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這時從后堂抱了剛到的新書出來,見了成玨,忙上前道:“這不是成公子嗎?可是又寫了新話本?”
“吳叔認(rèn)得這位成公子?”蘇惠問道。
吳掌柜介紹道:“這位便是咱們新印話本的執(zhí)筆先生,雅號枯筆殘墨的成玨成公子。成公子,這位是我們東家,蘇姑娘?!?p> 成玨微微一愣,連忙向蘇惠見禮:“原來是蘇姑娘,小生失敬。”
蘇惠也是詫異,福了一福,“原來公子便是枯筆殘墨,我剛讀完公子的手稿,這部《清夜奇話》當(dāng)真是寫得扣人心弦,文筆過人,讓人不忍釋卷?!?p> 成玨面有赧色,連連擺手:“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不過是混口飯吃,難登大雅之堂,難登大雅之堂?!?p> 掌柜的上了好茶,招呼成玨落了坐,閑聊了幾句才問:“公子是來買書的?”
成玨道:“聽聞今年雅士集上有位蘇姑娘語出驚人,竟然念起了亡國詩,小生心中敬佩蘇姑娘膽氣,故此想買來一觀?!?p> 蘇惠一聽便笑了,起身拿了一本,遞了過去。
“來買這書的多半都是沖著她這詩來的,我這幾日已是聽過好多回了。今日也算是與公子有緣,這書便送予公子了。”
成玨正想推辭,吳掌柜的便笑道:“成公子就莫要推辭了,你口中這位語出驚人的蘇姑娘,正是我們東家的堂妹,東家有心相贈,你就收下吧?!?p> 成玨聞言一愣,“原來是蘇姑娘竟是蘇大人的侄女?!?p> “叔父是叔父,我是我。我不過是個生意人,只做老老實(shí)實(shí)的生意。”
成玨忙道:“是是是,小生明白。即便是有心想走姑娘門路,小生也沒那個多余的銀子。”
吳掌柜的一聽這話,立刻后槽牙一疼,嘶了口涼氣,對蘇惠道:“東家別見怪,這位成公子生得忠厚老實(shí),不大會講話,心地卻是好的,東家莫要放在心上。”
蘇惠有些哭笑不得,成公子豈止是不大會講話,簡直是出口就能得罪人。難怪方才那輕佻公子會譏諷于他,想來平日里言語得罪的人也不在少數(shù)。不過,正如吳掌柜所說的,倒是心地不壞,只是不夠圓滑,不善與人打交道。像這樣的人,即便有真才實(shí)學(xué),怕是想做官也是個難。
出了書局,蘇惠在路口遲疑了一瞬,腳尖轉(zhuǎn)了個向,去了蘇未卿府上。
蘇未卿正閑得無聊地在樹蔭下的涼椅上看著書,看的也不是什么正經(jīng)書,乃是不知從何處搜刮來的一本話本,寫的是狐妖書生一類的志怪傳奇。這樣的書讀起來不用費(fèi)腦子,蘇未卿自然也就有一眼沒一眼,時不時走個神,發(fā)個呆,偶爾記起來,就隨手翻過一頁。
蘇惠來時,便見她這一副心不在焉昏昏欲睡的模樣。往春花端來的小繡墩上一坐,瞥了眼蘇未卿放下的書,張口就笑了。
“這不是我去年給你搜羅來的志怪傳奇嗎?給你時你還不要,說這等閑書看了浪費(fèi)眼睛,現(xiàn)下怎得又拿出來讀了?”
蘇未卿聽了這話,才知道這書原來是姐姐送來的。她自個兒不記得了,秋月給她拿來時,她還愣了半天呢。
“閑得無聊了,這天又悶得很,懶得動腦子,就讓秋月給我找了本閑書來看?!?p> 蘇惠瞥了她一眼,道:“也就是像你這些正兒八經(jīng)讀圣賢書的才說這是閑書,這樣的志怪傳奇年年賣得都比正經(jīng)書要好,只要一開恩科,光收來的話本就能賺不少銀子。前幾日我又收了一本名叫《清夜奇話》的志怪本子,寫書的人頗有文采,半夜妖殺人于道的橋段,能看得人背脊發(fā)涼?!?p> 蘇未卿不禁一笑:“鬼也就罷了,這世上哪有妖啊?”
月光芷
當(dāng)年的志怪話本,大概就有點(diǎn)像現(xiàn)在的小說吧,不過,從前讀書人不多,哪怕是小說,也是文化人寫出來的啊,水平肯定不會低的。 畢竟,當(dāng)年書也貴,窮人家輕易買不起呢,就算要借書抄,也很多人不會借的。對,借不到。上很多大藏書家,書不外借。然后,很多孤本就一場大火全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