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硬撐
放下手中的糕點,容貴妃對著正打算離開的秀彩說:“你去內(nèi)事府領(lǐng)些人,讓福玉和郁靈回正殿伺候?!?p> “主子。”秀彩沒有應下,只是看著容貴妃沒有再說話。
容貴妃似乎也有些焦急,對著秀彩斥道:“還不快去,難不成是等著本宮親自去嗎?”
秀彩躬身后,猶猶豫豫地轉(zhuǎn)身向外走,還未踏出正殿,迎面來了兩個人。
秀彩急忙轉(zhuǎn)過身,對著容貴妃高興道:“主子,福玉和郁靈回來了?!?p> 頓時,昭仁帝和容貴妃的臉色都是一變,目光中盡是疑惑。
容貴妃的疑惑里帶著些許激動,向門外望時,福玉與郁靈已經(jīng)走了進來,只是福玉的臉色依舊慘白。
“庫房的東西清點完了?”容貴妃問道。
二人點頭過后,沖著昭仁帝行禮問安,“奴婢給皇上請安?!?p> 昭仁帝微微揚手后,便打量起福玉來,良久才道:“朕瞧你臉色不好,可是受委屈了?”
昭仁帝的話讓容貴妃心涼半截,可是又不能說些什么,只能向福玉望去。
如今,所有的籌碼都壓在了福玉身上,只可惜,沒有人會預知福玉即將要說的是什么。
當在場的人都各安心事時,福玉半跪在地上,聲音有些沙啞道:“勞皇上記掛,奴婢只是有些身體不適?!?p> 話音才落,昭仁帝將目光轉(zhuǎn)移到了容貴妃身上,使得容貴妃背后發(fā)涼。
然而福玉略停頓了一會兒后,又道:“入夏暑氣重,奴婢體力不支,耽誤了給主子盤點庫存的事,還請主子恕罪?!?p> 容貴妃終于舒了口氣,握緊的拳緩緩打開,柔情似水地望著昭仁帝,嬌滴滴道:“都是臣妾不好,福玉原本是鳳鸞宮的宮女,臣妾更應該厚待才是?!?p> 昭仁帝沉思片刻,緩了一會兒才道:“愛妃何須自責,左右是你宮里的,日后好生待著便是?!?p> 說著他又對福玉道:“好孩子,起來吧。”
這時容貴妃笑了笑,“皇上放心,臣妾會好好照顧福玉的?!?p> 說此,昭仁帝才露出笑意來,擺了擺手,說道:“朕原本就是路過你這小坐片刻,也是時候回去批折子了?!?p> 昭仁帝要走,容貴妃也沒打算去挽留,只是笑著將他送了出去,扶著大殿的門框笑意慢慢沉了下去,表情越發(fā)凝重。
而這時,卻忽然聽到身后傳來沉悶的聲音。
容貴妃回頭看去,見福玉軟綿綿地昏倒在地上,不由眉頭一蹙,對著郁靈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郁靈伸手摸著福玉的額頭,又翻看著她眼皮,“主子去見皇上,福玉便醒了,她知曉其中厲害,硬撐著來的?!?p> 容貴妃微微蹙著眉,心下竟有些不忍。
在目光掃到秀彩時,她心里又升起了一團火,指著秀彩斥道:“你瞧瞧你都做了什么好事!”
本想再說幾句的她,想起適才與秀彩的配合,又忍住了脾氣,將責備的話收了起來。
再看福玉,趕忙囑咐著郁靈和秀彩,將人送回屋子里去。
沈瑩玉回了鳳鸞宮也沒閑著,一扭頭便轉(zhuǎn)向了雜貨間最偏僻的一間屋子。
屋子里的陳設(shè)很簡單,除了破舊的桌子再無其他,那是之前索蘭待過的地方。
也不知道索蘭怎么樣了……
此時里面異常安靜,沈瑩玉靜坐在新搬進來的梨花椅上,而她的腳下正跪坐著一人,她們這一坐一跪,過去了很久,遲遲沒有人先開口。
不知過了多久,這份安靜還是被打破了,最先打破它的是沈瑩玉。
低頭看著跪在地上的女子,瞧著那充滿算計的面容,沈瑩玉不由嗤笑一聲。
“姚碧雪,本公主沒那么多的耐心。”
姚碧雪抬起頭,對上沈瑩玉的雙眸,挑眉說道:“大公主的條件還真是誘人,只可惜,奴婢不需要?!?p> 早該知道是這個結(jié)果的沈瑩玉搖了搖頭,“我知道,你依附容貴妃久了,不想擇木而棲了,不過……”
沈瑩玉略停頓了片刻,看著姚碧雪又道:“我也知道你怕容貴妃會對付你,但是你在她那里一輩子都得不到你想要的?!?p> “奴婢想要的是什么?”姚碧雪嗤笑著反問道,面上盡是不恭。
“我說過,你幫我個小忙,我助你登妃位。”沈瑩玉心知,想要勸動姚碧雪,有些費神,“姚家的女兒擔得起妃位,只是沒有機會罷了,現(xiàn)在機會來了,你不想試試?”
似乎姚碧雪也看透了沈瑩玉,她挑釁道:“大公主,你讓奴婢幫的事太難了,奴婢不想做呢?!?p> 沈瑩玉心中略沉悶,暗暗佩服姚碧雪是個狠角色,竟然沉得住氣。
稍做思考,沈瑩玉問道:“難?沒想到你還有不想攀高枝的時候,不知道索蘭姑姑救你做什么?”
乍聽到索蘭的名字,姚碧雪有些失神。
不過多時,又多了幾分鄙夷,嗤笑道:“那個弄丟了女兒的傻女人,以為救了我,就能救她的女兒?她的女兒早就死了。”
忽然屋子里又安靜了下來,靜得可以聽到外面的風聲。
良久,沈瑩玉啟唇說道:“她女兒沒死,你就是她的女兒?!?p> “我不是!”姚碧雪似乎是在怕什么,“我是姚家的女兒,就算是庶女,我也是姚家的女兒!”
這次換來的是沈瑩玉的嗤笑,她看著似是瘋魔的姚碧雪說:“你心里也有疑惑對不對?你明明心有疑惑還是利用了她對不對?”
姚碧雪向后跌坐著,沖著沈瑩玉搖頭道:“你不要再說了,是她自己甘心被利用,是她自己想死的,與我何干?”
“與你無關(guān)?”沈瑩玉笑著,說出了無比絕情的話,“你以為你裝裝樣子,她就會相信她是你的女兒?索蘭姑姑沒那么傻,她知道你就是她的女兒,她才會甘心被利用?!?p> 沈瑩玉輕笑笑,“倒是你,一邊懷疑著自己的身世,一邊利用著自己的親生母親?!?p> 02、機會
似乎是被說中了,姚碧雪面露遲疑,接著又道:“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事到如今,你覺得我會后悔?”
沈瑩玉無奈地搖了搖頭,冷掃姚碧雪一眼,說道:“我給了你機會,做不做在你?!?p> 不等姚碧雪回應,沈瑩玉再次開口道:“事情很簡單,我知道了我想知道的,就會讓你得到你想要的,別和我說你不需要,你需不需要只有你自己知道?!?p> “唉?!币Ρ萄┭鹧b嘆氣,擺弄著裙角,有些為難道,“大公主若是讓奴婢先嘗點甜頭,奴婢自然樂意為大公主辦事?!?p> 果然,狐貍終究是狐貍,很快露出了狐貍尾巴,只是想得未免太輕松了,什么都沒有做呢,就想先得到實惠?
不可能!
沈瑩玉斟酌著,瞧著姚碧雪得意的樣子,心中怒火暗暗燃起,她知道她要沉住氣。
靜靜地瞧著那副面孔,與索蘭相差得太多,尤其眉眼間少了索蘭的溫婉,多了幾分刁鉆,可是嘴巴卻又有著索蘭的影子,說出來的話卻是那么貪婪。
沈瑩玉輕呵一聲,將目光從姚碧雪的身上轉(zhuǎn)移到破舊的窗紙上,窗紙可以阻擋幾次風雪,卻不能永久地阻擋。
就像索蘭,再也不會保護姚碧雪了,想著沈瑩玉竟然有些淚目,心腸不禁軟了下來。
她看向姚碧雪,淡淡道:“倒不是什么難事,不過現(xiàn)在不行?!?p> “那就靜候大公主佳音了,奴婢時刻準備著為大公主效勞?!币Ρ萄┨裘伎粗颥撚?,眼里是看不透的笑。
走出廢屋,沈瑩玉望著天空有些失神,她道:“是對還是錯呢?”
守在門口的云妝見沈瑩玉在那里自言自語,便試探著問道:“大公主,您在說什么?”
回過神的沈瑩玉搖了搖頭,隨口道:“我只是想起索蘭姑姑了?!?p> 想到索蘭為救姚碧雪而去了苦莊,可是姚碧雪卻沒有絲毫愧疚,甚至問都沒問,不禁讓她心寒。
縱使姚碧雪這般無情,索蘭卻依舊將她保護得很好。
因為湯匙事件的源頭由索蘭承擔,而索蘭又不愿意說這里面的曲折,線索算是斷了。
只怕順著索蘭,抓住的就是姚碧雪了。
所以即使是陸皇后去問,也沒能問出來龍去脈,氣急中只能忍痛將索蘭送出長歌城。
提到索蘭,云妝只是輕輕吐了口氣,轉(zhuǎn)移話題道:“奴婢去打聽了,是秀彩趁著福玉在井邊打水,把她推下去的?!?p> 這時,沈瑩玉面上才流露出微微涼意,冷聲道:“帶上姚碧雪,我們?nèi)Q人。”
云妝有些激動,托著沈瑩玉的手臂,高興道:“大公主是要把福玉接回來?”
沈瑩玉冷笑,玩味道:“只把福玉接回來,豈不是便宜了某人?!?p> 云妝聽得云里霧里的,也沒有再問,只是帶著姚碧雪隨著沈瑩玉去了金凰宮。
料想著沈瑩玉會來,可是卻沒有想到她來得竟然這般遲,面對沈瑩玉的請安,容貴妃瞧著沈瑩玉淡淡笑道:“大公主快起,坐吧?!?p> 沈瑩玉微微頷首,落座,目光掃過容貴妃身邊的秀彩后,又瞧著容貴妃笑道:“容皇娘,碧雪真是個貼心人?!?p> “你喜歡就好,本宮還怕她服侍不周呢?!比葙F妃輕笑道。
然而沈瑩玉卻輕嘆口氣,略作為難道:“碧雪雖好,卻不是我中意的,況且她又是容皇娘身邊的掌事宮女,我又怎么能奪人所好呢?”
聽了沈瑩玉的話,容貴妃渙散的眼神立刻精神起來,微微正了正身子,聽沈瑩玉說下去。
“其實,我看好的是秀彩,若是容皇娘舍得,我這就將她帶走,至于碧雪……”沈瑩玉停頓片刻,略轉(zhuǎn)了轉(zhuǎn)身子看著姚碧雪,對容貴妃淺笑道,“就還給容皇娘吧。”
聽說是秀彩,容貴妃先是愣住,接著訕笑道:“如此也好,說到底也是你喜歡的,本宮自然是依著你的。”
容貴妃的話才出口,秀彩卻不淡定了,沈瑩玉的來意不用說都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如今這豈不是要將自己的命送出去了?
秀彩正焦灼之際,沈瑩玉淺笑著向容貴妃頷首,接著向秀彩擺了擺手,示意她近前來。
愣了片刻后,秀彩在容貴妃的示意下,還是向沈瑩玉慢慢踱步而去。
待她走近,沈瑩玉便親昵地將她的手拉起。
沈瑩玉笑得溫柔道:“果真是個美人胚子,你放心,本公主必定好生待你?!?p> 她面上笑著,但是眼中卻閃過一絲精明,沒有人知道她在算計什么?
然而容貴妃卻陡然冷了臉色,沈瑩玉究竟要做什么?
總覺著哪里不對……
鳳鸞宮西配殿,傳來云妝和酌兒的嚷嚷聲,然而并沒有人上前阻止她們,非但沒人阻止,就連殿內(nèi)的沈瑩玉也縱著她們。
“麻利些,這里,還有那里,都給我好好收拾,要是有丁點不干凈,仔細你的皮!”
“云妝,你和她那么客氣干嘛,直接打啊。”
此時,沈瑩玉正端坐在椅子上休息,云妝和酌兒的那些話,她全當做沒聽見,只是一昧地喝茶。
而秀彩卻被責備得滿臉通紅。
晚膳后,云妝和酌兒嬉笑著溜進暖閣,推搡著來到沈瑩玉身邊,看樣子很是高興。
尤其是酌兒,積郁了多日的憤懣情緒,可算有處發(fā)泄了。
“大公主,您有沒有看到,那個秀彩多煩奴婢,卻又不敢不聽奴婢的?!?p> 守在沈瑩玉身邊的喬小巴將茶杯放在炕桌上,摟著木案沖著酌兒豎起大拇指,“酌兒,你剛剛可神氣了,當時那樣子呀,我看著都怕!”
見沈瑩玉笑而不語,酌兒一下子恢復了往日的神采。
她故作姿態(tài)道:“奴婢這性子可是大公主慣出來的,奴婢也想收斂點兒啊,偏偏大公主這會讓奴婢扮惡人,這扮惡人奴婢是信手捻來,只不過這脾氣以后可改不回來了?!?p> 說著酌兒瞥了瞥坐在圓凳上的沈瑩玉,只見沈瑩玉笑意不減,心里才暗自舒了口氣。
往日那個寵著她、慣著她的大公主回來了。
沈瑩玉見酌兒瞧著自己,也知道她在怕,卻也沒說她,只道:“你們聽聽,我讓她辦件事,她倒把氣撒在我身上了,知道的呢,也明白是我慣的她,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大公主呢?!?p> 聽了這話,屋子里的人皆大笑起來。
笑過之后,沈瑩玉瞧著酌兒問了一句,“福玉怎么樣了?”
酌兒頓時斂了笑意,回道:“聽說暫時沒事了,尚在調(diào)養(yǎng)中?!?p> 聽此,沈瑩玉微微點頭,輕嘆口氣道:“你們留意些金凰宮,福玉在那里,我心里總是不踏實?!?p> 03、真相
“奴婢的心里也不踏實?!弊脙赫f話間跺了跺腳,“福玉真傻,竟然獻計將姚碧雪換來。”
一開始福玉做這個決定時,只說給了沈瑩玉,到底索蘭是她姑姑,她也想要一個真相。
不過,沈瑩玉并沒有立刻答應。
思考了一下,斟酌再三,尤其是見過索蘭后,沈瑩玉同意了福玉的計策。
此時此刻,她卻有些后悔了。
“我也沒想到,秀彩竟然會在金凰宮動手?!鄙颥撚裨賴@一聲,隨口問了一句,“秀彩怎么樣了?”
“她?”酌兒嗤笑道,“奴婢讓她在后院除草呢,這個時辰蚊子那么多,奴婢倒要看看,蚊子毒還是她的心腸毒?!?p> 酌兒和福玉以及阿滿一同在宮內(nèi)長大,沒受過什么委屈,也沒挨過打,如今福玉被秀彩那個黑心的給傷了,她必須給福玉報仇!
想起福玉的事,酌兒便氣不打一處來,好好的人怎么就被心狠地推到井里了?把秀彩喂蚊子也不解恨。
而此時,秀彩也在不停地罵著酌兒,黑燈瞎火的,還要在這拔草,有蚊子不說,指不定草中有多少小蟲子呢,若是爬到她的手上,想想就覺得毛骨悚然。
在這漆黑的夜晚,月亮也格外不賞臉,冷風吹著云朵遮住了月亮與星子,秀彩站在草叢里,胡亂地拔著雜草,手心也被劃出一道道血痕來。
她嘴角微咧,叫罵道:“江酌兒你去死吧!”
她憤怒地叫喊著,可是這里空無一人,只有數(shù)不清的蚊子嗡嗡地陪著她,她揮著手,心里煩躁得很,暗暗發(fā)誓他日必定不會讓酌兒好過。
金凰宮的謀士回來了,容貴妃稍稍低落的心情也得以彌補,再加上福玉在郁靈的照顧下病情好轉(zhuǎn),容貴妃也是舒了口氣。
其實姚碧雪跟在她身邊的時間并不長,不過幾年而已,可是她卻很是依賴姚碧雪。
因為有姚碧雪在,事情總會有很多種解決方式,隨她選。
晚間,姚碧雪端著一碟糕點走了過來,輕輕地放在桌子上,略側(cè)過身子,拿起燭剪熟練地將燭芯剪斷,再罩上燈罩后,隨口問道:“主子,大公主怎么又把秀彩挑去了?”
容貴妃輕揉著額頭,毫不在意地說道:“秀彩自己將事做絕,活該她受著,倒是你,在大公主那里都做了什么?”
姚碧雪淡淡道:“奴婢被關(guān)在一間破屋里,今天才被放出來,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p> 她瞧著容貴妃,略做為難狀,仿佛外面發(fā)生的一切她都不知情,可是她的眸子卻騙不了人,依舊是那般精明。
只可惜,容貴妃看不出來。
又或許是容貴妃太信任她了,生不出絲毫的疑惑來。
“那就好,沈瑩玉這丫頭可聰明著呢?!比葙F妃拿起一塊糕點,微微咬了一小口。
打發(fā)著時間吃了些糕點,沈瑩玉覺著一時半刻睡不著,便攜著云妝出去散步,順便消消食。
而酌兒,又去欺負秀彩了。
許是見沈瑩玉出門,月亮也格外賞臉,風吹云散,月光傾瀉,照在大地之上。
“大公主,沒想到晚上的月色這么好。”扶著沈瑩玉下了長亭的石階,云妝抬頭看著月亮,很是雀躍。
沈瑩玉微抬眼簾,淡淡說道:“是啊,平日竟未發(fā)覺,月亮也是如此美的?!?p> 松開云妝的手,略向前虛行了幾步,望著那月光,竟然有些失落。
月又圓了一次……
云妝抬著頭,只瞧著月光,并未發(fā)現(xiàn)沈瑩玉的異樣,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探著月光,歡快道:“大公主,奴婢的父母是否也會瞧見這月亮?”
她眼里帶著笑,使得沈瑩玉也心頭一暖,世間能有幾人把離別看得如此歡喜呢?
沈瑩玉并沒有立刻回答她,只是呆呆地望著那皎潔的月,良久才若有所思道:“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大公主,您說什么?”云妝似乎是沒有聽清,她側(cè)過腦袋,沖著沈瑩玉問著。
轉(zhuǎn)身,笑而不語,輕撫著云妝的額發(fā),打趣道:“我說……你該嫁人了?!?p> 說著沈瑩玉便笑了起來,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般忘我地笑了。
笑過后,她瞧著不知道該說什么是好的云妝,認真道:“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的?!?p> 云妝只是低著頭,良久才嘟囔了一句,“好好地提這個做什么,奴婢才不嫁人呢?!?p> 知道那是氣話,沈瑩玉眨了眨眼睛,哄道:“好好好,不嫁就不嫁。”
見沈瑩玉如此,云妝也笑了笑,勸道:“大公主,我們出來有些時候了,晚上風冷,回去吧?!?p> “好,都聽你的?!鄙颥撚駥⑹执钤谠茒y的手上,主仆二人笑著往回走去。
推開西配殿的門,沈瑩玉邁開腳步還未踏進去,余光里,有人影從身側(cè)沖了過來,她將邁出去的腳收了回來。
沈瑩玉詫異地扭頭瞧去,只見喬小巴站在門口,眼圈紅紅的,像是哭過,可是他又顯得很鎮(zhèn)定。
“大公主,奴才家里出了點事,想請您幫忙?!辈坏壬颥撚駟?,喬小巴就先開了口。
沈瑩玉打量他兩眼,直接問了一句,“你想讓我怎么幫?”
喬小巴倒也不猶豫忸怩,很是坦蕩地答道:“奴才的母親病了,怎么也不見好,奴才的妹妹連嫁妝都變賣了,還是沒起色?!?p> “錢?還是太醫(yī)?”沈瑩玉問。
喬小巴跪地回道:“奴才求大公主賞奴才點銀錢,奴才日后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你先起來?!鄙颥撚衤該P手,見喬小巴不肯起,淡道,“你跟我來?!?p> 不等喬小巴起身,沈瑩玉就已經(jīng)踏進殿內(nèi),向暖閣走去。
反應過來的喬小巴忙不迭地跟了過去,進了殿卻不敢跟進暖閣,只在外邊守著。
沈瑩玉回了西配殿,進了暖閣之后,來到梳妝臺前,在梳妝臺底下尋了蝶紋梨花木盒,又從腰間的荷包里取了鑰匙,將盒子打開。
拉開盒子最底層的小抽屜,隨便拿出一摞銀票,數(shù)也未數(shù),關(guān)了抽屜落了盒子的鎖,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