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軒的這句話伴隨著他渾厚的內力傳入了戰(zhàn)場上無數(shù)人的耳朵里。
“誰?”在場者黑翎軍也好,渤海軍也罷,無論是親耳聽到,還是道聽途說,都幾乎同時扭頭看向那個自稱是宇文軒的人。
烏云踏雪高高躍起,宇文軒手起劍落,圍攻宇文端的渤海五將尚且來不及做出反應,便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宇文軒一一斬落馬下。
“臣弟救駕來遲,請皇兄恕罪?!庇钗能幚振R停在宇文端身前,一邊說著,一邊環(huán)顧四周,此時因為宇文軒的威懾,已沒有人再敢到宇文端這邊來了。
“軒兒……”宇文端目光呆滯,滿臉的不可思議。
“皓軒……”田少徒也是滿臉的難以置信。
宇文軒沒有回應二人,而是調轉馬頭,雙腿輕夾馬腹,緊接著便快速去到了葛雷身邊。
“王爺……”葛雷下意識的叫了一聲。
宇文軒看了他一眼,就當是回應自己聽到了。但他的注意力始終還是放在與葛雷交手中的慕容霖身上。
隨著慕容霖雙眸中宇文軒的倒影越來越近,他的心跳也越來越快。只見突然有兩道寒光閃過,慕容霖的胸口便多出來兩個貫通傷口,這一切都太快了,誰也不知道宇文軒是如何出劍的。就連距離最近的葛雷也同樣沒有看清。
那兩劍自然是來自于宇文軒虛幻縹緲的中光劍法。
“這兩刀,我還給你。”宇文軒輕聲在慕容霖耳邊說道。
兩年多前在虎見愁,就是慕容霖最后捅了宇文軒兩刀,并將他踹下了山崖。
“你是人是鬼?”慕容霖瞪大了眼睛,問出了人生當中最后一個問題。
“是你爺爺!”宇文軒輕蔑的瞥了他一眼。
結果了慕容霖,宇文軒的目標便只剩下石光童了。
“皓軒!”張紹華興奮難掩的叫了一聲。雖不知道宇文軒是怎么活過來的,又是為何出現(xiàn)在此的,但他回來了,就是天大的安慰。
宇文軒對好友微微一笑,挑了下眉毛。
“你沒死?”石光童皺起眉頭問道,宇文軒的出現(xiàn)打斷了他和張紹華的戰(zhàn)斗。
這怎么可能,宇文軒不但沒死,而且剛才擊殺慕容霖的一幕,看上去內力武功也均比之前提升不少,怎么會這樣?石光童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問。
“快,去取王爺?shù)臉寔?!”宇文端對身邊的禁軍士兵吩咐道?p> “本來都打算要死了,后來想到不能把你這禍害留在世上,所以又不想死了?!庇钗能幚事暤馈?p> “哼,逞口舌之利的毛病還是沒變?!笔馔嫔涞目粗钗能帲幻庑募?。
如果說兩年前的宇文軒像是熾熱的太陽,鋒芒畢露,那么今日再見,宇文軒卻是斂去光輝,給人一種深不可測之感。
“你這廢物不也一樣?”宇文軒諷刺道。
“宇文軒!”被宇文軒這一激,石光童再也忍受不了,大吼一聲“駕”,遂即策馬奔了過來。
石光童還是無法接受宇文軒活著的事實。但不管你是人是鬼,拳腳下見真章吧!
“軒兒接槍!”禁軍士兵匆忙跑來,將龍鳳和鳴槍呈給宇文端,宇文端單手持槍,朝著宇文軒的位置投擲出去。
聞言,碧霄劍歸鞘。而宇文軒頭也不回,僅憑聽聲辯位,抬起手便接過了長槍。
龍鳳和鳴槍入手,是水乳交融的熟悉與契合。
更遠處的劉文祥看到宇文軒接下龍鳳和鳴槍的那一刻,不禁瞬間濕潤了眼眶?!斑@臭小子。”他笑罵道。
“怎么了老家伙?”劉文祥身側的張明軍故意打趣問道。
“風沙太大,迷了眼睛。”劉文祥別過臉說道。
說話間,石光童已經(jīng)到了宇文軒面前。
面對敵手,宇文軒絲毫不客氣,先手出招一槍刺出,使的是一招金龍出海。石光童用戟桿格擋,隨后宇文軒手腕翻斗,又是一招大浪淘沙……
經(jīng)過這個小插曲,渤海軍此時已是人心惶惶,而黑翎軍則士氣大盛,趁勢反撲。
卻說石光童和宇文軒二人交手,尚未出三十回合,渤海軍陣便是鳴金聲響。
石光童充耳不聞,意欲再戰(zhàn),但己方士卒再三呼喊,他也只好罷手,深深的看了宇文軒一眼,這才隨軍撤走。
渤海兵退,張紹華親率三千騎兵追擊,余下的將士們則紛紛站在原地,歡呼雀躍。中路大軍自被困凌源郡以來至今,被渤海軍壓迫了數(shù)日,而今天的勝利,也總算讓大家出了口氣。
這一切的轉折,便是來自于他們曾經(jīng)追隨的大周戰(zhàn)神。
而就在渤海軍退兵的同時,宇文軒頭也不回的從來時的方向離去。
“你去哪!”田少徒大喊。卻未能得到宇文軒的回應。
眾人迷惑不解,許多人都道宇文軒的出現(xiàn)本是神兵天降,而救下了皇上,擊退了敵軍,使命也就結束,此時離開那是重返天庭去了。
“陛下?!碧锷偻絹淼接钗亩嗣媲埃耙辉蹅兿然貭I吧?!?p> 宇文端還在向宇文軒離去的方向看,輕嘆一聲,“就依軍師?!?p> 卻說張紹華追擊渤海軍數(shù)十里,依舊不見敵軍有別的作為,于是下令帶領眾騎返回駐地。
張紹華本是興致勃勃,但卻被告知宇文軒已然離去,使得他是又傷心又氣憤,可也無可奈何。
田少徒拍了拍張紹華的肩膀,“算了,將士們都看著呢,皓軒這次出現(xiàn),說不定真像他們說的……”
“說的什么呀?”是宇文軒的聲音,還帶有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眾人回頭,只見烏云踏雪正飛速奔來。此時在烏云踏雪背上,宇文軒懷中,還多了一位女子。正是離京已久毫無音訊的羲親王妃,悅兒。
宇文軒攬著悅兒纖細的腰肢,提氣輕身,從馬背上跳起,緩緩落地。
“臣弟拜見皇兄。”
“悅兒拜見陛下?!?p> 宇文軒拉著悅兒走到宇文端身前,夫妻二人一同下跪,向宇文端行了大禮。
“快快請起?!庇钗亩擞H自上前扶起宇文軒,悅兒也跟著站了起來。
“你們……”宇文端心中憋了太多太多的問題,一時間不知該先問哪個。
宇文軒和悅兒相視一笑,遂即對宇文端道,“皇兄,我和悅兒在這之間經(jīng)歷了許多事情,但此時還不是說話的時候,不如我們先回薊州,您再聽我一一道來?”
“好?!庇钗亩舜笮?,“來人!傳朕旨意,全軍出發(fā),即刻返回薊州?!?p> 趁著大伙收拾行囊,宇文軒徑自去到張紹華身邊,“你說你,怎么當?shù)闹鲙??每回都得我來救你?!庇钗能幘o緊摟住張紹華的脖子,沒好氣的罵道。
“我……”張紹華被宇文軒突如其來的責備噎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你什么你,以后出去別說你是我兄弟,我嫌丟人?!庇钗能幩砷_張紹華,繼而轉向在一旁偷笑的田少徒,“還有你,你別笑,還當軍師呢,石光童那點小伎倆你都看不出來?我都替你臊得慌。”
“嘿!你還說起我們倆了?!睆埥B華佯怒,也上去摟住宇文軒的脖子。
“就是,你好意思嗎你?”田少徒笑著上前推了宇文軒一下。
“好了你們三個!”劉文祥苦笑著搖了搖頭。小時候這三個小家伙就打鬧個不停,現(xiàn)在都這么大了,還是那樣子。
“師父您也在啊,我得幫您教訓教訓他們倆,那么多年兵書白讀了。”宇文軒嬉笑兩聲。
“你這臭小子,你那么能你怎么不早點回來?還說人家紹華和少徒,我看你尾巴是要翹上天了?!边€是如記憶中那般嚴厲,“悅兒在我給你留點面子,等回到薊州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被師父這一訓斥,宇文軒趕緊乖乖的閉上了嘴。他求助似的看向身后的悅兒,悅兒趕緊抬起頭往天上望去。
完了,悅兒都不幫我了。
當日晚,中路大軍隨圣駕回到薊州。為慶祝勝利,更為慶祝宇文軒的歸來,宇文端下旨在薊州府衙簡單設下晚宴。
“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們大家了吧?”席上,宇文端問道。
宇文軒看了眼悅兒,輕聲道,“你來說吧?!?p> 悅兒微笑點頭,遂即便向眾人講述,從自己帶著小蘭出了長安城,到她們二人來到虎見愁斷崖,之后無意中走到了皓悅谷,在那里遇到了烏云踏雪,并在烏云的帶領下去到伏虎村。
然后又講宇文軒從虎見愁上摔下去后,如何被江村長一家所救,后來自己找到了他,朝夕相伴,總算等到宇文軒蘇醒。尤其說到宇文軒一身武功盡失時,眾人都感到驚訝,但也沒有人打斷,都是靜靜地聽著。
之后悅兒講到自己和宇文軒給皓悅谷起了名字,并在那里拜了天地。二人和小蘭一同在伏虎村待了一段時間后決定出來游玩,不料在路途上碰見了山賊,由此便和小蘭走散,但好在他們二人被中光寺的清正、清亮師兄弟所救。
后來在中光寺,宇文軒也在祖一大師的幫助下恢復了武功,并習得中光劍法。學成后,宇文軒還一人剿滅了風云寨的山賊。
離開中光寺,他們二人一邊游玩,一邊尋找小蘭的下落,只可惜遍尋無果。直到前幾日路遇幾個農夫,得知皇上被困的消息,這才趕來救駕。
聽完悅兒講述的故事,眾人的心緒久久不能平靜。他們只道是自己兩年來不時會對故友的逝去而悲傷,卻沒想到,宇文軒和悅兒兩人在外竟受了那么多的苦。
“還好,你們倆都沒事?!庇钗亩碎L舒一口氣。
“那當然沒事啊。”宇文軒灑脫一笑,隨后又是滿眼柔情,“多虧了悅兒。”
悅兒也溫柔的看著宇文軒,他們之間的默契,早已不需要過多的言語。
“末將斗膽?!被糍t從座位上坐直,對宇文軒拱手道,“那日一人剿滅風云寨的,就是王爺?”
“是啊,你那天不是看到了嗎?”宇文軒微笑。
宇文軒此言一出,可有石破天驚之效果?!盎糍t你見過他?”張紹華忍不住站起身問道。
“回侯爺,如此說來,末將在軍報中提到的神秘劍客,就是王爺了。”霍賢難為情的笑了笑,“王爺當時蒙著面,烏云又跑得極快,我的人沒追上,所以我當時也不知道啊?!?p> “剿個匪怎么還蒙上面了?”宇文端也是哭笑不得,問道。
“還不是不想讓你們知道那是我?!庇钗能幮χ卮穑爱吘菇o我的葬禮都辦了,那就權當我真的死了唄。”
“那你今天來救駕怎么不蒙了?”宇文端又問。
“皇兄有難,哪還顧得上這個。再說了,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啊。”宇文軒笑道。
就在眾人輪番“聲討”宇文軒時,霍賢悄然離座,從堂外帶進一名女子。
“王爺,王妃,你們看這是誰?”霍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