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還是在上次的暖房,依然是花團錦簇,絲毫看不出這是飄雪的寒冷冬季。
只是,物是,人已非,凌依依孤零零的坐在寬大的椅子上,旁邊再沒有了父侍的陪伴。
因為幽影的死、蕭白鳳的發(fā)瘋,凌府的除夕晚宴也氣氛沉悶,誰也提不起興致。
就連一直心很大的凌小小都有些食不下咽,因為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總感覺坐在她旁邊于風清看著她的時候眼里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像是很陌生,很疏遠,又要裝著很親近,讓人很不舒服。
“來,小小,嘗嘗這個?!?p> 于風清夾了一筷子紅燒鱸魚到女兒碗里。
“這是你最愛吃的,快嘗嘗啊!”
凌小小依言將魚肉放到嘴里。
于風清的目光幽深,凌小小覺得從他眼里看到了毒牙。
但等她再去看的時候,于風清已經(jīng)把頭偏了過去。
這似乎…是試探。
已經(jīng)引起懷疑了嗎?
凌小小不知該作何感想,怎么辦?告訴他,他的女兒已經(jīng)死在了冰冷的湖水里嗎?因為他的懦弱?她不忍心。不告訴他,任由他誤會下去?把她當敵人一樣對待,但保留一絲對女兒在世的希望?
凌小小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好人,但是對于于風清,她不愿意太冷情,不然就真成了孤家寡人。
但是不告訴他又能瞞多久呢?他已經(jīng)起疑。
或許是時候離開了。
凌小小從來沒打算一直在凌家呆下去,她要做的事情太危險,如果在凌府名下動作,很容易把凌家拖入危險的漩渦,不說其他人,只說于風清,她想要讓他平安喜樂。
所以,她才以凌瑯閣的名義做生意。
晚宴沒多久就散了,太沉悶,大家都意思意思就散了。
推開門,外邊已經(jīng)下起了雪,整個天地都籠罩在白茫茫的鵝毛的大雪里。
望不到夜空,也看不到一顆星子。
遠遠傳來“噼啪”的爆竹聲,也顯得沉悶起來。
凌小小嘆氣,大過年的這么傷感干什么?
也沒看身后的于風清,率先,走進風雪里。
那年似乎也是這樣的鵝毛大雪,爸爸因為家產(chǎn)和姥爺起了沖突,一怒之下打傷了姥爺,姥爺?shù)哪X袋被開了瓢,鮮血直流。
凌小小還記得那鮮紅的血滴在地上就像寒冬盛開的紅梅,鮮艷的那么刺眼。
畫面轉(zhuǎn)換。
一眾的親戚把我們那個小小的屋子塞得水泄不通,呼吸困難,伸出無數(shù)的食指,戳在爸爸的身上,媽媽在旁邊阻攔哀求,但無人理會。
爸爸的行為已經(jīng)讓媽媽左右為難,沒有了規(guī)勸的立場。
凌小小推開了沉重的門,只覺得滿院子的鮮紅對聯(lián)都成了一種譏諷。
夢里,媽媽泛紅的雙眼流出痛苦的淚水,粗糙的雙手輕撫自己的臉蛋。
夢醒時,一室凄清,她奔出去時看到的也是這樣的場景,漫天的大雪像是要把整個世界湮沒,讓人喘不上氣來。
媽媽走了,離家出走,在大年夜,凌小小已經(jīng)數(shù)不清是第幾次了。
有時候她在想,既然走了就不要再回來了吧?
這樣來來去去多會兒是個頭?就連凌小小都厭煩了,她不想再去期待什么了。
因為明知道還會再失去。
凌小小關了門,把自己隔絕在那個朦朧而憂傷的世界之外。
鉆進冰冷的被子里,感覺自己體內(nèi)的熱量都流失殆盡了,黑漆漆的房間除了自己的呼吸之外,再沒有一絲聲響,這讓她感覺時間都停滯在了這一刻。
凌小小從來不怕黑,反而覺得在黑暗里才能感覺到一絲安全。
悲傷地氣氛總讓人胡思亂想,凌小小將自己的思緒強行拉回來。
于風清就走在自己身后不遠處。
凌小小主動開了口。
“父侍沒有什么要問的嗎?”
于風清的腳步一頓,搖了搖頭,轉(zhuǎn)而又想到她看不到,于是開口道:“沒有。”
“那為何父侍在晚宴上給我夾鱸魚?”
因為真正的凌小小從來不吃魚肉,于風清默默的想。
“想著你可能喜歡嘛,畢竟冬天能吃到也算稀罕?!?p> 于風清不知為何,似乎不想讓凌小小知道自己的試探。
“是嗎?那幽影呢?他的死父侍毫不知情嗎?”
于風清雙手有些緊握。
“蕭側(cè)夫不是承認了嗎?”
凌小小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濃重的陰影,讓人辨不清想法。
“父侍真的相信嗎?蕭側(cè)夫雖然跋扈,但殺人這種事應該不會去做的。”
“或許有人挑撥呢?畢竟蕭家倒了,蕭側(cè)夫沒了依靠,有人落井下石也說不定?!?p> “父侍猜測的有些道理呢。”
此刻凌小小已經(jīng)猜測出這件事或許和于風清也脫不了關系,看來于風清也不簡單,也對,不然怎么能把凌小小撫養(yǎng)到這么大,這可不光是謹小慎微就能做到的。
人們大都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直以來,于風清都在人前表現(xiàn)出一幅楚楚可憐、弱不禁風的模樣,或許所有人都被他欺騙了。
想通這些,凌小小心里一陣酸澀,都是假象嗎?
凌小小低頭間,錯過了于風清眼里的兇光。
“你是大哥派來的嗎?”于風清的聲音似乎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讓凌小小感覺到一陣不安。
凌小小搞不懂他到底什么意思,只能靜觀其變。
于風清卻是把她的沉默當成了默認。
“哈哈哈哈…”
于風清笑的癲狂,瞬間顛覆了他溫婉的形象,像是從十八層地獄爬出的惡鬼,下一秒就要吞噬人間。
“沒想到他這么快就找來了?!?p> 凌小小卻是聽得心驚肉跳,這里邊分明還有隱情,而且很可能十分驚人,忍不住向后退去。
“怎么?他以為你能騙得了我?說吧,凌小小在哪里?”
凌小小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
“我不知道?!?p> 這可是真話,凌小小死了之后去了哪里,她是真的不知道,她也沒去過陰曹地府不是?
于風清想從凌小小臉上找出一絲破綻,可惜失敗了。
“沒關系,就算凌小小回到他身邊也已經(jīng)晚了,他以為他的女兒落在了我的手里這么些年,還能討得了好么?”
說著,一步步的向凌小**近。
誰能知道剛剛凌小小還在憐惜的人,此刻卻突然暴露出一張如此猙獰的面目。
凌小小纖細的脖子被于風清緊緊地扼住,無法喘息,窒息的感覺幾乎讓人絕望。
凌小小此刻是多么的憎恨自己的弱小??!連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冬雪力氣小,一點忙都幫不上,被于風清大力的甩開,春雨的攻擊也被于風清輕巧的躲過去。
誰能想到如此弱不禁風的身軀,竟然隱藏著如此強大的力量,原來是一個武功高手。
凌小小已經(jīng)是出氣多進氣少了,一張小臉憋得發(fā)紫。
就連她自己也感覺到一陣陣黑暗向她襲來,將她吞沒。
心中卻浮現(xiàn)更為清晰的一個念頭,那就是:狗老天!****你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