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瞻站住腳步,低頭拱手行禮問道:“父皇還有何吩咐?”
“聽聞你最近軍中正在大肆操練,這是有何打算?”石虎問道。
“前幾日兒臣遞來的奏章,父皇看了?”
“昨夜閑來無事,看了一下,朕很是好奇,你突然要這些東西,是要做什么?”石虎微微皺眉,似乎心中有所疑慮。
“父皇不要誤會,兒臣要這些東西,是想建制一支特殊的人馬?!?p> “特殊的人馬?有何特殊之處?”
“兒臣領(lǐng)兵多年,越發(fā)覺得與匈奴和鮮卑人作戰(zhàn),騎兵非常重要,然而眼下趙國糧草欠缺,戰(zhàn)馬不足,兒臣只能先想辦法建立一支五百人組成的精兵,一旦有戰(zhàn)事,這支人馬可長途奔襲,深入敵后,達到出其不意的戰(zhàn)略目的?!?p> “區(qū)區(qū)五百人,能有何作用?你還是好好操練你的兵馬吧!屯田一事朕已批準,過些日子,你就帶人去邯鄲一帶駐軍屯田?!?p> “父皇,兵不在多,而在于精,在于如何調(diào)遣。冠軍侯霍去病初次北征匈奴,僅僅帶著八百人便深入敵后,斬敵兩千多,還俘虜了匈奴貴族,所以小股的人馬只要指揮妥當,關(guān)鍵時刻可以扭轉(zhuǎn)乾坤。”
“你既然要抽調(diào)戰(zhàn)馬,索要兵器甲胄,就要考慮到目前國庫并不充盈,實在要東西,那就把軍餉削減一分。”
“萬萬不可!眼下群敵都蠢蠢欲動,士卒操練不可松懈,更何況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春,馬上就要屯田耕種,將士們?nèi)羰浅远汲圆伙?,軍心一定混亂!治軍先治心,心不齊,如何上陣殺敵?”
“去年已經(jīng)撥給你五萬石糧草,戰(zhàn)馬兵器盔甲也沒少給,這次又要,雖然要的不多,但是其他人肯定會有意見,尤其是你打起了巡防營的主意,朕雖向來偏袒你,也總要給其他人一些交代吧?”
“父皇,既然這樣,那兒臣愿今年的年奉減半,把那一半給巡防營,算是一些補償,這樣總可以了吧?”
“行了,你的一半年奉能有多少?嗯?”石虎問道。
石瞻尷尬而又無奈的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失望的對石虎拱手說道:“如此……那兒臣告退了……”
“回來!”石虎叫住了石瞻,看著他那失落的樣子,不耐煩的說道:“你要的東西,朕會給你,不過……你這五百人的精兵,朕到時候可是要成效的?!?p> “父皇,你說的可是真的?”
“君無戲言!”
“兒臣多謝父皇!”石瞻立即喜上眉梢,給石虎跪地謝恩。
“行了行了,你個兔崽子!從進門到現(xiàn)在,看到朕龍體欠安,居然也不知道問候一下,只管跟朕伸手要東西,兔崽子!”石虎有些不滿的責怪道。
“兒臣有罪,兒臣有罪!”石瞻恍然大悟,連忙磕頭請罪。
“別急著走了,坐過來,陪朕聊會兒!”石虎朝石瞻招招手,然后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兒臣遵旨。”石瞻站起身,快步走到石虎旁邊坐了下來。
“小閔和老二女兒的日子,朕已經(jīng)命人看過,下月初六,黃道吉日!這段時間你趕緊讓人把府里收拾收拾,別丟了皇家的顏面?!?p> “是……”石瞻應(yīng)了一聲,微微起身,給石虎倒水。
“看樣子你對朕的安排還有意見?”
“兒臣不敢。”石瞻連忙回答。
“朕是真他娘的想不通,你這狗脾氣到底哪里像朕了?朕把你養(yǎng)大成人,你怎么就這么愛跟朕抬杠?”
石瞻抬頭看了一眼石虎,說道:“兒臣并非想違逆父皇,只是……”
“只是什么?”
“兒臣只是不想卷入朝堂的是非之事中去,為將者忠君愛國即可,朝堂之事,兒臣不想?yún)⑴c。”
“你手握數(shù)萬精兵,你說不想?yún)⑴c?是你太天真了還是當別人都是傻子?”
石瞻被石虎問的啞口無言,只能沉默不語。
“諸子之中,朕最疼愛的人是你,只可惜你身上流的不是朕的血脈,不然將皇位傳于你,朕是最放心的?!笔⑴牧伺氖?,緩緩說道。
“兒臣知道父皇的苦楚,所以只要是父皇的旨意,兒臣一定遵從?!?p> 石虎欣慰的點點頭,嘆了口氣,說道:“不瞞你說,立儲之事,朕近來已經(jīng)思量的差不多了,想不想知道朕的決斷?”
“父皇需要兒臣怎么做?盡管吩咐?!?p> “你小子……”石虎指著石瞻笑了笑。
石瞻有些疑惑的問道:“父皇笑什么?”
“你個兔崽子,聰明的時候比任何人都聰明!”石虎微微點頭,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說道:“朕打算立老二為太子。”
石瞻一愣,緊接著心中又一意,但是依舊很是淡定的問道:“那慶王豈能甘心?”
“老九這次抵御匈奴有些過失,朕思來想去,也是一個由頭,讓他回李城屯田,兵權(quán)暫時交給尤堅?!?p> “父皇真是煞費苦心……”
“呵呵,你搞錯了,這不是朕的主意,是劉遠志出的主意!”
“戶部尚書劉遠志?”
石虎點點頭,笑了笑,說道:“真正煞費苦心的人是他。尤堅是慶王府的人,兵權(quán)在他手上和在老九手上能有什么區(qū)別?”
“那父皇您為何還下這樣的旨意?”石瞻疑惑不解。
“哎……”石虎深深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既然劉遠志都這么煞費苦心的替老九想好退路,朕不如隨了他們的意。要說老九這小子,能力是有的,就是野心大了點,到底還是年輕氣盛!”
“父皇就不擔心他將來起兵造反?”石瞻小聲問道。
石瞻一提到造反,石虎頓時聯(lián)想到那個死在他手里的孽子,臉色驟然不好。
石瞻發(fā)現(xiàn)了石虎臉色的變化,立即也意識到自己似乎是說錯了話,連忙改口道:“父皇恕罪,兒臣失言。”
石虎擺擺手,抬頭問道:“你可知道朕一定要安排西華侯府與燕王府的婚事是何原因嗎?”
“兒臣原本不知,方才聽了父皇的話,似乎是明白了那么一點?!?p> “明白就好!”石虎無奈的搖搖頭,嘆息道:“江山社稷,不可毀于朕的手上。你是朕最信任的兒子,也是趙國的頂梁柱,所以朕將來定會下旨封你為王,且爵位可由你的子孫世襲,只要你與小閔忠君愛國,沒人能動你們。”
石瞻聽到這里,不禁心中有些感觸,石虎為了立儲一事,還真是煞費苦心。
二人沉默了許久,石瞻終于緩緩開口說道:“父皇厚愛,兒臣感激涕零……”
“今日朕與你說的話,切不可對其他人提起,你可明白?”石虎叮囑道。
“兒臣明白,事關(guān)重大,兒臣絕對不會向任何人透露半個字!”
“如此就好!”石虎微微點頭,然后緩緩起身。
石瞻見狀,連忙起身扶石虎,同時關(guān)切的說道:“父皇慢點?!?p> “朕沒事,你且先回去吧!”石虎一邊艱難的邁著步伐,一邊朝石瞻擺擺手示意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