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雅緊貼著墻壁,心臟撲通撲通直跳。
她的身體徹底與身后的墻壁融為一色,即使最厲害的變色龍也不能與她此刻的擬態(tài)能力相提并論。
蘭柚云便從她身邊如同疾風一般穿過,隨后那如同水波一樣冰冷的神識慢慢浸過她的身體,但是少女一動不動,連呼吸與心跳都與世界一同律動。
所以即使是蘭柚云這樣的天境強者,只要她不想的話,對方也不可能在這個世界發(fā)現(xiàn)她的蹤跡。
畢竟——她身上穿的這件魔導武裝,乃是當年那位九公主葉青親手制作的第一件真正意義上的魔導武裝,如今千葉流碧也在她身上,某種意義上,她便是貨真價實的九公主。
并不單單只是名義上的九公主。
畢竟,當年的葉青便是穿著這件魔導武裝領導了那場榮耀衛(wèi)國戰(zhàn)爭。
看著蘭柚云沖出房間,看著那朵滴血的蘭花綻放在空中,葉雅心中涌起強烈的歉意,但是事已至此,她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了。
所謂烽火戲諸侯,所謂搏妃子一笑。
如今烽火已經(jīng)點起,她卻不想做這個妃子。
這樣想著,葉雅的身體慢慢從空中浮起,整個人如同透明一般,完全隱藏在周圍的環(huán)境之中,她就這樣在空中滑行著,不激起一點風聲,不發(fā)出任何的聲響。
她比最寂靜的幽靈還要安靜千萬倍。
整個行宮都沸騰了起來,所有人都在奔走搜索著行宮中的每一個角落,而葉雅卻趁著混亂,從搜索的人身邊飄過,就好像飄過了一個無形的幽靈。
她就這樣,慢慢飄出了自己的行宮,走向了遠方那個龐大的星城。
她想知道,如果自己不是九公主的話,那么自己又會是誰。
她親自行走在星城中所見的一切,是否與她高高在上所見到的星城是同一個世界。
……
……
蘭柚云站在虛空中,看著那些向她飛來的流光,幾乎沒有任何意外,第一個抵達的人是駐星城武官蘭竹聲。
蘭竹聲和她是老相識了,不過現(xiàn)在事態(tài)緊急,這位前副騎士團長并沒有和這位同僚寒暄,而是直接問道:“出什么事了?”
“葉雅失蹤了,疑似被人劫持?”蘭柚云簡短說道。
“劫持?”蘭竹聲也抑制不住驚訝:“這里可是星城,除了他們自己誰有這個能力和膽子?”
“可是你我都明白,星城不可能做這樣愚蠢的行為,畢竟一旦被證實,這將會是一場不死不休的戰(zhàn)爭?!碧m竹聲看向她:“你也知道星主最近在推進的計劃,他不可能在這個關頭自毀信譽,破壞聯(lián)盟的?!?p> 這樣說著,蘭竹聲壓低了聲音:“會不會,是另外一種可能?”
蘭柚云靜靜搖了搖頭:“竹聲,你該知道,沒有另一種可能?!?p> 另一種可能便是葉雅自己私自逃了出去,但是無論存不存在這種可能,第九軍團都不會承認這種可能的。
如果對外公布這種可能,便意味著葉雅主動逃避自己的責任,拋棄向自己效忠的近億臣民,這會在世界上引發(fā)軒然大波,甚至有可能動搖葉雅的九公主之位。
所以除非葉萱明確要廢掉葉雅,那么第九軍團是不會允許這樣的聲音出現(xiàn),哪怕只有一星半點。
可是近千年來,從來沒有九公主在確立之后再被廢掉,葉萱也不會希望在自己手中誕生第一個。
當然,近千年來也從來沒有一位九公主用這樣的方式公然逃亡。
蘭竹聲只是靜靜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他們達成了默契,然后開始等待其他人。
第二個到的是星瑰年,總掌整座星城的她親自安排蘭葉帝國的使團再次入住,誰料當夜這里便綻開幾百年都未必綻放一次的滴血蘭花,她除了第一時間趕來了解情況之外,別無他法。
隨后星懷藥銀色的長袍也出現(xiàn)在空中,他面色微微不豫,掃視著已經(jīng)出現(xiàn)的三個人,第一個打破沉默:“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話音未落間,第四道流光也已經(jīng)飛到,容貌驚人的禮部知事星知禮也來到虛空中,她負責星城的外交事宜,蘭葉使團的衣食住行她也是第一負責人,所以出了事她必須親自到場。
蘭柚云看該來得基本都來了,才慢慢開口:“就在方才,有人掠去了九公主。”
此言一出,星城三人皆是色變,星知禮更是美目微凝,搖頭道:“這不可能,這片區(qū)域我提前設有大結界,除非太微境的存在出手,否則不可能無聲無息地帶走任何人?!?p> 這世間存在的太微境屈指可數(shù),并且都是這個世界最頂級的大人物,是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韙做如此不顧身份之事的。
蘭柚云看著星知禮,一言不發(fā)。
無言的沉默最為恐怖。
星懷藥低低咳嗽了一聲,打破了沉默:“無論如何,在我們地盤丟的人,我們自然要負責任?!?p> “能否讓我們先看下現(xiàn)場,再做決定。”
……
……
現(xiàn)場什么都沒有,干凈的令人可怕。
這讓星懷藥隱隱感到不快,因為之前他所辦的那個案件,同樣干凈的讓人不可思議。
但是葉雅又不是軒一這樣精于此道的老油條,她又如何能夠做到這樣干凈不留任何線索的逃離。
是的,雖然那兩個苦主一句話都沒說,但是星懷藥還是判斷出,這并不是有大能前來劫持挑動是非,而更多是葉雅自己,或者在別人幫助下主動逃走。
但是他即使猜到這種可能,但依舊一個字都不能說出來。
這種事情,彼此心照不宣就好,何必說出來讓彼此難堪。
星瑰年看著若有所思的星懷藥,到了他們這個境界,彼此都是人精,這其中的貓膩,多少還是看出的點什么,所以星瑰年沉吟一聲:“懷藥,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回郡首,疑犯極其狡猾,沒有露出任何馬腳,一時間無法判斷身份?!毙菓阉幤届o說道:“在下以為,應該立刻封閉全城,進行大索,相信疑犯還躲在城中某處,只要我們動作夠快,便有機會將公主救出來?!?p> 星瑰年點了點頭:“此計甚好?!?p> 其實他們都清楚,所謂的搜索嫌犯,其實不過是搜索逃出去的葉雅本人。
但是,肯定不能用這個說法。
然后星瑰年看向蘭柚云:“九公主被劫還請您暫時保密,請給我們一夜的時間,天亮之前,請不要向九公主葉萱匯報這件事情?!?p> “否則的話,不僅我們,連閣下也會有諸多不便?!?p> 蘭柚云搖搖頭:“保密之事,即使您不說,我也會請求您的,茲事體大,在事情明朗之前絕對不能走漏任何消息?!?p> “但是不向葉萱公主報告之事,恕難從命。”
“我們生來便是為執(zhí)行九公主的意志而存在,不會對其有任何欺瞞?!?p> 星瑰年思慮些許,終于點頭:“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