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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zhàn)爭遺跡

第三章 活下去吧,小家伙

戰(zhàn)爭遺跡 無盡深空 3077 2017-08-31 21:09:12

  “沒有希望、沒有未來,我是否還能活下去,如果上天覺得還不夠的話,那就來的更猛烈些吧,”沐梵在筆記本上寫下了這樣的話語。

  兩個月后,斯托克陷落,三個月后蒂莎陷落,王國軍隊不得不退守到科諾克山脈隘口,在這里建造最后一道防線阻擊奧倫薩的大軍,全國的工廠都在抓緊時間生產(chǎn)戰(zhàn)備物資,一批批軍人被調(diào)往前往,萊斯王國傾力一戰(zhàn),再也沒有退路了,背后是通往羅蘭的一馬平川。

  在科諾克,為了活下去,沐梵加入了新兵訓練營。

  13歲,他第一次扛著槍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走上了戰(zhàn)場,在戰(zhàn)場上看到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死人,第一次與敵人正面交火,第一次將冰冷的匕首插進敵人的胸膛,第一次活著走下戰(zhàn)場,死亡的夢魘折磨了他整整一個月,于是就在一次又一次的戰(zhàn)斗中艱難的活了下來。

  活下去,活到那一天,這是沐梵掙扎著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呆呆的坐在壕溝里,看著眼前瘦小的尸體,沐梵深深嘆了口氣:“可惜啊,不知道遠方有沒有家人在等著你回去呢,愿這風雪帶著你們的魂回家?!?p>  慘烈的戰(zhàn)斗已經(jīng)停止,奧倫薩帝國的進攻又一次被打了回去,壕溝里、陣地前、山坡下留下了雙方密密麻麻的尸體,遠處平原上,被擊毀的坦克和裝甲車起火燃燒,雪依然在下,一片片雪花飄落在臉上,麻木的感覺不到任何清涼。

  一個軍官冒著大雪跑到沐梵身邊,仔細看了看眼前比自己年輕許多的少校軍官認真的敬了一個禮:“長官,我是78師226團聯(lián)絡(luò)官,我部接到命令接防你們的陣地,作戰(zhàn)司令部命令貴團撤出戰(zhàn)場進行休整,這是命令書,請您查閱?!?p>  抬頭看了眼前衣裝筆挺戴著一付金絲眼鏡的男子一眼,沐梵站起來隨手接過命令書仔細看了看問道:“78師?是剛剛調(diào)過來的嗎?”

  “是的,長官,我們師前天才到科諾克,”男子看到他的眼神恭敬的站在一旁答道。

  沐梵疲憊的點了點頭:“我明白了,打掃戰(zhàn)場的事就拜托貴部了,一會他們會打著白旗過來拖尸體,不要進行攻擊,這是規(guī)矩?!?p>  “是,謝謝長官提醒?!?p>  聯(lián)絡(luò)官離去,很快,一隊隊武裝士兵進入了陣地,沐梵手下的士兵三三兩兩的從壕溝中互相攙扶著走了出來,每個人的身上都帶著傷。

  看著眼前歪歪斜斜的二百多號人,沐梵閉上了雙眼,三千條鮮活的生命,僅僅一周時間就只剩下這二百多號全身掛彩的歪瓜裂棗。

  將鋼盔取下,沐梵對著他們認真的敬了一個禮,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活著就好,一直活到回家,走?!?p>  說完,他無力的揮了揮手,朝后方走去,士兵們?nèi)齼蓛傻臄v扶著跟在他身后,接防的226團士兵看著眼前這一幕面面相覷,無法想象他們到底經(jīng)歷了多大的苦難。

  科諾克拉鋸戰(zhàn)已經(jīng)持續(xù)了整整四年,雙方在科諾克山脈中間不足五公里寬的平原上反復(fù)爭奪,無論是奧倫薩還是萊斯都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數(shù)十萬軍人埋骨在這里。

  在科諾克絞肉廠,無數(shù)鮮活的生命被送進去變成一具具冰冷的尸體抬了出來。

  走在回后方的路上,沐梵抬頭看著高空中己方的偵查機呼嘯著飛向敵占區(qū),疲憊的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部下,每個人眼睛里都露出了麻木的眼神,沒有希望,沒有恐懼,沒有未來,猶如行尸走肉一般。

  將手放在胸前,沐梵低聲說道:“謝謝賊老天,佑著我一路前行,讓我在黑暗中找到光明的方向,”五年來,每次活著走下戰(zhàn)場,他都會這樣低聲禱告。

  來到醫(yī)護所,脫去上衣,露出一身強健的肌肉,將左手臂放在手術(shù)臺上,不知何時,炮彈的彈片深深刺入了左手臂的三角肌中,回到營地中,他才發(fā)現(xiàn)。

  沐梵瞥了一眼正在消毒的護士說道:“不用打麻藥了,直接取吧?!?p>  “那怎么行,你怎么受得了,很疼的,嘶……”戴著口罩的女護士用一雙漂亮的眼睛看著沐梵,嘴里發(fā)出了一陣讓人全身發(fā)酸的聲音。

  “你太夸張了,哪有那么疼,醫(yī)院里麻藥奇缺,還是留給其他人吧,我不需要,”目光銳利的看著她的眼睛,沐梵搖了搖頭。

  “好了小家伙,乖乖的別動,昨天后方送來了很多藥品,現(xiàn)在我們不缺麻藥,聽說王國最大的蘇氏財團,捐獻了一半的財產(chǎn)給國家,旗下國內(nèi)的最大制藥廠也在日夜不停的生產(chǎn)藥品,所有藥品將免費提供給軍隊,許多企業(yè)也開始效仿他們?yōu)閲揖桢X捐物,后方現(xiàn)在正在源源不斷的生產(chǎn)軍用物資,國人士氣振奮,也許戰(zhàn)爭很快就要結(jié)束了,”女護士開心的笑了笑。

  “蘇氏財團?這些奸商,大發(fā)戰(zhàn)爭財,在這種時候跳出來了,早幾年死哪去了,真是混賬,”沐梵冷冷一笑,露出一臉的不屑。

  “管它呢,只要能早點結(jié)束戰(zhàn)爭比什么都好,小家伙,你幾歲了,當兵幾年了?!?p>  沐梵一臉無語,這個女護士還真是啰嗦:“再過幾天就18歲了,當兵馬上有五年了吧?!?p>  女護士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呆呆的看著眼前英俊的大男孩,在他臉上絲毫看不出稚嫩,給人一種滄桑落寞的感覺,眼神深邃堅毅,仿佛看透了生死一般,頭上包扎著傷口的紗布早已被干透的血液緊緊黏在皮膚上,臉上滿是灰塵和血跡,干裂的嘴唇微微半張著,身上有好幾處已經(jīng)愈合了的傷口,女護士心里一酸,差點哭了出來。

  看著他的眼神,女護士溫柔的輕聲拍了拍他的額頭:“很疲憊吧,睡吧,睡一覺就全都好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拍額頭干什么,不過確實很累啊,”說著他慢慢閉上了雙眼沉沉的睡去。

  聽著沐梵發(fā)出輕輕的鼾聲,女護士流著淚向他手臂上注射了麻藥,劃開傷口,很麻利的取出了彈片,沖洗消毒后,仔細的縫合了傷口用紗布包好,將頭上的紗布浸濕,小心的取了下來,輕輕給他抹了抹臉,將頭上的傷口消毒重新包扎好。

  做完這一切,女護士將被子蓋到他身上,拿過他破破爛爛的戰(zhàn)斗服仔細看了看,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不是吧,他是少校?可能嗎?13歲參加戰(zhàn)爭,能活到現(xiàn)在的人已經(jīng)是極少了,又可憐又拽的小家伙,一定要堅持下去啊,活著回家吧,”說完,護士將他的衣服放在床上,拉了拉他的被子,掀開帳篷走了出去。

  整整睡了一個下午,女護士抬著兩盒飯來到帳篷中時,床上的沐梵還在沉睡,坐在床邊看著他想了很久最終還是輕輕搖醒了他。

  睡眼惺忪的沐梵呆呆的看著眼前正在看著他笑的護士小姐,20多歲,很漂亮,來前線,太可惜了。

  他似乎睡的斷了片,坐在床上呆呆的想了很久才想起來自己在哪,搖搖頭回了回伸,穿好上衣服下了病床。

  “我睡了多久?護士,”一邊拉著拉鏈,沐梵一邊看著她問道。

  “整整一個下午了,真不好意思將你搖醒,本來打算讓你多睡會呢,”護士小姐溫柔的說著,將手里的飯盒遞到了他手中。

  “謝謝,很久沒有這么安心的睡過覺了,”尷尬的接過她手中的飯盒大口吃了起來,他確實是太餓了。

  “人不大,像個老頭似的,還板著個臉,快吃吧,小家伙,”說著女護士將自己飯盒里的肉不斷夾到沐梵飯盒里。

  沐梵無語:“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雪莉,從羅蘭來的,你應(yīng)該要叫我姐姐,我比你大四歲?!?p>  “沐梵,以前家在斯托克?!?p>  雪莉遺憾的搖了搖頭:“斯托克也被占領(lǐng)了五年呢,真可惜,不知道那里的人怎么樣了?!?p>  沐梵將筷子放下,看著帳篷外:“總有一天要打回去的,一定。”

  “嗯,我相信一定會的,”雪莉肯定的點了點頭。

  正在這時,一名30多歲,衣著整潔的上尉軍官走進了醫(yī)護所的帳篷,對著雪莉客氣的說:“請問31師27團的沐團長是否在這里進行手術(shù)?!?p>  “是的是的,已經(jīng)做完了,”雪莉連忙站起來放下飯盒對著軍官說道。

  “那請問他人在哪?”

  “喏,這不就是嗎,”雪莉指著坐在一旁的沐梵。

  軍官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年輕人,一線作戰(zhàn)軍團團長?這才不過17、8歲吧,會是他?湊近仔細看了看沐梵軍服上的肩章和領(lǐng)花,頓時吸了一口涼氣,連忙立正對著沐梵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少校,我是作戰(zhàn)司令部聯(lián)絡(luò)官利奇,奉司令官閣下命令,請你去司令部一趟?!?p>  沐梵站起來回了一個軍禮:“謝謝貴官,我現(xiàn)在就跟你走,”然后轉(zhuǎn)身對著雪莉說道:“雪莉小姐,謝謝你,再見,”說完戴上軍帽跟著利奇走出了帳篷。

  雪莉站在帳篷外看著遠去的沐梵笑了笑:“人不大,老氣橫秋的,少校啊?真是了不得,希望你能活到戰(zhàn)爭結(jié)束,小家伙?!?p>  回到帳篷中,雪莉收拾好床鋪,然后拿著兩個飯盒朝飯?zhí)米呷?,嘴里一直喃喃的念叨著:“沐梵,沐梵,姐姐記住了,如果你不幸?.額,我回到羅蘭以后,一定把你寫進報紙里,17歲的少校,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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