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節(jié),聽了張玉蕓一番話,徐詩音開始對《弟子規(guī)》有了興趣,發(fā)現(xiàn)里面短短的三個字,讀起來簡單,做起來卻不是那么容易。她想著,這流傳千年的教導黃發(fā)稚子的書,到底有沒有人真得做到書上所說的全部呢。
“音兒,來客人了?!睆堄袷|推門進入?!芭?,知道了?!毙煸娨纛^也沒抬一下。張玉蕓把她手里的書合上,放在了桌子上,拉著她的胳膊,說:“走,去廚房幫娘做飯?!?p> “哦?!毙煸娨魬艘宦暎S即想明白張玉蕓剛剛的話,“娘,你說什么?您要去廚房?”
“是啊。”張玉蕓點點頭。
“不是吧。”徐詩音不敢相信地看著她。
“哪來,那么多廢話啊,快點去,要不然來不及了。”張玉蕓拉著徐詩音出了房門。
徐詩音此刻只想知道是誰這么‘幸運’,讓張玉蕓有了下廚房的勇氣,也替那個人默哀了三分鐘。
張玉蕓從小到大都是大家閨秀的培養(yǎng)方式,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繡花女紅樣樣精通,可對于廚房那是從未涉足過。嫁給徐敬徑后只進過一次廚房,還差點把房子給燒著了。徐敬徑心疼房子,更心疼夫人,干脆請了個人來家里做飯??蓮堄袷|雖然不會做飯,但在張家吃慣了精美的飯食,普通的飯菜難以下咽,幸好張家對這個女兒還是有所了解,專門遣派了個廚房的老媽子來了徐家。但老媽子也有身子不適的時候,做飯的任務就交給了小小年紀的徐詩音,幸好徐詩音在這方面沒有遺傳張玉蕓的基因,做的飯菜可以跟老媽子的媲美了。
張玉蕓把徐詩音拉進了廚房,說:“音兒啊,要不要娘來幫忙???”徐詩音腦子里呈現(xiàn)出一副張玉蕓越幫越忙的畫面,笑著說:“娘,您還是歇會吧,我來我來。”說著挽起袖子進了廚房。張玉蕓搬了把椅子坐在門外,說:“你說的不用娘幫忙的啊?!闭f完還在那偷笑。
徐詩音在廚房里片刻功夫,做出來五菜一湯。出門對張玉蕓說:“娘,做好了?!薄昂??!睆堄袷|進門端菜,徐詩音要去幫忙,張玉蕓一拍她的手,“去換身衣服,去前廳?!?p> 徐詩音看著她不知道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還是乖乖地回了房里換了身干凈的衣服,她此刻更好奇前廳到底來的是什么人物,能讓一向不喜熱鬧的張玉蕓如此上心。
徐詩音走到前廳的時候,聽到里面已經(jīng)喝上酒了。她朝里面瞄了一眼,看到周一淏正坐在那里。周一淏在跟徐敬徑聊天,看到她在門外探頭,說:“徐小姐,來了,就進來吧?!毙煸娨袈牭竭@話,心說:這好像是我家吧。然后抬腳進到里面,沖著周一淏施禮:“見過周少將軍了。”周一淏說:“徐小姐客氣了,我現(xiàn)在不在軍中,不用拘禮。”張玉蕓拉著她坐到了自己邊上,然后指著桌上的菜對著周一淏說:“這是音兒知道少將軍要來,特意做的。少將軍你嘗嘗?!薄安福拔乙粶B就好了。”周一淏說道。
徐詩音側著腦袋看了一眼張玉蕓,她沒聽錯吧,‘自己特意做的’這話聽著怪怪的。
“那多謝徐小姐了,周某敬徐小姐一杯?!敝芤粶B端起了桌子上的酒杯,徐詩音只好拿起酒盅跟他喝。
周一淏一直用眼角的余光瞄著她,徐詩音心里一直在琢磨這到底怎么回事?一抬眼跟周一淏的目光對到了一起,一時慌了,被酒嗆了一下,劇烈地咳嗽起來。
張玉蕓趕緊幫她拍后背:“你這孩子,怎么喝得這么急???”周一淏關切地問:“沒有事吧?”徐詩音擺擺手:“沒,沒事?!毙炀磸娇丛谘劾铮瑓s是笑逐顏開,拉著周一淏說:“不用管她,一會就好了。來,咱們來喝一杯。”
周一淏只好陪著徐敬徑喝酒,眼睛卻時不時掃一下徐詩音。徐詩音的眼卻一直盯著徐敬徑,心說:這老頭今天為了個少將軍,連女兒都不管了。
徐敬徑跟周一淏有說有笑的,兩個人從天府國的江山社稷到家常話題,儼然一對忘年交。徐詩音發(fā)現(xiàn)今天自己是多余的,干脆悶著頭吃飯好了。
等吃完飯,徐詩音跟著廚娘收拾碗筷去了廚房,返回身,看到張玉蕓正在沏茶。于是拉住她問:“娘,今天這是怎么回事?。俊睆堄袷|心說:你不是明知故問嗎,前兩才收了人家的芍藥花,這就不認賬了??勺焐蠀s說:“沒怎么回事?。烤褪侨思襾砑依锍燥埗?。”“真的?”徐詩音不太相信?!澳钱斎?,不然你說能有什么事啊?”張玉蕓只道她在裝糊涂?!耙彩?,應該沒什么事的?”徐詩音壓根沒有朝其他方面想。
張玉蕓端著茶杯走了,廚房里有廚娘收拾,她干脆回了房里,撿起她的《弟子規(guī)》繼續(xù)研讀開來。
前廳里徐敬徑陪著周一淏敘話,聊到夜幕降臨,周一淏起身告辭,徐敬徑親自把他送到了大門外。
待周一淏騎馬離開,徐敬徑返回房里,張玉蕓問道:“老爺,這人如何?”徐敬徑坐在椅子上說:“年輕有為,前途無量,重要的是,對音兒一片情深,你看音兒一嗆著,他那關心地神情,那是裝不出來?!?p> “那就好?!睆堄袷|說,“我還怕我看錯了呢??粗魞菏樟怂纳炙?,這心里就一直七上八下的。你說他會一直對音兒好嗎?不會中途戀上旁人吧?”
“我看他同周將軍的性情十分相似,想來也應該是個長情之人?!?p> “那就好了。這我就放心了?!睆堄袷|眉笑顏開。
“夫人,你可知他們是何時開始情投意合的?”徐敬徑問道。
“也許是在元宵節(jié)那天吧,那少將軍幫音兒解了圍?!睆堄袷|說道
“那是怎么回事?。俊毙炀磸?jīng)]有聽張玉蕓提起過。
張玉蕓將事情經(jīng)過講了一遍,徐敬徑聽完,說:“看來我們的女兒真碰到對她用心的人了,真得要嫁了。”
周一淏此時也是滿心歡喜,看來今天自己沒有白來。
上巳節(jié)當日,徐詩音剛道完謝,張玉蕓就走了過去。跟周一淏客套了一番,就拉著徐詩音要回家。臨走時,告訴周一淏,有時間可以到徐家來玩。
周一淏琢磨了一天,覺得張玉蕓的性格,說出那句話必有深意。所以干脆來了徐家拜訪。
他從徐家夫婦的話里已經(jīng)聽出了對自己的贊許之意,想來如果托人上門提親,他們應該不會反對的。
當然以周一淏的地位直接托人上門也沒有問題,但以徐敬徑的個性未必會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