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詩音被張玉蕓拉到了后面,周清菡看著她做了個鬼臉,徐詩音看了,開口說道:“娘,咱們就晚點(diǎn)就晚點(diǎn)吧,反正咱們有的是時間,日子還多著呢。有的人日子恐怕不多了。”周清菡一聽這不是在咒他們快死了,不樂意了說:“你說誰日子不多了?”徐詩音盯著她說:“說你啊。”周清菡漲紅了小臉,伸出蘭花指著她:“你在觀音廟前都敢胡說八道啊?!毙煸娨粽f:“我可沒胡說八道,難道你打算在雍城長住?”
“誰會長住這個小地方?我還要回京城呢?”
“那不就得了,拜觀音日子還多嗎?”
“不……”周清菡想說‘不多’,可不對勁,只得氣得扭過了頭。
張玉蕓知道女兒的話是另一層意思,悄悄地打了一下她的手:“過分了?!毙煸娨魵庖渤隽?,不在說話。
聽到后面?zhèn)鱽砟_步聲,徐詩音知道又來人。可后面的人一直發(fā)出哧哧地聲音,徐詩音知道他在憋笑,笑誰不言而喻。她知道旁人的目光她無法控制,干脆把注意力轉(zhuǎn)向寺院上,見朱紅色的大門,杏黃色的,廟頂鋪著琉璃瓦,屋脊上畫著各種神態(tài)的仙人,栩栩如生。院里的蒼松上蒙了一層塵土,但依然傲立。
廟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個小沙彌走了出來,朝大家施禮:“各位施主久等了,請進(jìn)廟吧?!北娙伺胖?duì)往里走,徐詩音聽到后面那個人還沒有停下笑聲,不由皺了眉頭,走到臺階上的時候,假裝沒站穩(wěn),低頭看到那人的的腳,向著目標(biāo)踩了下去??赡侨怂坪跷床废戎?,迅速躲開了,徐詩音用力過猛,沒控制住,真得朝后跌了下去。
徐詩音大驚失色,做好了挨摔的準(zhǔn)備,沒想到身子仰了一半被人攔腰抱住了。張玉蕓剛看到女兒摔了下去,心里咯噔一下,看到她沒有摔到地上,才舒了一口氣。拉起女兒責(zé)怪道:“都多大了走路還不當(dāng)心。”然后對拉住她的人道謝:“多謝這位官人出手相助?!胺蛉瞬槐乜蜌?,路見不平,相助是應(yīng)該的?!蹦侨嘶卮稹P煸娨粜恼f:你就伸手拉了我一把,都能扯出什么路見不平來了,是路不平,但此路非彼路。
徐詩音想看看這個能把豬吹成老虎的家伙到底臉皮有多厚,于是偷偷地看了一眼,覺得此人有些面善但又想不起來,開始端詳起來。張玉蕓看她直愣愣地盯著旁人看,拉了她一把,對那人說:“實(shí)在對不住,這孩子沒有學(xué)好規(guī)矩?!蹦侨诵α苏f:“沒關(guān)系,小孩子天真爛漫才最可愛?!毙煸娨粜恼f:說的自己跟個老頭似的,也不過二十上下罷了。上前攙住張玉蕓說:“娘,該上香了?!彼麄冋f話的空檔后面的人都進(jìn)去了。
張玉蕓向男子道歉:“實(shí)在不好意思耽誤官人上香了?!蹦凶诱f:“沒關(guān)系,夫人請吧。”兩個人客套了一下,一前一后進(jìn)來廟里。
周一淏走在胡艷茹一旁,沒有注意到后面發(fā)生的事情,等胡艷茹開始燒香了,才發(fā)現(xiàn)后面跟進(jìn)來帶的不是徐詩音母女,于是四下看了,連人影都沒看到。朝寺門口望去,看到她們在和一個男子寒暄,以為是遇到熟人了。一會兒,幾個人一同進(jìn)了廟里。周一淏緊盯著那個男子看,發(fā)現(xiàn)他長得眉清目秀,眼睛炯炯有神,鼻梁直挺,身子站得筆直,走路的時氣宇軒昂自帶一種讓人敬畏的氣勢。當(dāng)下就意識到,此人非凡人。
待張玉蕓走到近前,周一淏上前說:“剛剛還在納悶夫人為何突然不見了,原來是遇到熟識了?!睆堄袷|解釋道:“官人誤會了,我們并不相識,是剛剛我兒差點(diǎn)摔倒,多虧這位官人相助才沒有受傷。”周一淏聽到徐詩音差點(diǎn)摔倒,關(guān)切起來:“你沒事吧?”徐詩音本不想提起剛才丟人的事,可被張玉蕓說出去了,只好敷衍了事:“沒事,沒事?!闭f著催張玉蕓:“娘趕緊上香去吧?!睆堄袷|向周一淏點(diǎn)了下頭,然后去了里面。
迎面的趙旻祾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他立刻生出一種不好的預(yù)感,眼睛緊盯著趙旻祾,想看透他的想法,兩個男人站在觀音殿的門口相互對視,一場無聲的交戰(zhàn)在空氣中形成。葉楓發(fā)現(xiàn)氣氛不對,對趙旻祾說:“少爺,咱們該給老夫人祈福上香了?!壁w旻祾收了視線,邁步進(jìn)了觀音殿。周一淏也轉(zhuǎn)身走了進(jìn)去。
觀音殿里百姓們排著隊(duì)在上香,胡艷茹已經(jīng)參拜完畢,周清菡對著周一淏說:“哥,我們?nèi)ヅ赃叺牡??!敝芤粶B說:“你們?nèi)グ?,我在這里等著?!敝芮遢諞]有多話,就跟著胡艷茹去了兩旁的殿。
趙旻祾從進(jìn)門處拿了三根廟里備的香,擠到了徐詩音的旁邊,等著跟她一起參拜,他其實(shí)是想聽聽徐詩音的愿望是什么。周一淏見了也不甘示弱,也拿了三根擠到了徐詩音的后面。
輪到張玉蕓他們了,有兩個隔開的空位,母女兩就分開來參拜,趙旻祾和周一淏走到了徐詩音的左右兩邊等著蒲墊上的人一起來,便跪了下去了。兩個人都在那里豎著耳朵聽徐詩音的愿望,都沒注意到自己手里的香沒有點(diǎn)。
徐詩音異常虔誠地向觀音許愿,跟本沒注意到這兩位。她對著觀音說:“菩薩你一定要保佑我娘再給我生個弟弟,記得一定要是個弟弟。如果能幫我達(dá)成此愿,信女愿給你重塑金身。”
徐詩音是家里唯一的孩子,每天張玉蕓的關(guān)注點(diǎn)都在她身上,稍有什么異動總能被發(fā)現(xiàn),于是她總在想,如果家里多幾個孩子的話,張玉蕓的注意力肯定會被分散的,那么她就可以多些自由了。徐詩音的腦袋里沒有那些重男輕女的概念,只曉得男孩不像女孩那么嬌氣,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所以覺得男孩子跟她會更合得來一些。如果給她個妹妹萬一跟她一樣,那張玉蕓肯定會責(zé)怪她這個姐姐沒有做好榜樣,想想那樣的日子都覺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