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尾隨

　　一連在馮府中抄寫三十多天的《中庸》，李風(fēng)云的胳膊都抄得酸麻了，也才抄了三十多遍《中庸》，屁股卻被劉雄、馬英那兩老王八蛋打得血肉模糊。

　　馮道在李風(fēng)云的抄文中發(fā)現(xiàn)了六百四十五處錯漏之處，大怒，說細(xì)節(jié)之處見成敗，他連抄個《中庸》都如此不認(rèn)真，又能成什么大器，而且字跡潦草，懲罰加倍，要挨一千二百九十大板。

　　劉雄、馬英那倆老小子完全不念李風(fēng)云平日來每天好酒好肉的收買，雖然沒使內(nèi)力，但真?zhèn)€使勁一頓猛揍，才打了兩百三十五板子，李風(fēng)云屁股開花，幾乎痛暈了過去。馮道在馮媛兒、莫輕言等人的勸說下，才答應(yīng)暫且記下剩下的一千零五十五板，容后再算。

　　最可氣的是劉雄、馬英事后卻道：“好小子，咱們哥倆的這把老骨頭都快被你累散了，也算對得起你平日的孝敬，你這小子的身子骨可真硬朗，兩百多板子下去，居然還沒暈過去，換了別人，咱們出手，最多五十大板，足以一命嗚呼了?！?p>　　李風(fēng)云氣得直畫圈圈，誰教這兩老家伙武功高強(qiáng)，心眼也不算大，上次黃河幫出言不遜，后來登門謝罪，直獻(xiàn)上了五顆人頭，這兩老家伙才肯罷休，還發(fā)話說，以后黃河幫就不要在京畿附近出現(xiàn)了。

　　只這一句話，黃河幫趕緊收拾包裹，搬出了開封，據(jù)說去了洛陽，能不能立足，只有天知道。

　　這一頓猛揍，唯一的好處便是馮道良心發(fā)現(xiàn)，給了李風(fēng)云三天休息的時間，好在李風(fēng)云體內(nèi)沉淀的補(bǔ)藥足夠雄厚，才在床上趴了兩天，傷勢已經(jīng)愈合了七八成，第三日，顧不得傷勢還未痊愈，他拉著莫輕言，溜出了馮府。

　　忘韻軒的菊花酒，配上一盤宣化火腿，再加上五香齋幾樣精致的小菜，想想便叫人流口水，李、莫兩人剛踏入五香齋，莫輕言忽覺眼角處有一人身影比較熟悉，轉(zhuǎn)頭望去，笑道：“那不是媛兒姑娘么？”

　　李風(fēng)云聞言也轉(zhuǎn)過頭去，果然見馮媛兒拎著一只食盒，正從五香齋走出，與他們擦肩而過。

　　“這小妮子，也不知買了什么好東西，見了長輩也裝看不見，不肯打個招呼。”李風(fēng)云心中尋思，抬起手來，大聲打招呼道：“媛兒！你去哪里呀?”

　　馮媛兒似乎沒有聽見，閃身出到門外，擠入到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這小妮子有古怪，”李風(fēng)云好奇心動，對莫輕言道，“大哥，你先去樓上，我去瞅瞅，看這小妮子去做什么！”

　　莫輕言笑了笑，并未阻止，李風(fēng)云轉(zhuǎn)身跟著馮媛兒也出了五香齋。

　　馮媛兒一路上十分警覺，連連往身后看，李風(fēng)云在清平鎮(zhèn)長大，存心要跟蹤她，又怎會被她發(fā)現(xiàn)，兩人一前一后穿過幾條巷子，又穿過一片樹林，就來到汴河之畔，遙遙便見有一人背坐于河畔的亭邊。

　　馮媛兒舉了舉手中的食盒，笑道：“十七，你可知我今日給你帶了什么來了？”

　　那人站起回過身來，只說了一個字：“酒！”又補(bǔ)充道：“菊花酒！”

　　馮媛兒咯咯笑了起來，道：“十七的鼻子真靈，隔著么遠(yuǎn)便聞道了菊花酒的氣味。我可沒吹牛，忘韻軒的菊花酒乃是京城一絕，也只有在忘韻軒和五香齋才買得到，還有宣化的火腿，你上次說過，宣化火腿天下難出其右，配菊花酒是最為合適的了……”

　　馮媛兒嘰嘰喳喳說了許多，躲在樹林中李風(fēng)云定睛一看那十七，頓時火冒三丈，縱身躍了出來，一把將馮媛兒拉到身后，大聲道：“媛兒小心，這人不是好人！”又沖著十七怒道：“冷雨樓，你接近媛兒究竟有什么目的？”

　　十七也看清了李風(fēng)云，眼中似乎露出一絲微微有些意外之色，但立刻消失，只是漠然地望著李風(fēng)云，不說一語。

　　馮媛兒甩開李風(fēng)云，擋住李風(fēng)云道：“李大哥，你瞎說什么？十七他人好得很，那日在城郊，幾個流氓要非禮我，還是十七出手救了我?！?p>　　“他有這么好心？”李風(fēng)云上下打量了一眼十七，道，“我明白了，這家伙是想通過你接近我老師馮道，才故意設(shè)下這個計謀，讓你誤以為他是好人，也不知這家伙接近我老師究竟有何居心。

　　當(dāng)日，他們兩人在太白樓故意接近我大哥，然后我大哥就被人追殺；我知道了，他通過你來接近你爺爺，一定是要刺殺我老師。冷雨樓，我說得對不對呀？這一招老子知道，叫做假……假……就是故意走假路，去滅一個叫‘虎’的國家?！?p>　　“是‘假道滅虢’呀，那個字念‘國’不念‘虎’呀，完全不是你說的那意思，十七也不是那種人！”馮媛兒又好氣又好笑，爭辯道，“我與十七相處多日，從來都沒說起過我的家人，他又怎知我爺爺便是馮道，再說我爺爺向來事事忍讓，與世無爭，十七為何要?dú)⑽覡敔?？?p>　　“秀才念半邊嘛！”李風(fēng)云面不改色，道，“總之，這個什么十七就是沒安好心，他與黃河幫同流合……合‘虧’，記恨我?guī)煾岗s走了黃河幫，所以要刺殺你爺爺報復(fù)，要打聽你的來歷很難嗎？哪需要你告訴他？這一招，在清平鎮(zhèn)，早就被人用濫了，哪瞞得過老子。冷雨樓，老子現(xiàn)在就去抓你去見莫大哥，清平鎮(zhèn)十八道酷刑，不怕你不招！”

　　說罷，李風(fēng)云伸手朝十七當(dāng)胸抓去。十七冷笑一聲，并不說話。

　　說時遲那時快，李風(fēng)云只覺眼前人影一晃，腦后有疾風(fēng)襲來，暗叫一聲不好，身子一伏，正要錯身閃開，忽覺屁股一痛，已被人狠狠踹了一腳，下盤不穩(wěn)，“啪”的一聲一個狗吃屎摔倒在地，又要滾身閃避，哪知后背已被人緊緊踩住，動彈不得，一只鋒利的匕首抵住了脖頸。

　　“暗箭傷人，不算是好漢，有本事，放開老子，再來打過！”李風(fēng)云怒叫道。

　　十七冷冷地道，“莫輕言在哪里，說！”

　　“十七，不要??！”馮媛兒惶恐急道。

　　“他說得沒錯，”十七緩緩地道，“我，不是好人。但我并不知你是馮道的孫女，也不曾想害馮道，你走吧！這里的事與你無關(guān)。以后……以后你我還是不要見面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