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毒草?!”
聽到“毒草”兩個字,盧文立刻瞪大雙眼,急匆匆跑過去把空了的藥碗端起來。
一抹驚慌在納迪斯故作淡定的雙眸中一閃即逝。
“你說我在藥里面加了毒草?呵,笑話!”納迪斯側(cè)身看向盧文,“盧文醫(yī)生,我這藥是按照您給我的配方熬的,里面有沒有加毒草,以您高超的醫(yī)術(shù)一定看得出來。”
納迪斯在為自己辯解的同時不忘給盧文戴高帽子。
盧文本來因為被蘇利騙了臉上就有些掛不住,對蘇利恨得牙癢癢的,聽納迪斯這么一說,他內(nèi)心的天平立刻朝著納迪斯那邊傾斜。
“這藥沒什么問題?。 ?p> 盧文端著空藥碗,話音斬釘截鐵。
“嘖、嘖!”蘇利一邊咋舌一邊擺了擺食指,“結(jié)論別下的那么早,你再聞聞看,有沒有聞到什么?”
“聞?”盧文白了蘇利一眼,不情不愿的湊到藥碗邊使勁兒嗅了好幾下,“什么味道都沒有啊!”
盧文話音響起的瞬間,蘇利明顯看到納迪斯攥成拳頭的雙手一下子放松。
狡猾的下垂眼微微瞇起,蘇利不動聲色觀察著納迪斯。
“蘇利,你把我們當(dāng)猴耍是不是?!”斐德刷的一下抽出騎士劍。
然而就在這時,吉諾上前一步,擋在了蘇利身前。
“斐德團長,事情還沒有搞清楚,你不能對蘇利動手……”
“不愧是我好基友。”躲在吉諾背后的蘇利笑著拍了拍吉諾的肩膀,還不忘探出頭沖斐德做鬼臉。
“蘇利,你也給我老實點?!奔Z蹙眉。
這蘇利怎么看也不像個二十八歲的成熟大人,說他八歲還差不多。
“還有什么需要搞清楚的!”斐德義正辭嚴(yán),可對方是吉諾,他也不好得罪,于是先將騎士劍重新插回劍鞘里。
“分明就是這個初級騎士被南希親王逼急了,有病亂投醫(yī),以為把罪責(zé)推到不相干的納迪斯管家身上就可以了……”
“欸欸欸!”
蘇利從吉諾的身后走出來,順便打斷斐德的主觀臆斷。
“你說是你傻呢還是我傻?”蘇利一句話把斐德問得臉色姹紫嫣紅。
“我要是沒點真憑實據(jù),到時候不僅洗刷不了我的冤屈,反而還會把自己置于更加不利的位置上……我不像你,沒那么蠢?!?p> “你!”被蘇利拐著彎地罵,斐德氣得咬牙切齒,“你能有什么真憑實據(jù),盧文醫(yī)生都說了,這藥沒什么不對的味道?!?p> “沒錯!”蘇利啪的一聲打了個響指,語氣果決,“正因為這藥沒什么不對的味道所以不對!”
這后半句話聽上去跟繞口令似的,在場所有人一個個都云里霧里。
“?。 ?p> 就在這時,盧文突然大叫一聲。
“想明白了吧?”
看盧文的表情蘇利認(rèn)定盧文想起了那至關(guān)重要的一環(huán)。
還好還好,這里還有個有文化的庸醫(yī)。
聽到蘇利的心里話,魔法燒瓶忍不住吐槽:“再有文化……不還是庸醫(yī)嘛!”
“按照這位庸醫(yī)在古老醫(yī)書上找到的配方……”
被蘇利說成是庸醫(yī),盧文張張嘴想反駁,卻看到蘇利沖他一邊搖頭一邊擺著手指頭。
盧文也不曉得自己是吃錯了什么藥,竟然乖乖閉上嘴聽蘇利繼續(xù)講。
“南沙森林中千年枯木的根,靈芝草,巨狼獸的牙齒,百味草粉,雪嚎蜘蛛的絲,瑪格麗特山脈上的燕窩……這個藥方可以喚醒絕大多數(shù)昏迷不醒的患者,是非常神奇的藥方。而在這個藥方中,起決定性作用的是巨狼獸的牙齒與雪嚎蜘蛛的絲混合,以毒攻毒反而有解毒功效,同時,會釋放出一種有著獨特香味的氣體。”
“什么?!”
蘇利的這番解釋,令斐德大吃一驚。
其他醫(yī)生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攤手表不明。
這個特質(zhì)……只有盧文聽說過,但也僅僅是聽說過而已,他從來沒聞過,也很少接觸到巨狼獸的牙齒和雪嚎蜘蛛的絲這兩味藥,所以之前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
“如果這位‘盡忠職守’‘鞠躬盡瘁’的管家真的是按照庸醫(yī)給的配方來熬藥,那么藥碗現(xiàn)在應(yīng)該也還留有余香才對,畢竟那香氣挺濃的,有點像芝麻醬?!?p> 蘇利最后的這個比喻一瞬間把這神奇配方的高大上毀的連渣都不剩。
“然而我之前聞過公主殿下的唇邊,沒有聞到一丁點芝麻醬的香味,而剛剛庸醫(yī)也說了,藥碗什么味道都沒有……這不就奇了怪了嗎?”蘇利攤手,輕揚眼簾看向管家納迪斯。
此時的納迪斯,臉色不太好看,仿佛上了一層鐵銹。
“之前你已經(jīng)承認(rèn)了,公主殿下這藥是你熬的,還說自己是按照庸醫(yī)給的配方熬的,那么請作答:為什么這藥理應(yīng)有的芝麻醬香現(xiàn)在卻沒有呢?”
“這、這個是因為……”納迪斯回答不上來,眼神游走不定,一看就是在絞盡腦汁想怎么圓謊。
“這碗藥沒有應(yīng)有的芝麻醬香,而我呢,恰巧知道有一種毒草,可以中和掉這個香味。”
“是黑針曼陀羅!”
蘇利話音剛落,盧文就接著嚷了一聲。
“不錯嘛,庸醫(yī)孺子可教?!?p> 被蘇利曾贊,盧文也不知道搭錯了哪根神經(jīng),竟然靦腆地?fù)蠐虾竽X勺,小聲嘀咕,“多謝神醫(yī)夸獎?!?p> 就這幾分鐘的功夫,蘇利又成神醫(yī)了。
“我說魔法燒瓶……怎么這世界的NPC變臉比翻書還快?”
蘇利小聲問自己的魔法寶具,只聽魔法燒瓶一聲嘆息,“還不都是主人你的鍋。”
“黑針曼陀羅……”斐德皺著眉看向臉色鐵青的納迪斯。
納迪斯半張開的唇不時地動幾下,可像是找不出辯解的話來,半天沒發(fā)出一個音節(jié)。
“那么就讓我這個留著下賤血液的初級騎士來為各位高貴人種梳理一下這件事的經(jīng)過,還原一下真相。”
蘇利刻意強調(diào)初級騎士下賤的血,又把他們其他人歸類為“高貴人種”,這無疑是對他們的深深嘲諷。
“三個月前,這位納迪斯管家出于某種目的令夢公主沉睡,南希親王遍尋名醫(yī)終于找來了這么一群庸醫(yī)……”
被叫成庸醫(yī),站成好幾排的醫(yī)生們一個個不約而同地低下頭,顏面無光。
“庸醫(yī)們費盡千辛萬苦得到了一個神奇的配方,這配方能夠喚醒大多數(shù)莫名其妙陷入沉睡的人,緊接著,為了得到配方中唯一難弄到手的怪鳥骨骼,南希親王要求卡農(nóng)大領(lǐng)主派出騎士團狩獵怪鳥,好不容易拿到了怪鳥的骨骼,一名又帥又聰明的初級騎士也就是我……”
毫不害臊地當(dāng)著眾人的面夸自己又帥又聰明,蘇利齜牙笑。
其他人一臉黑線。
“我不遠(yuǎn)萬里舟車勞頓來到這里送藥引,結(jié)果藥引卻無效,無辜的我要被問罪……”說到這里,蘇利裝作悲傷地扶額搖搖頭,“為了洗刷自己的冤屈也為了不讓我們一團人的努力白費,我才會站在這里,揭穿你!”
說最后三個字的時候,蘇利的手臂筆直地指向納迪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