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良的話雖然讓張世平內(nèi)心一驚,可是倒也不會太過在意。
便真是命途多舛又如何?難道這每個人的命都是由上天一早便決定好的?
他只知道,只要自己活著一日,只要張鈺尚在一天,那便是散盡家財、粉身碎骨,也要讓自己的玉奴兒過得幸福平安。
張鈺自然不知道自己穿越的事被這山羊胡子看出些端倪,享受完韓燕的“服務”之后,硬是皺眉瞪眼才把她攆了出去,要不然又得被個未成年少女看光一次。
這可不是一般的未成年,這距離成年還有十年!哪怕漢朝女子普遍十二三歲就已出嫁,鶯兒和韓燕長得也都算是各有特色的小美女,張鈺這種現(xiàn)代穿越黨也沒辦法完成自己倫理和價值觀的轉(zhuǎn)變…
只不過,如同資本主義腐朽又好聞的味道,這種封建主義下地主階級的丑陋生活還真有種——
欲罷不能的丑陋。
……
家中正廳,飯桌上。
“玉奴兒,來,吃肉?!?p> “謝謝母親!”
若說飯菜的要素是色、香、味,那張府的菜可以用“量”來形容。
絕對稱不上可口,可分量給的夠夠的。正巧張鈺總是消耗極大,口腹之欲已經(jīng)不再重要,補充能量、有勁兒鍛煉才是王道。
畢竟,真正的亂世才剛剛拉開帷幕。沒個好身體,當流民都跟不上節(jié)奏。
“玉奴兒,我和你母親商量了一下,想著還是給你找一個教書先生的好——”
“???!”
教書先生?干嘛,天天搖頭晃腦,死記硬背,背不下來打手板兒?
高考前總以為高考了就沒事兒了,不用學習了,上了大學才知道是騙人的。
難道如今別說高考后,就是穿越后我也跑不了?……
“不要!孩兒…孩兒不需要先生來教?!睆堚曇荒槼羁唷?p> “哎!多少寒門士子想要門路讀書識字而不可得,玉奴兒你卻身在福中不知福?!睆埵榔綋u著頭擺出一副失望的表情。
“雖說如今世道不太平,可有幾分學識總是好的,何況玉奴兒你還有救濟流民之功,若是再能通曉經(jīng)書,便是舉孝廉也問題不大。
這事,你得聽為父的?!?p> 通曉經(jīng)書?爹豈欲我治經(jīng)為博士邪?馬上亂世就來了,哪兒顧得上整天之乎者也!
“父親,非是孩兒不愿修學,只是……”張鈺頓了頓,醞釀了一番情感道:
“只是孩兒此時滿腹經(jīng)綸,琴棋書畫無一不通,這天下能教的了孩兒的人是屈指可——”
“噗!”門外不知是誰破了功,一個捂著嘴抽搐的黑影透過門上窗紙映到了屋內(nèi)地上。
笑你妹啊,等本少的《蒿里行》傳揚開來,你們都得給我跪下唱征服——
“玉奴兒…”劉氏也強忍著笑意,“為娘知道這讀書是一門苦差事,可是男兒家沒有些才學打底,這以后見了其他文人就先矮三分。再苦再累,你連如今每日這般習武練體都能堅持下來,讀書想來也沒問題。
你還年輕,幾年時間花得起,等學出成績來,這會讓你一生都收益。
這件事上,我支持你父親?!?p> 哪有幾年時間啊……六年后我說連皇帝都得被人挾持你們敢信?
“父親,母親,首先,孩兒并不是不愿學習,只是如今天下亂象已起,再不復往日太平盛世。父親商路遍及河北,應當知道孩兒不是危言聳聽?!?p> 張世平聞言輕輕頷首,也顧不上想自己這孩兒是從何得知。
張鈺又道:“孩兒愿學,學的是經(jīng)世致用之學問,非是些陳腐老舊的套路模板。亂世出英雄,英雄分多種,可做一名大儒,說什么也當不得英雄?!?p> 聽到張鈺所言“經(jīng)世致用”,張世平眼中精芒閃過。這話若是讓當世儒生聽到,少說也得怒罵呵斥,可張世平是誰?
士農(nóng)工商,富商大賈本身就被人看不起。說實話,經(jīng)商之道又何嘗不是一門大學問?可讀書人總覺得這些商賈都是些工于心計、為富不仁之輩,沒什么才學卻盆滿缽滿,是國家的大蛀蟲。偏見代代傳下來,自然這商賈也不會對這些自視甚高的士子有太多好感。
何況,張鈺可是他張世平的心頭肉,便是他自己就是讀書人,也絕舍不得責難。不過這讀書一事……
正猶豫間,張鈺又說道:“孩兒方才所言,這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當世超出我之人最多五指之數(shù),并非孩兒虛言,皆因——”
張鈺將頭貼近張世平和劉氏耳邊:“孩兒癡傻這幾年,靈智卻在另一世!”
“什么!?”
“???”
二人聞言大驚失色,看著自己的寶貝孩子,一時有些難以置信。
“孩兒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到自己的靈魂穿過了千年的時光,來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時代。
在這個時代里,有著最神奇的事物、最精妙的詩歌和最繁華的盛景。當然,孩兒如此的熱愛學習,接觸最多的還是書籍和文章。
雖然在此世,孩兒僅有數(shù)年昏沉,可卻在那一世整整呆了二十年。
二十年間,孩兒歷經(jīng)艱辛、辛勤苦學、孜孜不倦,終有一日學有所成!
孩兒的詩詞歌賦頗負盛名,琴棋書畫無所不精,文章也傳遍天下,正想著歸還家中,那方世界便突然煙消云散,再接著,便是那日醒來…”
張世平和劉氏看著張鈺,久久不能言語,只是眼中并無一絲懷疑,而是因為全部深信而帶來的震驚。
“二十年……!可憐我兒,這二十年孤身一人遭了多少罪!”
劉氏眼淚決堤,將張鈺緊緊抱住,而張世平則重重地喘息著,半晌才道:“果真是塞翁失馬,焉知禍福。這些年的悲苦,竟都為玉奴兒的歸來做了鋪墊。先前為父還因鈺兒你醒來后的種種不凡表現(xiàn)驚異,若是這樣,那一切就順理成章了!我張世平究竟是攢了幾世福分,能做這般天選之子的父親!”
被劉氏緊緊摟在懷里的張鈺有些蒙圈:“我一首刪減版《送東陽馬生序》都準備兌換了,難道你們就不懷疑?”
也不怪張鈺有疑問,這話若是說給現(xiàn)代的家長,不說領著去醫(yī)院,也得摸摸孩子腦袋是不是發(fā)了燒。
可在這個科學尚未普及的年代,這種玄乎的東西還真的很有市場,就比如自稱黑帝斬白帝的劉亭長,先有龍神和其母交體,出生之日又是各種異象特技加持,世人是深信不疑。
何況古人最信這些神神鬼鬼,要以此來說謊騙人,那可真覺得是要被天打五雷轟的;而且,欺騙父母在此時也是相當不道德的行徑,所以張鈺還沒來得及放大招,這考驗就算是過了…
……
中山國,毋極縣。
一匹棕毛駿馬在寬闊的街道上踏著蹄,騎士將幾個矮臺作為障礙擺好而后翻身上馬。韁繩一拉,這駿馬便高高躍起,正巧躍過地面上架起來的障礙,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地上。
“好!”
“實在是漂亮!再來一次!”
“這人騎術當真了得!”
圍觀人群陷入了歡呼中,一時將周圍行人和旁邊府宅內(nèi)的公子千金們都吸引了過來。
“我的好妹妹,你怎么還在這里讀書啊。聽說外面正有精彩的馬戲,兄長和姐妹們都過去了,你不要去看看嗎?”
“姐姐們想去,去便是了。雖然聽聲便知誘人,可洛兒覺得,那些東西不是女孩子該去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