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星閣——
“蕭瀠怎么樣?吃過飯了嗎?睡了沒有?”
段塵匆匆下馬,將披風(fēng)解下,遞給迎上前來的諸葛翊。
諸葛翊點頭笑道:“好的很,你自己去瞧瞧不得了。流水樓那邊都知會了,云前輩說,會對外宣布蕭瀠在流水樓后院養(yǎng)傷,所有人一律不見?!?p> 諸葛翊頓了頓,語氣中透著疑惑:“只是,云前輩讓你擇日找她一趟,說是有事要告知你。”
段塵神情有片刻遲疑,但很快答應(yīng)了下來:“好?!?p> 段塵房內(nèi)——
“多謝.......那個,你們閣主回來了嗎?”蕭瀠接過婢子遞來的藥,試探著開口。
那婢子掩嘴噗哧一笑,將蕭瀠后背的軟墊放好:“姑娘,這半個時辰你都問了四次了?!?p> 段塵剛行至門外,聞言不禁低笑,緩緩?fù)崎_門。
蕭瀠一愣,將藥盞放回托盤,有些局促地看著段塵。
“參見閣主?!?p> 婢子恭敬福了福身,眼角瞅著蕭瀠,故意調(diào)笑:“姑娘急什么,這不是來了?!?p> 說著,便將門帶上退了出去。
段塵裝作沒聽到蕭瀠的話,默默坐在她床邊,一言不發(fā),只是玩味地盯著她。
蕭瀠被盯得渾身不自在,呼吸節(jié)奏都快要把控不好。
剛才一心想要見他,如今見了卻又不知說什么,蕭瀠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放棄了語言這項技能,為了掩飾慌亂而將藥端起來擋在臉前,閉眼忍著苦一股腦喝了下去。
“的確是回來晚了,下次不會?!?p> 段塵看著蕭瀠皺眉喝藥,就好像拼了半條命一樣,不禁一笑。
蕭瀠冷不防聽到這么一句,頓時想到自己方才和婢女的談話,一下子嗆到了喉嚨,劇烈地咳嗽了起來,臉憋得通紅。
段塵忙湊過去為蕭瀠拍背,可剛抬起手就想起蕭瀠滿背的鞭痕,眸光驟然一沉。
蕭瀠注意到段塵神色變化,抬頭粲然一笑:“沒事,嗆到了而已,好在藥喝完了,否則還要再苦一次。”
段塵沉吟不語,輕輕抱住蕭瀠,話涌到嘴邊卻斟酌了許久才緩緩道出:“其實當(dāng)晚,我本有次機(jī)會救你,可我卻拖了一晚上。”
蕭瀠唇角一揚(yáng),側(cè)身輕啄了下段塵喉結(jié),眼睛彎成了月牙狀:“這也不晚啊。”
蕭瀠的眼睛率性明亮,似是清晨第一縷陽光傾灑的小池,笑容明媚仿若初春海棠。
段塵一愣,怔怔看著蕭瀠說不出來話。
沉吟半晌他無奈笑道:“你師傅那兒我知會過了,等半月后你傷好些了就放你回去。”
蕭瀠點頭:“嗯,好......天色不早了,你也早點回房去休息吧?!?p> 段塵卻一動不動坐在床邊看著蕭瀠,眉宇間幾分戲謔,挑眉笑道:“回哪兒去?這本就是我的房間,我的床?!?p> “......”
蕭瀠一愣,尷尬地收回正往外推段塵的手,避開段塵含著笑意的眼神:“你們窺星閣怎這么小氣,連個多余的房間也分不出?!?p> “你病著,總得有個人貼身照顧你?!倍螇m索性側(cè)躺在榻上,直勾勾盯著蕭瀠,發(fā)絲半散。
“誰?”蕭瀠往后退了退。
“我?!倍螇m笑看蕭瀠一臉無措。
蕭瀠:“......”
段塵一手撐頭,眼角噙笑看著蕭瀠,眸子泛著溫潤的光澤,嘴角揚(yáng)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真是勾人心神。
蕭瀠湊近段塵,仔細(xì)打量著他的臉,不緊感慨道:“段塵,你怎生得這樣好看啊,你看你膚理色澤,似玉似的。嘖,尤其是這雙眼,水剪雙眸一般......”
蕭瀠的臉距段塵不過兩寸,眼神看起來非常專注,不時感嘆著段塵五官的精致。
段塵全然沒聽清蕭瀠說些什么,只感到鼻尖繞著一縷清香,似是陽光混著梔子,一點點纏繞上他的理智。
段塵伸手圈住蕭瀠脖頸,俯身將蕭瀠壓在床上,靜靜看著她,呼吸愈來愈沉。
蕭瀠怔怔看著段塵,大腦一片空白。
“段塵,房間給你收拾出來了,我?guī)闳グ??!?p> 諸葛翊破門而入。
“......”蕭瀠和段塵猛地轉(zhuǎn)頭看向諸葛翊。
“......”諸葛翊一下子停下腳步,呆愣在原地。
自己真是太有眼力見兒,太會來事了。
段塵緩緩起身拉了拉衣服,走向諸葛翊的同時剜了他一眼,臉色略沉。
諸葛翊忙別過頭,下意識打了個冷顫,心虛地瞅向一邊。
“早點休息......”
段塵邊向外走邊對蕭瀠道。
諸葛翊有些尷尬地沖蕭瀠笑了笑,轉(zhuǎn)身追向段塵。
蕭瀠緩緩躺下,看著床頂?shù)尼♂0l(fā)呆,然后似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臉一紅,一下子將頭埋進(jìn)了被子里。
魂月教——
“教主。”
黑衣人褪下面紗,竟是續(xù)斷。
不歸轉(zhuǎn)身看著來人,微微一笑:“續(xù)斷大人可是有什么消息了?”
續(xù)斷回憶著上午的情形,蹙眉一臉沉肅:“今日我給蕭瀠把脈時,似乎察覺到一絲異樣。蕭瀠脈象看似柔和卻并不平穩(wěn),好似被有所壓制,脈神節(jié)律不齊,可又不似受到驚悸。具體是何緣故,我還需再考慮?!?p> “異樣么……”不歸若有所思。
“教主,南燭他......”續(xù)斷上前一步,神情糾結(jié)。
“放心?!辈粴w瞥了眼續(xù)斷,轉(zhuǎn)身欲走,“只要你按本座的吩咐做事,好好在窺星閣傳遞消息,本座定能幫南燭師弟死而復(fù)生?!?p> 次日清晨窺星閣——
“蕭姑娘,你醒了嗎。”續(xù)斷輕叩房門。
婢子剛為蕭瀠梳好頭,正欲去拿今日煎的藥,忽聽到動靜一愣,對蕭瀠道:“姑娘,聽著好似是續(xù)斷大人的聲音?!?p> “嗯,讓他進(jìn)來,你先去拿藥吧。”蕭瀠點點頭,看向門外。
續(xù)斷進(jìn)門,淺笑頷首:“蕭瀠姑娘昨夜休息得可好?在下來請今日的脈,還有些需要注意的,特來提醒姑娘。”
“喚我蕭瀠就好?!笔挒u伸出手腕,看著眼前眉眼清雋隨和,溫潤如玉的白衣少年。
續(xù)斷坐在床旁,蕭瀠卻瞅見從他懷中掉出了一木質(zhì)小藥瓶,瓶上雕刻的紋飾精美,看起來更像是個觀賞物件。
“大人,你好像掉了個東西?!笔挒u指了指藥瓶。
續(xù)斷順著蕭瀠所指看了過去,臉色一變,急忙撿起那物什拂了拂灰,小心翼翼將其收入袖中。
“這個東西對續(xù)斷大人很重要吧?!笔挒u看到續(xù)斷眼神中陡然泛起的哀意,不禁問道。
續(xù)斷垂眸不語。
空氣中忽然安靜了幾秒,蕭瀠看續(xù)斷一臉凝重,急忙解釋:“是我冒失了,對不......”
“是很重要的故人的東西?!崩m(xù)斷幽幽說道。
“執(zhí)燭于南庭,燭夜亦燭心?!?p> 續(xù)斷的眸底染上一層寒霜,一字一句仿若牽著他的血肉神經(jīng)。
“燭......那位故人叫燭嗎?”蕭瀠試探道。
續(xù)斷抬眼看了眼蕭瀠,隔紗撫上她的脈,淡淡道:“近些日子忌辛忌酒,若有嗜睡之感,不必憂心?!?p> 蕭瀠見續(xù)斷并不愿說,也就停止了追問。
也許這是續(xù)斷不愿揭開的傷疤。
午后——
“執(zhí)燭于南庭,燭夜亦燭心......”
捧著書卷的蕭瀠忽然想到上午續(xù)斷的話,喃喃重復(fù)著。
“南燭?”
段塵本坐在案旁翻閱著密報,忽聽到蕭瀠自語。
蕭瀠瞬間來了興趣:“是叫南燭嗎?你知道南燭?”
“嗯?!倍螇m合上卷軸,抬眼看向蕭瀠,“南燭是毒宗三大弟子中最小的一個,不過弱冠之年便得毒宗真?zhèn)?,風(fēng)頭一時無兩。江湖上曾有燭燎天下之言?!?p> “毒宗?”蕭瀠一愣,大腦一片空白。
段塵似是想到那日腥風(fēng)血雨,微微蹙眉:“毒宗三大親傳弟子,醉楓、不歸、南燭。醉楓多年前便已不知所蹤。不歸背離毒宗,創(chuàng)建了魂月教。南燭不喜拘束,常年縱情山水,卻不知為何毒殺了悅林山莊的老莊主。老莊主樂善好施,交友甚廣。而后江湖正派群起攻之,南燭不敵,慘死虹川。”
蕭瀠不禁唏噓,心中更是對此人多了幾分好奇。
“那續(xù)斷和南燭是何關(guān)系???”蕭瀠追問道。
“續(xù)斷么……”段塵一愣,“續(xù)斷是醫(yī)宗弟子,本天資平平并不受醫(yī)宗重視,可后來不知因為什么,竟一躍成為醫(yī)宗門下一等一的弟子。再后來......續(xù)斷因為觸犯了醫(yī)谷谷規(guī),被醫(yī)宗逐出師門?!?p> “逐出師門?續(xù)斷?”
蕭瀠聞言頗為驚訝,續(xù)斷始終是一身白衣謙和知禮,雙眸柔和黑白分明,實在不像是會因犯錯而被逐出師門之人。
段塵回憶著往事,搖了搖頭:“嗯……那日大戰(zhàn),南燭寡不敵眾,雖得以脫身,卻已是日薄西山,奄奄一息。續(xù)斷拼死將他帶回醫(yī)谷,卻無一位醫(yī)者愿救這惡徒。后來續(xù)斷擅盜禁丹,終被醫(yī)宗逐出了師門。而后,一次安都城暴雨,我本在趕回閣的路上,卻看到了雨中踉蹌醉酒的續(xù)斷,便將他帶了回來?!?p> 蕭瀠回想起續(xù)斷拾起藥瓶時的神情,那份哀意讓蕭瀠這個局外人都感到心沉,就好像凝視著落滿灰塵的棺槨,然后輕輕拂去一層層蛛網(wǎng)。
“南燭是壞人嗎……”蕭瀠蹙著眉,輕輕問道。
“哪有什么絕對之分,不過是......因人而異?!倍螇m自嘲一笑,喃喃道。
璇一
明天會開一章南燭和續(xù)斷的“兄弟情”往事,介紹兩人冤家般的結(jié)識。 不出意外的話,明天亂世就要上架了,這是璇一第一次上架,最多的還是對大家的感謝。亂世這個故事也漸漸展開,璇一會保持更新狀態(tài),喜歡的朋友就訂閱一下,璇一會努力保持質(zhì)量,絕對不讓大家失望。 謝謝大家(心心心) 后面的只會更加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