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重逢之后,威爾艾米娜曾經立刻提議,不需要這種長時間受到限制的身份,必須立刻恢復能夠應對各種狀況的自由態(tài)勢才對,不過由于隨即發(fā)生的諸多騷動,以及一些建言于調解得結束——再加上看到了夏娜聊著一天之中發(fā)生的各種事情時,露出滿面笑容的模樣——于是一點一滴的表示認同。
在她們的生活作息當中,幾乎是唯一的,彼此之間默許可以寬容時限的部分,就是這段學校的放學時間。
“可是——這一星期以來連續(xù)在突然間雜務纏身,還真奇怪是也?!?p> 自從跟夏娜同住以來,她也有幾次回家時間比較晚,不過——這種情形從來不曾接連發(fā)生。但是這一次卻持續(xù)了一個星期……的確可以視為生活作息突然有所變化。
“學?;顒印!?p> 蒂雅瑪特提起最近才學到得字匯。
威爾艾米娜點頭,目光轉向貼在一旁的粗糙影印紙。
根據(jù)學校分發(fā)的單月份行事歷來看,較大的活動“清秋祭”是在半個月之后,也就是排在下個月的事項。
現(xiàn)在準備未免嫌太早了。
“好像不是這個原因是也?!?p> 雖然雙手抱胸納悶的陷入沉思,但這一類的疑問無法隱藏就能得到解答。
這股惱人的空氣……
“我回來了。”
正巧被當事人夏娜的聲音打破了。
正當少女關上門扉,加了門鎖跟門鏈,脫下鞋子擺放整齊的時候,威爾艾米娜一如往常到玄關迎接,并且開口說道:“歡迎回來?!?p> “盼望回家?!?p> 蒂雅瑪特緊接著直截了當?shù)谋磉_出她們的狀況。
即使在從小生長的“天道宮”,直到最后的最后仍然沒有機會與這位沉默寡言的“紅世魔王”交談,但是夏娜立刻明白她話中的含義。
“你們在等我嗎?”
“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賜予她特異能力的“紅世魔王”“天壤劫火”亞拉斯特爾,從垂掛在胸前的金環(huán)環(huán)繞著黑色寶石,造型精致的墜子造型神器“克庫特斯”出聲詢問。
威爾艾米娜搖頭:“不,我這邊沒什么事。”
“?”
奇怪的表達方式讓夏娜不禁側著頭,亞拉斯特爾再次詢問:“這話是什么意思?”
威爾艾米娜稍微再內心整理問題,然后說出口:“這陣子似乎比較晚回家是也?!?p> “審問事情?!?p> 難得連蒂雅瑪特也緊跟在后的詢問究竟有什么事情?
她們兩人也并不是刻意追問。因為她們認為不需要咄咄逼人,由她們親手栽培的完美火霧戰(zhàn)士也會坦率而且明確的回答她們才對。
沒想到……
“……嗯……”
夏娜對此卻含糊其:“那個——有點事……”
曖昧不明又不知所云,完全不像說明的說明。
這是威爾艾米娜兩人根本預想不到的反應。
兩人頓時不知所措,無言以對……
“什么叫,那個——有點事?”
“不明確的?!?p> 雖然再次詢問,夏娜卻只是難以啟齒的站在原地。
這時亞拉斯特爾……
“呃,等一下,一直站在玄關也不太方便說話……”
開口打岔。
“先把書包放好,換件衣服,而且晚飯時間也快到了不是嗎?”
平常他很少參與日常對話,但是一遇上威爾艾米娜就會變得特別饒舌。
這是因為——她們不僅是在培育出少女這個成果之前的數(shù)百年來,共同在“天道宮”不斷嘗試錯誤的同志,此外也是長期以來在戰(zhàn)場上互相扶持的戰(zhàn)友……不過——現(xiàn)在這種狀況之下聽起來只覺得他是在敷衍了事。
在威爾艾米娜正要出言糾正火霧戰(zhàn)士的這種不當態(tài)度之前……
“唔嗯,那我先進去了?!?p> 夏娜搶先回答道,然后迅速穿過一旁,逃進自己的房間。從緊閉的隔扇傳來一個聽起來似乎刻意掩飾情緒的平淡聲音:“我先寫功課,晚飯好了再叫我?!?p> “……”
“……”
明顯拒絕答詢的態(tài)度讓“萬條巧手”大受打擊,呆若木雞的杵立在走廊一動也不動。
翌日中午過后,威爾艾米娜的身影……
“就是這么回事是也?!?p> 出現(xiàn)在夏娜平日出入的坂井家的客廳。
“在那之后,不管我這么詢問,她就是顧左右而言他,完全不回答,甚至連『天壤——”
差點喊出亞拉斯特爾的名號,于是連忙改口說道:“——總之,甚至我打電話跟朋友商量,那個朋友居然也替那孩子辯解?!?p> “是這樣嗎?就連『亞拉斯特爾先生』也……”
位于放置了兩人份的茶水跟包子的茶幾對面,一名容貌溫和的女性點頭表示。
坂井千草。
代替只身派赴海外的丈夫·貫太郎看管坂井家的全職家庭主婦。
威爾艾米娜相當敬重這位并不知道“紅世”之事,只是一名普通人類的女性。
由于她不僅見識廣博,并且通曉“孩子們的心理”,因此曾經數(shù)次針對夏娜的事情適當?shù)慕o予威爾艾米娜相關意見。
這次的商談看起來似乎相當緊急。
對于她這種并非之前單純的疑問與困惑,而是焦慮的心情……
“你是不是感到很不安?”
“??!”
千草輕易且精準的話中了原因。
“個性那么認真的小緣——”
然后提起她的本名(千草這么認為的假名),而非“某個少年”所取的名字“夏娜”繼續(xù)說道:
“——突然間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告訴你,你會感覺不安也是在所難免?!?p> 似是在做準備動作一般,千草先含了一口茶水。
威爾艾米娜也拿起茶杯,品嘗著在來到這個城市以后開始飲用的綠茶,這種澀味就像自己現(xiàn)在所抱持的心情一樣。
就在這個時候……
“我想……”
千草自然而然的再次開口:“跟那孩子相處了將近半年的時間,應該多少可以了解她的為人。”
“是的?!?p> 威爾艾米娜也以平靜的語氣表示同意。這是準備洗耳恭聽寶貴意見的暗號。
似是取得允許一般,千草微微行禮(她一般都是先經過這道步驟以后,才開始進行深入的分析),并且敘述自己的見解:“小緣一向是光明磊落堅持保有忠于內心的正直個性,對于自己的要求相當嚴格……亦即她本來就不是那種只要遇到于己不利的事,就會隨便加以掩飾敷衍的孩子?!?p> “是的。”
一點都不錯,抱著超乎贊同之上的自豪與喜悅,威爾艾米娜點頭回應。
不過,千草繼續(xù)針對剛才在敘述當中所提到的“本來”加以解析:“正因為卡梅爾小姐妳非常清楚,并且尊重這一點,所以對于她的表現(xiàn)『不像本來的樣子』才會心生不安對不對?也就是害怕她改變,害怕她已經改變的不安。”
“……是的。”
對于這番分析得極為透徹的指摘,威爾艾米娜的反應與先前截然不同,她抱以沮喪的同意。
表情固然沒有太大的變化,卻從聲音明顯的透露出來,想要隱藏又隱藏不住。
基于先前給了好幾次建言的立場,千草想辦法說服煩惱不已的她:“不過……正因為她是那種個性,會對你有所隱瞞或許是出于什么原因也說不定?”
見威爾艾米娜對于這個意想不到的見解難言困惑,于是她繼續(xù)強調:“不用急著做下結論,先花一段時間觀察情況再說,你認為如何?”
“……”
這是不可能的,這次她選擇保持沉默,沒有說出她內心既定的原則。
面對這名困惑于小孩任性的女性,千草略顯為難的笑了。然后……
“對了!”
一副想到好點子似的敲了手心,接著提議道:“既然你這么擔心的話,那就找?guī)讉€可以不形于色提問的——”
太陽尚未西沉的黃昏時刻,威爾艾米娜的身影……
?。m說是夫人的好主意,但是像這樣……)
(允許妥協(xié)。)
出現(xiàn)在可以零星看到放學回家的學生的街頭一角。
在她的身旁,有兩個人靠在墻邊。
他們分別是青年和少年,青年全身放松,少年則身體緊繃。
他們是斗比和坂井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