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手急得臉都紅了,一邊應付著老板的怒氣,一邊打電話聯系司機。
米菲菲才不管余斌是個什么態(tài)度呢,一臉的媚笑,繼續(xù)跟余斌搭話:“這個酒店的停車場有名的混亂,您的司機如果是第一次來這兒肯定得迷糊。您要是有急事的話,就讓助理問問他目前的具體方位,我讓我的司機去帶他一下吧?!?p> “謝謝,不必了?!?p> 余斌終于開了金口,雖然只有五個字卻還是讓米菲菲很有成就感。
“您干嘛這么客氣,我要是能給您干點小事,也算是贖罪了呢!余總,我知道您很討厭我,恨我。我該讓您討厭,也該讓您恨。您當初對我恩重如山,我卻不知感恩,不識抬舉,做了那么離譜,那么錯的事,如今我也不敢求您原諒,我就是想當面跟您說聲對不起。余總,對不起!”
說話間,米菲菲居然二話不說地跪在了地上。這一跪,讓余斌破功了。一張撲克臉被厭惡,甚至是憤怒替代了。
“你要干什么?”
米菲菲痛哭流涕。
“余總,您是我生命中唯一的貴人,是您給了我榮譽地位還有金錢,您讓我在演藝圈有了位置,是我不知好歹,不懂珍惜,辜負了您,還,還傷害了您!我,我真的有罪!”
讓一個頗有幾分姿色的女人,梨花帶淚地跪在自己面前請罪的事,余斌并不陌生,也根本就動搖不了他那可比石頭還硬的心。但這里畢竟是公共場所,這樣的情形,實在是讓人覺得尷尬又難看。
余斌狠狠地瞪了身邊的人一眼,一直傻著的助理這才從震驚中醒過味來,慌忙上前去扶米菲菲。
“米女士,請不要這樣,請您起來?!?p> 米菲菲就跟沒聽見一樣,繼續(xù)痛哭。
這名助理是個剛畢業(yè)不久的博士生,這兩天他跟著老板,是因為余斌想要了解一種新的智能設備,他恰巧是這個專業(yè)畢業(yè)的,所以從香港到深圳,余斌一直讓他陪著,空閑的時候,他要負責跟老板講清楚這件事。象今天的這種場面,他是完全hold不住的。
眼看助理瞬間汗流浹背了,余斌輕輕俯下身,聲音不大,卻清清楚楚地說:“請你自重。不要讓我繼續(xù)討厭你。我明天上午還會在深圳,有事情的話十點半去我的辦公室找我?!?p> 米菲菲騰地站起來。
“抱歉了!余總我失態(tài)了!對不起!我不再打擾您了,您忙吧!明天我去辦公室找您!余總,您忙吧!您忙吧!”
米菲菲有些夸張的慌張,甚至語無倫次,在余斌的眼里無非是令人厭煩的惺惺作態(tài)。
座駕終于到了。余斌看也沒看米菲菲就上車走了??粗h去的車子,米菲菲輕輕吐了口氣,轉身往回走。走了幾步,才發(fā)現剛才跪的時候太投入了,膝蓋都磕破皮了。
一陣痛直擊心口,米菲菲忍不住真的哭了。她想如果能過了這一關,她就不折騰了。幾千萬了,好歹算是個富婆了,怎么還得低三下四給人跪呢?不要這么要強,沒必要了,過得比大多數人強就得了!這世上只有一個鄧文迪??!而且鄧文迪就過得好嗎?給一個行將就木的老棺材瓤子生孩子,難道不是件頂頂惡心的事嗎?
一瘸一拐地走著,米菲菲默默地給自己打勁兒,為了能體面的退下來,不管付出什么,都要把余斌拿下。
此時坐在車里的余斌一臉的冰霜,讓坐在一邊的秘書和助理心生恐懼。尤其是助理,沒有及時處理好突發(fā)狀況,更是覺得不知所措。
余斌才沒空管他們的什么心情,此時此刻,他就是覺得煩,煩自己沒事干,干嘛要招惹那么多無聊的人和事呢?
回到酒店房間,洗了澡,看了會兒資料,看看表還不到12點,知道李瀟那個夜貓子不會睡覺,就打電話過去跟他聊天。
李瀟還沒從Kimi的事里走出來,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甚是沒有精神。
“累得夠嗆吧?你這個自找苦吃的毛病算是改不了了。行不行?。坎恍袆e勉強。”
余斌的語氣里帶著真情,讓李瀟心頭暖暖的。
“我答應了,就一定能行。不行也得行,再說了,這次活動是政府行為,我真的不演了,對自己不好,對公司更不好?!?p> “好不好的有個屁關系!公司是我的,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到底行不行?別回頭再給我弄一身的傷!”
余斌很少這么霸氣的跟李瀟說話,一時間李瀟愣了,半天才說:“我其實還是挺好命的,從小到大總有人疼。謝謝你,哥?!?p> 輪到余斌發(fā)愣了,回了句:說什么了呢?就再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放下電話,余斌腦子總是李瀟那張臉,想著他叫哥的表情,余斌突然特別后悔,后悔自己這么多年的荒唐。守著一份始終如一的感情,踏踏實實的生活其實挺美的。
那個晚上,余斌睡得不好。他覺得自己可能是老了,開始婆媽了。竟然還想起了停車場米菲菲來的那一出,那么荒唐的一幕,讓他很是惡心??蛇@么惡心的事,這么惡心的人怎么會跑到自己身邊?原來自己一直也很惡心,很low,說輕些,也是很無聊。
第二天上午余斌安排了好幾個事,從早餐開始就沒閑著,10點半回到辦公室,秘書告訴她,米菲菲已經過來快一個小時了。
余斌點頭讓秘書帶她過來。很快米菲菲就來了。
余斌打眼一看,就知道她是有備而來。無論是妝容,還是打扮,都是經過精心設計的,精致中故意透出絲絲憔悴,衣著考究卻不張揚,甚至還有些小小的瑕疵,這一切都是在顯示一個曾經驕傲的,高高在上的美女恰到好處的無助。
余斌心里生出一絲鄙夷:所有的聰明都用在這些無聊的事情上了!但有別于昨日的冷淡,余斌做手勢讓她坐,還吩咐秘書給她倒了茶。
“有什么事要談嗎,米總?”
這是一個出人意料的稱呼,米菲菲嚇了一跳。
“您……您,您叫我菲菲就可以了,斌哥。”
余斌面無表情。
“你不是有事情找我談嗎?這個地方只談公事。還有,你我床上的事早就結束了,報酬我付過了,不要再提了。當然,如果我有需要,我會再找你——我沒有理解錯吧?到底是不是要談公事?”
饒是米菲菲臉皮再厚,也還是紅了臉。
“斌……余總,我是有事找您。其實我……我……”
米菲菲突然緊張了,一切沒有按照她設計好的套路演,難度一下子增加了。
余斌沒等她繼續(xù)說下去,擺了一下手,拿起桌子上的電話打給秘書:“你看一下趙總那邊完事了沒有,完了就讓客人過來一下吧?!?p> 放下電話,余斌對米菲菲說:“常肅上午過來跟我們的執(zhí)行總裁談些事情。我讓你過來,就是想讓你們當面把事情說清楚了。米總,其實生意場很殘酷,就事論事,男女平等。還有,這件事于我無關,從那個角度講,我都不會多說一句話。你明白嗎?”
米菲菲腦袋有些轉不過彎了。坐在那里一副張口結舌的樣子。這次是真的,但余斌依然認為她在演。
秘書推門進來了,后面跟著常肅,還有李志民。雖然一進門就已經看見坐在沙發(fā)上的米菲菲,卻都裝作完全沒看見,表情夸張地直撲余斌,熱情地伸出雙手,爭先恐后地說著幸會,跟余斌握手。
余斌在娛樂圈浸染這么多年,一向是覺得,越是這些不怎么入流的演員,現實生活中越是愛演。所以,當李志民用有些顫抖的聲音跟他說話的時候,余斌的嘴角稍稍揚了揚,表情鎮(zhèn)靜得有些怪異。
李志民才不顧忌這些,偌大的辦公室里,充滿了他無比娘炮的臺灣腔:“余總,冒昧,實在是冒昧了。因為今天呢,是要跟趙總匯報一些具體演出細節(jié),而這部分呢,又是由我負責的,所以常總呢,就帶我過來了。我們剛剛談完,談得很愉快的。聽說??傄獊硪娔?,真的好興奮?。∥以诖箨懝ぷ骱芫?,就是現在,每年在大陸呆的時間,要比在臺灣多很多呢!您的大名真的如雷貫耳,只是很遺憾,一直沒有機會能見到您,如今有幸能和您的公司合作,本就覺得與有榮焉,剛又聽說能見到您,也就不顧失禮了,特別要求常總帶我過來了。見到您真的很高興,余總?!?p> 李志民又一次伸出雙手,余斌卻裝作沒看見,但還是禮貌的對他微微一笑,然后跟常肅說:
“我是有些事情找你的。是這樣,米總她有些事情想當面跟你們說說。很抱歉了,??偅液兔卓偸桥f相識,雖然沒有什么關系,但這種做個聯系的人的事我還是答應了。仔細想一想,這件事情上我是逾越了,不過這個面子你還是會給的是吧。還有,在你們談之前,我聲明一下,第一我不了解米總要跟你們談什么,因此這件事情我沒有立場;第二,我雖然對自己這種多管閑事的舉動很討厭,但做了,就不解釋了。因為趙總早餐的時候跟我說,下午還要帶二位去看看場地,中午約了幾位工程師一起吃個飯,我想著最好是化繁為簡,也就沒征求你的意見,擅自安排了。我這邊還有事情要做,你們去我們的會議室談,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