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回到監(jiān)控室的時候,監(jiān)控室里并沒有人。
為什么沒有人?
因為納蘭負氣出走了。
事實上,在我和時間琳前腳剛剛走下旋轉樓梯的時候,艾森和納蘭便來到了監(jiān)控室。
查看了地上被打倒守衛(wèi),納蘭不禁皺了皺眉頭。
她抬頭瞥了一眼艾森,發(fā)現艾森也疑惑地看著她。
“打倒敵人的手法,我竟然看不出來?!?p> 納蘭緩緩地講出了自己的疑惑。
“地面上并無血跡,這些人也沒有受傷,然而卻只剩下了呼吸,仿佛睡著了一般。最為可怕的是,他們明明活著,但無論何種方式都無法使他們醒過來。艾森,你不覺得很奇怪?”
艾森聳了聳肩。
“特魯德叢林秘術,爪哇箭毒,福利特利詛咒,黑魔法,都可以造成這樣的后果。然而特魯德從秘術,使用者必然要在森林環(huán)境下才能汲取到足夠的魔法元素。爪哇箭毒,中者皮膚會逐漸地發(fā)白,二十分鐘之內便會斃命。福利特利詛咒,使用者需要用自己十年的壽命獻祭,犯不著拿它來對付守衛(wèi)。至于黑魔法........浮末達以后,就沒有任何人敢于指染它了?!?p> “不,艾森,你沒有說全。還有一樣,它比你所說的這些都要神秘?!奔{蘭一字一字地,認真地說道。
“什么?”
“支配之言律?!?p> 納蘭伸出了手,五指緩緩地相握。
“這世間總計有六本書之使魔。我的師父當年找到它們的時候,都為它們施加了封印,唯有他選中之人方可打開?!?p> 她的聲音很纖細,但語調卻異常的低沉,任誰都能聽得出來,她在講述異常沉重的話題。
“那個人,就是我的御主?!?p> 艾森的嘴角露出了苦笑。
他當然知道納蘭所說的“御主”不是自己這種臨時締結契約,僅僅充當一個提供魔力的瓶子的半吊子御主。她說的,可是那位真正的契約者。
納蘭的心情有些不好。
雖然她知道,契約者最后必然會與六本書之使魔締結契約。
但是在彌留之際,聽到自己的御主與別的使魔締結契約的消息,
那種感覺,竟然她有一種遭逢背叛的錯覺。
然而這種感覺剛剛誕生,還未來得及沉淀,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就在監(jiān)控室的門口響起了。
“如果是我的話,我是絕對不會選擇一個無能的,被施加了五層封印的,垂暮的使魔。”
納蘭的眼睛,緩緩地瞇了起來。
倘若我在的話,我一定會被嚇一大跳,因為之前在我的印象里,納蘭總是溫文爾雅,雖然有時候愛耍些小情緒,但從未露出過這樣可怕的神情。
那種神情里,是滿溢的殺意。
“衿。”她的嘴角里冷冷地吐出了一個字。
沒錯,那位站在監(jiān)控室門口的,正是那位幕后黑手,衿。
艾森踏前一步,將納蘭護在身后。
對方既然是敢于在市區(qū)召喚紅鬼這種世界性災難級法陣的瘋子,他也便沒有什么必要講求禮貌了。所以艾森非常不客氣地問道:“你來這里干什么?”
話語中雖然未曾有什么不敬的意思,但放在當下的情況,便顯得十分具有諷刺性。
作為賓客而入民居,坐在主人家的沙發(fā)上,而反問主人:“你來這里干什么?”說的理直氣壯,仿佛這兒不是主人的家,而是賓客的家。
這般理直氣壯地反客為主,換做是誰恐怕都會被氣炸。
對此,衿卻只是微微一笑。
“你笑什么?”
納蘭平靜地問道。
然而她的手里已經扣了一根光矛,只待衿因為回答她的問題稍稍分神,便發(fā)動致命攻擊。
衿咧開了嘴,哈哈大笑。
毫無防備的樣子,令納蘭想都未想,便將光矛投了出去。
然而那光矛卻是凝在了衿面前一尺的地方,然后便不動了。
不,并非是不動了,而是移動的極為緩慢,以至于人的肉眼都是無法看得見它。
納蘭驚愕地看著衿,驚呼道:“空間法術?”
“哈哈,沒錯,正是空間法術?!瘪评湫Φ馈!半m然你的箭一旦射出,我便沒有辦法阻擋它,但誰又曾言說過,抵擋一發(fā)利箭必須要將它擋???”
他輕輕地把手指在箭身上撫摸著,冷笑道:“我可以讓它永遠也到達不了。”
納蘭盯著他看了一秒,便識破了他的機關。
“只是一個上古傳下來的空間法術的魔法卷軸罷了。你還真以為自己是主修相位學的星位魔術師嗎?”
饒是這樣說,納蘭卻感到了一絲驚慌。
她的驚慌并非源于空間法術的棘手,而是源自于內心深處的那種隱隱的不安。
拿出了一個珍貴的空間卷軸,卻只為擋下自己的一道光矛?
衿略微一笑,輕輕地用手撥了一下光矛。
雖然鋒利的光矛將他的手指劃得鮮血淋漓,但光矛畢竟偏轉了一定的角度。
他不顧左手尚自在滴血的傷口,冷笑著按開了監(jiān)控室的投影儀。
“櫻。你可曾知道自己犯下過什么罪孽?”
他厲聲喝問道。
“其一,你不該勾結外族,引來魔物入侵!”
納蘭微微一怔,心想:“我一生都在永恒之塔上度過,又何曾勾結外族了?莫非他們是將師父算做了外族?”
一念及此,納蘭頓時感覺憤憤不平,師父這五百年來為異術界所做的一切,就算是神明看了也不得不稱頌,怎么到了你們嘴里,就成為惡魔行徑了?
然而她還未出言反駁,衿的目光便微微地發(fā)冷了下來。
“其二!”他陰險地笑著,頗有一種詭計得逞的感覺?!澳悴辉摎⒑δ愕挠??!?p> 納蘭呆住了。
下一刻,監(jiān)控上出現了畫面,正是那在走廊上遭逢毒塵的時間琳,還有我。
納蘭愣了一秒,下一刻,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衿嘆了口氣,似是因為完事之后的如釋重負,又似是在可憐這個即將遭受嚴重打擊的小使魔。
他想了想,最后厲聲拋下了一句話:
“櫻,自己好好想想,反思下你所做的一切吧?!?p> 然后他便消失了。
并非是極為玄奧的憑空消失,只是從監(jiān)控室的門口離去罷了,但這二者在納蘭的眼里沒什么分別。
她的臉色如常,但手掌卻在微微地顫抖。
她的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是我害死了御主?!?p> 迷迷糊糊中,她跌跌撞撞地向外面闖去。
也就是在那時候,她離開了監(jiān)控室,
自始至終,艾森都未曾說過一句話。
直至目送著納蘭的身影逐漸地遠去,即將消失在走廊盡頭的時候,他才撇了下嘴,加快腳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