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好心卻當成了驢肝肺,筱萊不想與劉叔辯駁,她現(xiàn)在想著的就是趕緊上去,然后讓劉叔帶自己去他口中所說的那個與自己有關的地方。到底還有什么是與自己的前世今生息息相關的,她一定要知道。
從懸崖深處爬上懸崖邊上時,天已經(jīng)完全亮了。劉叔一爬上懸崖就翻了個身躺在地上大口地喘著氣。筱萊卻沒有多少疲倦的感覺,她站在一邊看著劉叔,不好意思在此刻就去催促一個老人給自己帶路,縱然她早就按捺不住想去劉叔所說的那個地方看看了。
趁劉叔小憩的間隙,筱萊一邊解開身上的繩索一邊拉著還垂在深淵里的繩索,拉扯了許久的時間才將所有的繩索都歸置到腳下,她忍不住感慨道:“沒想到你一個人還能背著這么長的繩索來這里,這有多重???說出去恐怕都不會有人相信?!?p> 劉叔休息夠了才站了起來,他收拾繩索的速度很快,看起來也很專業(yè),筱萊當然是自愧不如,到最后她只能往后退,當起了一個袖手旁觀的閑人。就算她想幫忙,可看起來也是在幫倒忙,劉叔的動作干脆利索,筱萊也就不想給他添麻煩和拖延時間了。
把繩索都收拾妥當之后,筱萊就向前走了一步,然后又停下了步子。筱萊正想開口,劉叔卻搶在她前面說道:“往這邊走,我現(xiàn)在就帶你去那個地方?!闭f著他就悶哼了一聲,把已經(jīng)纏成了一摞的結(jié)實繩索背在了肩背上。
筱萊看著他有些吃力的模樣便擔憂道:“要不然你先把東西都放在這里吧。”
“還想著回頭來???”劉叔頭也沒回就朝著前方走去,一邊走一邊反問道。
筱萊正是此意,但是劉叔似乎不愿意聽從她的建議,她只好不再作聲。她明白了劉叔是不打算再回來了,她只希望他別中途出事才好,否則到時候她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她緊緊的跟在劉叔的身后,盯著劉叔的后背,生怕他會一轉(zhuǎn)眼就不見了蹤影。才走了一半的路,筱萊就發(fā)現(xiàn)此行所走的方向是去華家墳墓的方向,她開始懷疑劉叔要帶自己去的地方,看樣子自己的猜測并沒有錯,劉叔就是帶著她往華家墳墓的方向而去。筱萊的心里忽然閃過一個非常不好的想法,莫非劉叔要對自己下手?
不可能!就算他想帶自己去華家墳墓,也不可能是要加害于自己吧,否則他何必費勁去懸崖下尋找自己呢!
筱萊一路上都在猜想劉叔的心事,只可惜對著一個老頭子的后背,她連他的面部表情都看不到,又如何能獲得一丁半點的有利于自己推測的信息來呢?
“你要帶我去哪里?”
“跟著走就是了。”劉叔回答得話語里聽不出任何的波瀾,接著他又說道:“你不會是害怕了吧?”
筱萊雖有些心虛,可仍然故作鎮(zhèn)定道:“我怕什么!”
劉叔哼了一聲,似乎在蔑視筱萊的膽小,可是筱萊依然不肯示弱,倔強道:“別忘了我可是不止一次跳過懸崖的人?!碑敗叭恕弊直徽f出口時,筱萊感覺到有些別扭,她從來沒有覺得自己不是人類,可現(xiàn)在再提及“人”字時,她卻感到不自然了。
“那樣最好。”劉叔冷冷的回答著。
之后二人都保持了沉默,身邊唯一的聲音就是腳踩在地下或枯枝被踩斷后發(fā)出來的聲音,直到走到了那座豎著墓碑的土壘前,看樣子目的地到了,這時筱萊才松了一口氣。
劉叔扔下了身上背著的繩索,他呻吟了一聲后就開始活動著自己的雙肩,估計是背那捆繩索讓他的肩膀受到了過重的負擔,現(xiàn)在負累卸下來后,才感覺到疲倦洶涌而至,在他準備進入下一個目的之前,現(xiàn)在站在這里正是放松的好機會,至少在四月雪林里寬敞,他可以盡情地活動四肢。
“你帶我來這里做什么?”筱萊看著眼前的那座墳墓,然后又看著劉叔,眼神里盡是謹慎和困惑,她的全身都處于備戰(zhàn)狀態(tài)。
劉叔沒有說話,他開始在她面前做起了活動筋骨的體操來,自顧自的運動著,完全不理睬筱萊的問話,他把筱萊晾在了一邊,筱萊仿佛成了存在卻不被感知的空氣。
既然劉叔都能做出一副不緊不慢的模樣來,筱萊就更不必急于一時了,想明白了這個道理,她也悠哉游哉的抱起了雙臂,在劉叔的面前來回踱步,開始饒有興趣地觀看起了老頭子做的體操表演。雖然劉叔的表演很生硬,也完全沒有美感可言,但筱萊就是能做到在苦中作樂。
大約五分鐘之后劉叔才停止了動作,他看了四周一眼,又看了筱萊一眼,然后才一臉嚴肅的說道:“正戲要開演了?!?p> “早該如此了?!斌闳R嘀咕了一聲,臉上變得放松起來。只要劉叔有下一步的動作,對她來說一切的等待就都會是值得的。
“慢著!”突然從他們的身后傳來了一聲制止他們往前的呵斥聲,二人不約而同的回頭,只見華蕊出現(xiàn)在了身后,她似乎剛從山腳下爬上后山來到這座墳墓前。筱萊看著華蕊,又看了看劉叔,看樣子接下來這里會變得更加熱鬧了,雖然不清楚華蕊的來意,但是筱萊心中暗自竊喜著。
原本她就不清楚劉叔要帶自己去哪個地方,如今看到華蕊的出現(xiàn),想必她正制止的人也是劉叔,因為筱萊從頭到尾頂多就是一個旁觀者。
果不其然,華蕊從筱萊的身邊經(jīng)過,走到了劉叔的面前,她小心地對著劉叔的耳畔嘀咕了幾句,然后又拉著劉叔向旁邊走了幾步,遠離了筱萊。
筱萊看著那兩個人在嘀嘀咕咕鬼鬼祟祟的談論著什么,他們的話題完全不想讓筱萊參與,華蕊一邊和劉叔商量著什么一邊回頭看著筱萊,可是自以為能將筱萊排除在外的華蕊并不知道筱萊的聽力過人,只要她想聽,哪怕華蕊認為自己說話的聲音夠小不會被筱萊聽見到頭來也還是會進入到筱萊的耳朵里,聰明人總是容易被聰明誤。
“你想帶她去地下之城是不是?不可以!我不同意!”華蕊堅決的對劉叔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
劉叔似乎不屑于跟華蕊解釋,他還是執(zhí)意要帶筱萊去地下之城。
華蕊生氣道:“你知不知道現(xiàn)在在那里還空著兩只凹槽?萬一筱萊下去了,會發(fā)生什么樣的情況你想過嗎?”
劉叔嘆了一聲,不容置喙道:“總之我非讓她知道真相不可。”
“這么說沒有商量的余地了?”華蕊無奈的問了一句。
劉叔抿了一下嘴唇,他也在猶豫,華蕊的話倒是提醒了他,現(xiàn)在地下之城里的七只凹槽里還有兩只凹槽是空的,按計劃,當七只凹槽都被填滿后才是筱萊真正該出場的時候,只是沒想到第七次重生的筱萊比前面六次都讓人難以控制。筱萊總是會在他們的計劃里節(jié)外生枝,讓人措手不及。華蕊很清楚地記得曾經(jīng)她自己在進入地下之城后被攝取身體上的能量時的那一幕。在筱萊的身上有著太多的陰氣,只要她一進入地下之城,恐怕會重蹈華蕊的覆轍,也有可能還會發(fā)生料想不到的結(jié)果。
這樣的風險太大了,劉叔必須考慮好自己是否能承擔貿(mào)然作決定后的后果。
他變得猶豫不決,華蕊趁機又補充道:“只要好好的看住筱萊就行了,別提前讓她知道地下之城里的秘密,這樣對你我她都好?!?p> 劉叔看著華蕊的眼睛,覺得她說的話有道理,可是他需要一個臺階來下,現(xiàn)在該如何對筱萊解釋清楚自己曾說要帶她去一個地方的事情呢?
華蕊看出了劉叔在為何事犯難,她在劉叔面前打包票道:“放心吧,她那里我會去搞定?!闭f完她就朝著筱萊走了過去。
看著筱萊,華蕊的開場白是:“沒想到你又到我的后山來了?!?p> 筱萊的臉頰上不自然的抽動了一下,她尷尬的笑道:“夢游,總是一不小心就會夢游到這座后山上來,看來我和這里很有緣分。”
明知道筱萊在和自己打太極,可是華蕊也只能裝作滿不在乎,她的臉上帶著僵硬的笑容,勉強說道:“劉叔不能帶你去他所說的那個地方了。”
“為什么?”筱萊皺起了眉頭,她在華蕊面前拿出了自己最滿意的表演。剛才華蕊與劉叔的對話筱萊每一句都聽得真切,如果這種情況發(fā)生在喧囂的大街上她可能不敢保證自己能聽清楚他們的對話,可是發(fā)生在死寂的四月雪林里,筱萊完全有這樣的自信。
華蕊做了一個深呼吸的動作,她知道要說服筱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最后只能盡量岔開話題道:“你放心,時候未到,等時機成熟了你自然會知道那個地方。對了,你都還沒有向我好好解釋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我的后山上呢!”
“你怎么不去問劉叔?他應該更能解釋你的疑問”筱萊平靜的反問道。
華蕊挑著眉頭揚起了下巴,面容冷峻,她拉長了脖子用幾乎有些高傲的口吻對筱萊說道:“我會的。”
筱來呼了一口氣,她感覺到了些許的疲倦,折騰了整個晚上,劉叔應該比她更疲倦,但是現(xiàn)在還得在華蕊面前解釋清楚剛剛發(fā)生的那一切,只是想想,筱萊就替劉叔感到揪心。
華蕊重新站到了劉叔的面前,又繼續(xù)著剛才的話題。本來劉叔已經(jīng)做好了一切準備,準備將筱萊帶向地下之城里,但是他沒想到這其中還會出現(xiàn)華蕊。
華蕊經(jīng)歷過的事情劉叔并不全部都清楚,華蕊之所以“好心”的提醒著劉叔,不過是因為見識過地下之里的那倒數(shù)第三只凹槽的威力,不到最后一刻,筱萊不應該去面對那只凹槽。
劉叔終于清醒,也許是因為在深淵里待了太久,在他的身體里已經(jīng)吸進了太多的白霧,那些白霧會麻痹他的神經(jīng),讓他的思維變得不清晰,現(xiàn)在被華蕊苦口婆心的勸告了一番之后,他覺得華蕊言之有理。
“快下山吧!”華蕊轉(zhuǎn)身對著筱萊說道,“天色還很早,下山后你們應該還能趕去上班?!闭Z畢,不等筱萊發(fā)問,她就先帶頭往下山的方向走去。
劉叔緊跟其后,剩下的筱萊也不得不跟在劉叔的身后,她趕上了劉叔,小聲的問道:“你別忘了答應過我的事情?!?p> 劉叔怔了一下,他知道筱萊指的是何事,停頓了一會兒后他才又繼續(xù)向前走著,筱萊看樣子是對他承諾過的事情念念不忘了。不過那不要緊,只是時間問題而已,總有一天,筱萊會去到地下之城里,去知道她想知道的一切。華蕊說的對,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還沒有到要筱萊現(xiàn)身于地下之城的時候。
“別著急,既然我的話已經(jīng)說出了口,就沒有再收回的道理,你會如愿以償?shù)?,不過在此之前,你需要安靜的等待?!眲⑹宓恼f道。
“那你最好別食言?!斌闳R提醒道,說是提醒,聽起來卻像是警告,不過劉叔并未將她對自己的態(tài)度放在心上。眼前火燒眉毛的事情——華蕊為何會突然出現(xiàn)在后山并阻止了他們的行動才值得懷疑。劉叔看著華蕊那消瘦的身影,若有所思起來。
同樣對華蕊的出現(xiàn)產(chǎn)生懷疑的還有筱萊,她總覺得華蕊一直都隱藏在四月雪林里,她是從夜里就一直窺探著筱萊和劉叔直到天亮的,否則華蕊為什么會在那緊要關頭突然就出現(xiàn)在他們的眼前。筱萊為自己的這個想法感到吃驚,華蕊若真如自己所想,那她知道的事情一定不會比劉叔知道的少,那么,她是不是也對自己的前世之事了如指掌呢?
筱萊忽然停下了腳步,她看著前面若無其事行走著的二人,覺得那是兩個與自己并不存活于同一時空的人,有這樣的感覺要歸于她腦子里突然閃現(xiàn)的畫面,那些畫面在不斷的重現(xiàn),讓她記起自己的前世。
“你怎么了?”聽到身后沒有了腳步聲的劉叔轉(zhuǎn)過頭來看著站著一動不動的筱萊問道。
華蕊也停下了腳步,她轉(zhuǎn)身看著劉叔和筱萊,納悶道:“別磨磨蹭蹭的,趁李主任還沒有醒過來,你們下山后趕緊從別墅的前門離開?!闭f完她就又轉(zhuǎn)身繼續(xù)往山腳下走了。
劉叔一直瞪著筱萊,筱萊最后移動了步子,劉叔這才沒有對她糾纏不放。
“我很想知道華蕊是怎么出現(xiàn)在后山上的?!斌闳R壓低聲音對著劉叔的后背說道。
“這還用問?這座后山是華家的,她什么時候不能來后山。”劉叔理所當然的回答著筱萊的問題。
筱萊瞟了一眼劉叔的后腦勺,再想著說什么卻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罷了,說再多也無濟于事,對華蕊來說她不過是一個外人,劉叔至少與華家的交情不錯,華蕊可以把劉叔當作親人。而筱萊只是在劉叔的計劃之中會起到不可替代的作用的一個人而已,至于是什么樣的作用,她猜測與劉叔承諾要帶她去的那個地方有關,只可惜,想去那個地方的計劃被華蕊攪黃了。
到了山腳下后,華蕊先是觀察著別墅里的動靜,張阿姨似乎也還沒有醒,別墅里一片安寧,華蕊伸出了手,在空中做了一個手勢,然后劉叔就跟了上去,筱萊也跟了上去。
他們在華蕊的指示下靜悄悄的走向別墅的鐵門口,打開鐵門后只要邁出那道門檻,他們就與華家別墅無關了。
華蕊站在客廳門口看著劉叔和筱萊的身影,她勢必要親眼看到那二人離開自己的別墅才安心。
劉叔把鐵門打開,筱萊和他走出了那扇門之后劉叔又將鐵門關上,他看了一眼站在客廳門口的華蕊,華蕊那孱弱的身軀在遠距離的視線中看起來就像是一陣風便可以吹倒的稻草人,她的時日不多了,劉叔在心里默默的想著。
“走吧!”筱萊看著還站在鐵門口猶豫不走的劉叔,催促道。
劉叔瞥了筱萊一眼,筱萊的身上沒有穿上太多的衣物,“你不覺得冷嗎?”他問道,然后才朝著大道的方向走著。
筱萊看了一眼劉叔身上的穿著,無奈的擠出了一絲笑意:“不是很冷,沒辦法,我二十八歲,你八十六歲,在你面前我顯得年輕,火旺?!?p> 劉叔用鄙夷的眼光的看了看筱萊,筱萊又嘆了一聲道:“好吧,冷,行了吧!”這時劉叔才沒有再用那種眼神繼續(xù)看著筱萊。
二人在行走時劉叔又保持了沉默,筱萊抬頭看著天空,這片天空上很快就會出現(xiàn)太陽了,她心里想著。霎時,她突然驚詫的“啊”了一聲,隨之瞪大雙眼,“你發(fā)現(xiàn)了嗎?”她指著天空看著劉叔問道。
劉叔卻面不改色,他完全對筱萊的一驚一乍不感興趣。
筱萊卻感到后背發(fā)涼,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你還記得我們在深淵里的那一幕嗎?當時我們在懸崖下就已經(jīng)看到陽光了,可是當我們離開了別墅之后走在這里時……你看,現(xiàn)在才剛剛天明啊!”筱萊的眼睛瞪得很大,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經(jīng)歷過的一切。
劉叔皺起了眉頭,被筱萊這么一說他也明白了過來,“時間在變慢?!彼匝宰哉Z道。
“原來……”筱萊震驚的說不下去,聲音都開始顫抖,她差點站不穩(wěn)。
腦子在飛速的轉(zhuǎn)動著,這說明他們剛才在深淵里和現(xiàn)在所站著的地方根本就不在同一個時空!太可怕了,一切都變成了現(xiàn)實,她撫摸著自己那起伏不定的胸口,心跳也在加速,腦子里不斷的浮現(xiàn)出“太可怕”三個字來,她需要冷靜,需要好好的捋清自己的思緒。
在后山的時間與現(xiàn)在所處的時間根本就不是同一個時間,也就是說,他們剛才和現(xiàn)在完全是穿梭在不同的時空里。
她把目光投到了劉叔的身上,看著劉叔,她需要一個解釋,即使自己已經(jīng)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還是想親耳聽到劉叔對自己說一遍這樣的奇異現(xiàn)象。
劉叔的臉上出現(xiàn)了難得的變化,他緊蹙著的眉頭沒有絲毫的松弛,看著筱萊的那雙眼睛,他最后才說道:“你以前就對我說過,時間會變慢,在后山懸崖里的時候我就理解了幾分,現(xiàn)在,我好像又理解了幾分?!?p> “我以前對你說過?”筱萊的腦海一隅塵封的記憶又被喚起一部分,每次親身經(jīng)歷過之后她就會回憶起前世的一些回憶,那些回憶會與她現(xiàn)在的經(jīng)歷重合,她已經(jīng)輪回了六次,如今是第七次,可依然在重復過著前世的人生。
她的腦子又開始混亂,前世的記憶與今生的經(jīng)歷一旦重合,她就會產(chǎn)生錯覺,不知道自己是活在過去還是現(xiàn)實中。“??!”她的腦袋又開始疼了,雙手緊緊的壓在太陽穴上,劉叔站在一旁看著她在痛苦中掙扎,他幫不了她,因為這是她的必經(jīng)過程。
要制止頭痛的唯一辦法就是立刻停止回憶,筱萊在腦子里馬上發(fā)出了指令,不讓自己再回憶下去,瞬間,頭痛的感覺便減輕了一半,慢慢的她就恢復了正常。
劉叔看著滿頭大汗的筱萊,驚詫于她在一剎那就出了這么多的汗水。他指了指自己的額頭,示意筱萊額頭上有汗水。
筱萊伸手去摸了一下自己的腦門,頓時她被自己腦門上的汗珠嚇了一跳,“這是……水嗎?”她嘀咕起來。
“是汗水?!眲⑹宄吻宓馈?p> 筱萊錯愕的看著手掌上的汗水,才不到兩分鐘的時間里,她竟然出了這么多的汗?難以置信的她抬頭看向了天空,天空是晴朗的,再看看自己的周圍,環(huán)境是干燥的,劉叔沒有欺騙她,她還以為是雨水,看來真是自己的汗水。
“真沒想到你已經(jīng)到了這種地步。”劉叔感慨道。
“什么地步?”筱萊狐疑道。
劉叔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繼續(xù)向前走著,筱萊跟了上去,“你還沒有說清楚,我到了什么地步。”
對于筱萊的窮追不舍,劉叔一直坦然自若,他不想回答的問題筱萊始終對他沒有辦法。她到最后只能乖乖的和劉叔一起離開了華家別墅外面的這條大道。
到了與城市交通樞紐匯合的地方時,看著眼前車來車往的世界,筱萊忍不住問劉叔:“你有沒有覺得身前和身后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有這種感覺。”劉叔毫不避諱的回答。
“仿佛像從一個世界穿梭到了另一個世界里,是這樣的感覺吧?”筱萊又問道。
“嗯?!眲⑹鍛艘宦暎缶统t(yī)院的方向走去。
而筱萊還站在原地,她最終與劉叔還是要分道揚鑣,她想先回T公寓,已經(jīng)在華家后山折騰了一夜,在她的身上,殘留著太多死亡的氣息,她想回宿舍去洗澡,把身上的一切都清洗干凈。
看著劉叔的背影,待他走了幾十米之后,筱萊才開始向前走著。到了紅綠燈處時,劉叔往醫(yī)院的那條路走去,筱萊則往與醫(yī)院相反的方向走,十幾分鐘后筱萊就回到了T公寓的四樓。
站在419宿舍的門口,周圍的環(huán)境還是那么的安靜,安靜到感覺不出這棟樓里有人居住,有人沉睡。
把思緒都拉回來之后她才從口袋里掏出了手機,手機已經(jīng)沒有電了,她不知道現(xiàn)在是幾點,不過看樣子應該還早。掏出鑰匙開了門之后,她踮著腳走到了自己的床鋪邊,盡量不發(fā)出聲音。阿雅姐和黃制蓮還躺在床上睡覺,看來鬧鐘還沒有響起。
她找到衣服后就進了浴室,開始給自己洗澡,她要洗掉一身的晦氣,本來以為這一夜之后她就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可沒想到結(jié)果還是回來了。
繞了這么大個圈,到最后她還是回來了,連死亡也是一件困難的事情。難道這就是自己的命運嗎?她無奈的想著。
在蓮蓬頭下,溫熱的水流清洗著她的每一寸肌膚,喚醒了她身體里的每一個細胞,神清氣爽之后她就又變成了一個凡人,她的腦子里又開始思考著凡人才會想的那個問題——好死不如賴活著。
“呵。”她自嘲著笑了一聲,接著在心里又對自己說道:“筱萊呀筱萊,你還真是適合在人間生存,不僅是一個俗人,還是一個庸人。只要一離開后山,你就會變成一個只想當普通人的庸人。害怕死亡,想遠離死亡,這就是凡人筱萊。”
浴室門外傳來了鬧鐘鈴聲,筱萊加快了洗澡的速度,正是因為聽到了這樣的聲音,她的大腦才會停止胡思亂想。
419宿舍里的鬧鐘鈴聲就像是一陣能喚醒她活在前世和今生之間的特殊聲音,只要聽到這個聲音,筱萊就會變成419宿舍里的一名普通住宿人員,也會變成??漆t(yī)院七樓里的一名普通員工,現(xiàn)在,她就是一個普通到要為了一日三餐而不得不拼命趕時間去上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