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空同昨日一樣,蕭寶兒辨不出南北,瞪眼看著姚溪桐,后者書看得多,實踐經(jīng)驗卻不行,隨手指了個方向自信的說,“往這邊沒錯。”兩人在密林中又行一日,看著樹木越來越稀疏,姚溪桐自覺走對了方向,蕭寶兒的臉色始終和天色一樣陰沉。
“瀟瀟,你這是怎么了?”
“不開心?!?p> “為什么?”
蕭寶兒說了理由,姚溪桐聽后哭笑不得。事情還得從鬼鎮(zhèn)說起,蕭寶兒自見識了他的廚藝之后,覺得他有本事烹飪所有活物,除了這個,對他行囊里背著的各種調(diào)料和烹飪器皿也充滿了好奇。
兩人逃亡,蕭寶兒嘴饞,見他老往袖袋里拿東西,懷疑他偷偷藏著食物。搶來一看,不是食物而是胭脂水粉等雜七雜八的事物,想到接下來的日子都吃不上好東西,她的心情因此變得很糟糕。
姚溪桐好心的安慰道:“我們出了林子就上官道,那時候你想吃什么都行?!?p> 蕭寶兒伸手從風中抓了一下,輕聲說,“前方只怕不是官道?!?p> 姚溪桐學她的樣子也抓了一下,手中空空如也,實在不曉得她怎么得出這樣的結論,不禁問:“不是官道是什么?”
蕭寶兒回首看了看身后的密林,“沒什么,走出去再說?!?p> 兩人又走了一日,蕭寶兒就沒有閑著,一會兒跑去挖植物根莖,一會兒又去找枯枝,害得多克馱了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姚溪桐始終沉默著,又不用他出力,晚上有火烤,白日有東西吃,還有人喂馬,他要做的就是盡情享受,而非問錯問題自討苦吃?
翌日中午,好幾天沒有露臉的太陽終于出現(xiàn)了,金色的陽光讓出現(xiàn)在兩人眼前的戈壁夢幻的好似一片紅海。
姚溪桐傻眼了,問:“為什么會這樣,難不成我們走到了北遼境內(nèi)?”
蕭寶兒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著他,“我記得你曾說過那條古道被廢棄就是因為沙漠侵蝕了山林,曾經(jīng)在地表的河流隱藏到了地下,越靠近陳地道路越是難走,稍有不慎就迷路?!?p> “你的意思是我們迷路了?”
“還在鬼鎮(zhèn)那會兒我們就已經(jīng)偏離了古道,兩次出逃偏離的更多些,目前看來算是迷路吧!”
姚溪桐不干了,看情形蕭寶兒早就料到會遇見沙漠,這才準備了那么些東西讓多克馱著,可她為什么不說,如果早些說出來,他們是有機會回到原路的。
“公主,你能解釋一下什么叫算是迷路?”蕭寶兒也算摸到了一點兒姚溪桐的脾氣,心情好的時候喚她瀟瀟,心情不好就稱呼她公主,目前看來,這人心情很不好。
她解釋說,“看到遠處那座山峰沒?那叫克博格拉峰,是北遼的圣山,我們的方向沒錯,只是選錯了路?!?p> 選錯路?姚溪桐覺著蕭寶兒是在指責他,忍不住追問:“你早就知道我們會進沙漠?”
蕭寶兒說,“開始不知道,直至昨天我從風里抓到了沙子?!?p> 騙鬼吧,他曾學著蕭寶兒的模樣抓了一下,手掌里什么都沒有。見他不信,蕭寶兒打了個比方,“聽說你們能從紙質(zhì)和墨汁看出這些東西產(chǎn)自何地,更有勝者聞一聞墨汁的味道就知道墨產(chǎn)自何處。”
姚溪桐理解了蕭寶兒要表達的意思,有些驚訝這個在大夏生活了五年的公主居然還記得如何辨識前方是否是沙漠。他問:“昨日為什么不勸我折返?”
“你能保證回去不會迷路?”
姚溪桐尷尬了,回首看看身后的密林,確實不能保證原路返回。
何伯在時,不用他說,何伯自會在路上留下標識,以防迷路。這才剛離了何伯兩日,他把留下標識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凈。蕭寶兒不在還好,他可以躍上樹梢看看遠方道路,現(xiàn)如今為了隱瞞會武功這個事實,只能認命的跟著蕭寶兒往戈壁沙漠里闖。
“公主,你武功恢復了沒?”
“恢復了也沒用,即便站在最高點,看到的也只是茫茫林海?!?p> 姚溪桐本想打擊蕭寶兒武功太低,目力有限。話到嘴邊卻沒出口,主要是他沒有站在樹梢探路的經(jīng)驗,現(xiàn)在就打擊蕭寶兒未免太過武斷,也許她說的是真的呢。
既無后路可退,只能希望穿過這片戈壁就能看見通往陳地的道路。為此,他又問了蕭寶兒一遍,“從這兒真能走到陳地或者北遼?”
蕭寶兒自信的回答,“能啊!”看著她真誠的眼睛,姚溪桐決定豁出去了。公主是玉,他是瓦,公主都不怕,他怕什么。
進入戈壁第一天,蕭寶兒負責牽馬帶路。姚溪桐大爺似地騎在馬上,興致高昂的說,“瀟瀟,我還是第一次到沙漠,為什么你稱這兒為戈壁呢?”
“戈壁的砂石比較粗糙,沙漠全部是流沙,并分布有很多沙丘。在風力作用下,沙會隨著風跑,沙丘會向前層層推移,變化成不同的形態(tài),地貌可以完全改變。戈壁不一樣,由于砂石比較大,起風時也會出現(xiàn)風沙走石的景觀,但地貌是不會改變的,戈壁是沙漠的前身。風力很大時,不斷移動的沙丘會讓人無法分辨道路,在沙漠迷路是常有的事兒。戈壁好些,或多或少有植被可以參照,迷路的風險相對沙漠比較小。”
難得聽蕭寶兒說明白一件事兒,姚溪桐得寸進尺的要求,“瀟瀟,牧民們到了戈壁都唱什么歌?你唱首給我聽聽?!?p> “牧民只在草原唱歌,這兒是戈壁?!?p> “可惜了,如此廣袤無垠的沙土竟缺少歌曲贊美,還好有中原人的詩句可以彌補這種遺憾,你說是不是?”
“除了打仗,哪個不開眼的詩人會跑到這鳥不拉屎的犄角旮旯賦詩?”
“中原人才濟濟,想要一覽家國大好河山的人可多了,這跟打仗有什么關系。我就曾想走遍萬里河山,領略天南地北的不同風光,今日見到戈壁也算是全了一個小心愿?!?p> 蕭寶兒沒有說話,自打走入戈壁就一改前些日子的嘮叨,惜言如金,倒讓姚溪桐有些不適應。
“你怎么不說話,舌頭被貓咬了?”
“噓……你聽……”
“什么?”姚溪桐騎馬,視野比蕭寶兒開闊,他朝四周看了一圈,除了戈壁還是戈壁,周圍也沒有傳來什么聲音。
蕭寶兒用心聽著,忽然指著遠處一小段和戈壁顏色差不多的三角形柱狀物說,“那有一條蛇,它正在對前方紅柳叢中的蜥蜴發(fā)出警告?!?p> 姚溪桐按她的提示仔細一看,果然在黃色的戈壁灘上看見一條和地面顏色相差無幾的蛇,奇怪的是那條蛇的尾巴會響。他問:“它通過搖尾巴恐嚇那只蜥蜴?造物主真的很神奇,我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蛇。”
“響尾蛇,每蛻皮一次尾部就多個響環(huán),它通過摩擦響環(huán)警告入侵者。你看這條蛇有那么多響環(huán),抓住足夠我們吃兩頓了,可惜沒鹽?!?p> 看著蕭寶兒咂嘴的模樣,姚溪桐覺得很可愛,忍不住說,“只要能抓住,我自有辦法弄了好吃,關鍵是那只蜥蜴,讓它逃走是不是可惜了?”
蕭寶兒全神貫注地看著前方道:“只要抓蛇,勢必會驚動蜥蜴,兩者選其一,感覺蛇要好吃一點。話說,你吃過蜥蜴嗎?”
“沒吃過,但知道怎么做。蜥蜴又稱五爪金龍,可以拿來煲湯,淮山,枸杞,生姜再加半塊瘦肉,據(jù)說煲出來的湯很美味?!笔拰殐貉柿丝谕履z憾地說,“這兒的條件不允許煲湯,可惜了?!?p> “誰說只能煲湯,還可以煙熏成肉干,隨身攜帶。這東西又稱馬蛇子,還是一味中藥材,焙干磨粉配黃酒服下能治羊瘋病。又或者焙干,研面兒,雞蛋三個,一端開孔,將馬蛇子分三份放入,封口之后放炭火烤至焦炭。再研面,敷于患處可治大耳巴?!?p> “聽著不錯,可我的武功沒有恢復,只能抓住一個,你要什么?”
姚溪桐拍拍身下的馬匹,“別忘了我們有多克,馬和蛇可是天敵,你去抓蜥蜴,我讓多克去踩蛇?!?p> “你的馬術能行?”
“與其花時間質(zhì)疑我的技術,不如等著欣賞我騎馬踩蛇的英姿。”
蕭寶兒癟癟嘴,“別說廢話,我現(xiàn)在去抓蜥蜴,你把蛇給看好了,千萬別讓它咬到多克,這種蛇可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