢!裝什么兵家少子!”

  一個個兵書的名字?jǐn)[出來便使得白康黯然低頭,喃喃道:“我也只是想給阿父出點力……”

  “你這小子!”白麒麟用力的撫摸著白康的腦袋,“放心吧,該上戰(zhàn)場的時候少不了你,說不定能你以后當(dāng)?shù)墓俦劝⒏高€大!”

  “真的?”

  “那是,你可是我白麒麟的兒子,怎么能比我還混的差?”

  公孫悅笑著看著這爺倆。

  漸漸,白康被安撫的睡著了,臉上露出又甜又可愛的笑容。白麒麟一面撫摸著他的腦袋,一面說道:“此番調(diào)遣,少則兩三年,多則十年乃至更久……我不能照顧你,也不能照顧康兒?!?p>  公孫悅點頭道:“你去吧,家里有我呢!”

  “……說起來,我再湔堋遇見了一人,此人武藝不俗,雖然略遜于我,但假以時日必成大器!”白麒麟將手從白康的發(fā)絲上挪開,“此人不過十歲,若是讓康兒與他多交流交流,我白家將來定會出一雄才!”

  “能讓君子如此看重,想必他也有過人之處……不知此人姓甚名誰?”

  白麒麟望著微弱的燭光,好似在心中燃起了一團火:“此人無姓,氐族庶人,名……泰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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