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蕊沒有把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維持得太久，也許是旁邊大馬路上的喧囂之音提醒著她現(xiàn)在是2016年吧，她回過了神來，臉上的表情很快就轉(zhuǎn)變了?？粗鴦⑹?，她爽朗的說道：“我覺得你更應(yīng)該關(guān)心一下我肚子里的孩子?！?p> 劉叔瞥了一眼她的腹部，意識到了自己的又一個小失誤，同時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又做了一件會讓華蕊懷疑張阿姨的事情，他應(yīng)該在第一時間注意到華蕊的肚子，然后問她：“你的孩子去哪里了？”但他沒有這么問，所以華蕊已經(jīng)對自己的懷疑有了更大的把握。
“你和……張阿姨是什么時候……”她說得斷斷續(xù)續(xù)，但意思很明確。
劉叔低沉著聲音道：“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華蕊吐了一口氣，還是為劉叔的回答感到訝意，她用手指刮了一下眉毛的地方，嘆息道：“原來是真的。”她上下打量了劉叔一番，諷刺道：“沒想到劉叔八十六歲高齡了還有如此魅力，竟然能讓張阿姨心甘情愿地為你做事。我們家對她不薄，可她終究還是和你站在了同一條戰(zhàn)線上。不過我很好奇啊，她知道你是什么樣的人嗎？”
劉叔的眉毛抖了一下，看著華蕊笑里藏刀的樣子，她的真面目正在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曝露出來，連自己這個已經(jīng)快行將就木的人也被她欺騙了這么多年。
“她沒有你想得那么忘恩負(fù)義吧？”劉叔反問道。
華蕊思考了一下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也許吧，至少到目前為止，她沒有幫著你做對我有傷害的事情?！?p> 她在劉叔面前走了兩步，然后歪著頭看著劉叔又問道：“你攔我停下到底想和我說什么？”
劉叔的喉結(jié)動了一下，看起來像是在吞咽口水，他似乎在猶豫著要不要將想了很久的那個問題現(xiàn)在問出來?？粗A蕊冷靜的外表，他就覺得這不是一個可以簡單對付的女人。
“地下之城里的那個孩子，我已經(jīng)知道了?！?p> 華蕊沒有感到意外，正如她懷疑的那樣，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張阿姨的監(jiān)視之中，劉叔自然能在第一時間知道她的狀況。
她無聲的笑著，然后張開嘴巴仰頭看著天空，又嘆了一口氣后才平靜道：“凝魂三祭？你是想和我講這個嗎？”
“看來你很清楚。”劉叔感到有些愕然，原來華蕊真的不是一無所知的人，自己計(jì)劃著的事情她又知道多少？他的心里開始感到不安。
“你不會是想要破壞我的計(jì)劃吧？”華蕊開門見山道。
劉叔錯愕地看著她，皺眉道：“計(jì)劃？什么計(jì)劃？”
“就不要再裝了吧，都到了這個時候，你我都一樣，不是什么好人，各為私利，不是嗎？”華蕊斜著眼睛看著劉叔，那雙睥睨之眼里透露著不屑與冷漠。
劉叔終于不再端著架子，他把手負(fù)在背后，在華蕊面前極力站直了身體，不過畢竟已經(jīng)到了老年，他的背已經(jīng)駝了，哪怕曾經(jīng)保養(yǎng)得再健美的身材，也還是經(jīng)不起歲月的考驗(yàn)，不過比起同齡人來說，到現(xiàn)在還硬朗的身材確實(shí)讓人難以置信。
“這么說我們終將成為敵人了?！彼恼f道。
華蕊哼了一聲，漠然道：“你將會是我最大的敵人?！?p> “你也一樣?！眲⑹蹇粗A蕊的側(cè)臉說道。
“現(xiàn)在是要各自為戰(zhàn)了嗎？那我們就各憑本事吧，看誰笑到最后?！比A蕊丟下這句話后就離開了保安亭。劉叔看著她遠(yuǎn)去的身影，眼睛半瞇了起來，他自言自語道：“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說這句話的時候，他還語帶惋惜，似乎在替華蕊感到不值，又像是已經(jīng)看到了華蕊的結(jié)局。
華蕊頭也不回的穿過馬路，消失在回華家別墅的路上。
醫(yī)院里一切如初，知道了李主任升職一事后的員工還是像往常一樣做著自己的工作，日復(fù)一日，枯燥且沒有目標(biāo)，如機(jī)器人般地八小時被無情地支配著、剝削著。多少行尸走肉的身影就是在這樣乏味的工作中被消磨出來的。
筱萊在鍵盤上快速的敲擊著，唐月青每天安排給她的工作量不會讓筱萊感到輕松，但這樣的高強(qiáng)度工作她也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自從知道自己的身體發(fā)生了變化之后，她就對工作得心應(yīng)手，哪怕唐月青偶爾給她穿小腳她也能應(yīng)對自如。時間長了，唐月青對她的興趣就慢慢的消失了，不會再吹毛求疵，刻意去找筱萊的麻煩了。
其實(shí)筱萊就希望自己被遺忘，成為一個不起眼的員工，那樣她才能回到過去，回到當(dāng)初，做一個默默無聞的人，雖然每天都在呼吸，但不必為了爭一口氣而與人斗得頭破血流，六親不認(rèn)。
職場的職位晉升從來不是她的目標(biāo)和理想，這個世界上并不是每個人都活得如李主任那般，功名地位為首，為此可以不顧一切。想到這里，她就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坐在自己斜對面的唐月青，一個傻女人，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放棄了一切，放棄了做人的尊嚴(yán)。
尊嚴(yán)？何為尊嚴(yán)？筱萊也給不出答案。她苦笑起來，接著就搖了搖腦袋，她用左手捶著自己的太陽穴上方，為自己的多慮而感到可笑。那只是別人的人生，自己連自己的人生都管不好了，還有心思去管別人的人生。她為這樣的多管閑事感到可笑，也為自己即將找不到命運(yùn)的航向而感到憂傷。
笑容在臉上消失了，連苦笑也失去了意義。
中午，筱萊一個人去了飯?zhí)茫宦飞纤即怪酆熆粗_下的路，周圍走過的同事偶爾與她打招呼，她也只是漠然的回應(yīng)著。
自從與凌美緹絕交之后，筱萊就變得煢煢孑立了，而從那時候開始，凌美緹寧愿點(diǎn)外賣也不愿再到飯?zhí)萌コ燥埩?，像是刻意在回避著筱萊。
這樣也好，省得二人撞見之后變得尷尬。但是筱萊的內(nèi)心還是感到失望，既不想與凌美緹再有任何的交集，又希望她不要就此對自己如此絕情。筱萊就在這樣的自相矛盾中度過著每一天，每當(dāng)中午去飯?zhí)贸燥埖臅r候，這種矛盾的感覺就會越發(fā)的強(qiáng)烈。
到了飯?zhí)玫臉窍聲r，她抬頭看著那座通往二樓的梯子，它還是和半年前一樣，由鐵皮搭建的銹跡斑斑的臺階在風(fēng)吹日曬中默默無聞地讓別人踩在腳下。
她輕輕的嘆息了一聲，然后又低著頭看著腳下的臺階，一步一步的往二樓走。到了二樓之后，里面非常熱鬧，嘈雜的聲音讓這間飯?zhí)米兊贸錆M了人情味。
已經(jīng)是四月中旬的天氣，這座城市早已悶熱，飯?zhí)美锼膫€角落擺放著的立地空調(diào)只開了兩臺，釋放出來的冷氣不足以覆蓋這間寬敞的大廳，估計(jì)是為了節(jié)省用電吧?？粗巳簱頂D的過道，筱萊感到身上一陣燥熱，不遠(yuǎn)處正擺放著各式各樣的菜品，那個地方熱氣騰騰，這樣的視覺感讓她覺得自己的身上更加熱了。
她恨不能脫掉身上的襯衫，如果今天穿了短袖那該多好，至少可以讓身體上的熱量得到最大面積的發(fā)散。她懊惱的想著，悶熱感已經(jīng)爬上了臉頰。
等到她排到了打菜窗口時，里面的那位身材豐腴的阿姨雖然戴著口罩，但并沒有將鼻子掩住，她的一只手拿著勺子，一只手拿著鏟子，不停地敲打在菜盤子上，很明顯，她是在催促著打菜的人快點(diǎn)決定吃什么菜。
可是筱萊一邊走一邊看也沒有看到自己喜歡吃的菜肴，當(dāng)看到那些油乎乎的菜被一層紅顏色或金黃色的東西包裹著根本就看不清楚里面的是什么食物時，她就下意識地咽了一口唾沫，想起新聞里報道過的以老鼠肉充當(dāng)雞肉的內(nèi)容，為此，食欲大減，不想再多看一眼了。
打菜窗口開始的地方擺放著的都是最昂貴的菜肴，有魚頭、肉丸子、家禽和動物內(nèi)臟等，當(dāng)然就像剛才所說，還有一些油炸過的，拌了調(diào)料醬的說不出名字的菜品；再往前也就是中間的位置，這里通常擺放著的是一般價格的菜品，譬如西紅柿炒蛋、蒜苔炒肉、紅燜茄子、蒸雞蛋等；到最末尾的位置擺放的是最廉價的菜品，這個區(qū)域里的菜才是筱萊最常青睞的——青菜。
她看著今天的青菜，和以往沒有太大的差別，韭菜、大白菜、豬血、蘿卜絲、空心菜、番薯葉、土豆絲等。她點(diǎn)了一份空心菜和韭菜，并不是因?yàn)檫@兩樣菜有多么的好吃，而是因?yàn)樗鼈冎辽偈蔷G色的，但遺憾的是今天中午的這兩樣菜中，只有韭菜能看到它原本的色澤，而空心菜早已經(jīng)發(fā)黃，看來它已經(jīng)被煮熟擺放在這里很長時間了。
打完菜之后到最后的環(huán)節(jié)，刷卡付款。她沒有在一開始的時候選擇吃飯，于是到了這里還有一個備用選擇——喝粥。給自己端了一碗粥之后，她就掏出飯卡，站在收銀機(jī)器旁的那位收銀員是這家飯?zhí)玫睦习迥?，一臉富態(tài)，身材豐腴，她只是瞥了一眼筱萊盤子里的食物，就很快速的說出：“七塊！”
電子感應(yīng)器上傳來“嘀”的一聲，相應(yīng)的錢款已經(jīng)從飯卡上扣除。這樣按部就班的生活方式讓筱萊回憶起了幾年前在上一份工作地時的情形。那時候吃飯的地方與這里并沒有太大的區(qū)別，唯一不同的只是飯?zhí)靡?guī)模的大小罷了。
她找了一個位置坐下后就開始吃午飯，這時候在她的面前突然出現(xiàn)了一張橫著的臉龐，“嗨！”
她抬眼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黃制蓮，黃制蓮把俯身探下的腦袋收了回去，她直了直身子看著筱萊的菜盤子，皺眉道：“你怎么就吃這么點(diǎn)兒??？”
筱萊看了她一眼，她還在過道上排隊(duì)等候著打飯菜。筱萊笑而不語，開始拿起筷子吃起來。
黃制蓮又拍了拍她的肩膀，提醒著她：“別吃那么快，等等我。”說著她就眺望著長長的隊(duì)伍，著急道：“怎么那么慢??？”
大概五分鐘之后，黃制蓮就坐到了筱萊的對面，她端著自己的飯菜，興致勃勃的對筱萊說道：“你在減肥??？”
筱萊看了一下她盤子里的食物，分別是雞腿、蒸雞蛋、臘肉和土豆絲。她還沒有開始吃，就先往筱萊的盤子里夾了一些臘肉，“吃吧，嘗嘗看好不好吃，我今天打得菜有點(diǎn)多了，估計(jì)一個人吃不完?！?p> 筱萊看著自己盤子里的那些臘肉，想拒絕卻已經(jīng)來不及了，她看著黃制蓮一臉真誠的模樣，估計(jì)是認(rèn)為筱萊在省吃儉用所以黃制蓮才故意打了這么多菜再順理成章地分給筱萊吃的吧。
一片好意難以辜負(fù)，筱萊只好夾起一塊臘肉嘗了起來，肉片在嘴巴里散發(fā)出陳舊腐敗的味道，讓她想起了死去之后的動物尸體。這時候她的臉上變得扭曲起來，最后她終于忍不住吐了出來，“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愛吃?！?p> 黃制蓮一臉訝意的看著筱萊吐出來的臘肉，筱萊只好解釋道：“我知道你好心，但是我真的不愛吃?！?p> “你是素食主義者？”她狐疑地瞪著筱萊。
“不算吧?！斌闳R用紙巾擦了擦自己的嘴角，黃制蓮又問道：“那你真的是在減肥？”
“沒有。”筱萊簡單的回答著。她不知道今天為什么會遇上黃制蓮，以前在飯?zhí)美锍燥埖臅r候她從來沒有和黃制蓮在一起共餐過，在筱萊的印象中，黃制蓮一直喜歡和人事專員小露在一起，她們倆吃飯的時候經(jīng)常會坐到一塊。
“對了，你今天怎么沒有和小露在一起？”筱萊岔開了話題問道。
黃制蓮一邊吃著雞腿一邊說道：“你不知道嗎？她請假了?！?p> “請假了？生病了嗎？”
鼓著腮幫子的黃制蓮變得小心翼翼起來，她警惕地看了周圍一眼，確定沒有人在意她倆之后才欠著身子對筱萊小聲說道：“聽說是受了情傷?！?p> 筱萊一動不動的看著黃制蓮，黃制蓮撲哧一笑道：“跟你說這個你怎么會明白，我差點(diǎn)忘了你是一個沒有談過戀愛的人?！?p> 她的話帶著諷刺意味，不過筱萊還是保持著原來的模樣看著她，她只好一本正經(jīng)道：“據(jù)說是交了一個男朋友，但是那個男人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把她甩了，和別的女人結(jié)婚了。她一時想不開，郁郁寡歡，就請假了唄。”
黃制蓮說得云淡風(fēng)輕，不過想想也是，那只是別人的事情，只是，筱萊一想到她們倆曾經(jīng)形影不離地來這里吃飯，心里就有些難忍。
“別說我了，你今天不也一樣是孤家寡人嗎？所以我們倆湊在一起，正好?！秉S制蓮的意思是筱萊也一樣沒有和好搭檔凌美緹在一塊吃飯。
筱萊放下了筷子，把調(diào)羹伸向了那碗粥里，她沒有作聲，黃制蓮卻一個人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
本以為這時候的筱萊會對她問出“為什么”三個字，但是筱萊對黃制蓮的表現(xiàn)完全熟視無睹，這讓浮躁的黃制蓮忍不住發(fā)問：“你對什么事情都這么漠然嗎？和你在一起的人一定會覺得生活特別無趣?！?p> “也許吧。”筱萊冷冷的回答。
“你知道你為什么到現(xiàn)在都找不到對象嗎？就是因?yàn)槟闾淠?，好像對全世界的人都漠不關(guān)心，你的世界里沒有任何值得你在乎的東西，你的心死了，所以別人也不想靠近你了。”她開始充當(dāng)著凌美緹的角色，在筱萊的面前長篇大論起來。
筱萊沒有發(fā)表任何的意見，她只是靜靜的坐在黃制蓮的對面，聽著黃制蓮對自己的喋喋不休，不過，也許她并沒有在聽，只不過是給了黃制蓮足夠的尊重，看著黃制蓮張張合合的嘴巴，她就替黃制蓮感到疲倦。
“我發(fā)現(xiàn)你變了?！彼蝗粚闳R說道。
筱萊茫然的看著她，眼睛里顯得無神，聽黃制蓮對自己說話她就感到無助，可畢竟住在一個屋檐下，黃制蓮除了喜歡和別人分享她的所有事情外，也喜歡對旁人的生活瑣事津津樂道。
“你的臉變了，不對……難道你都沒有發(fā)覺嗎？你剛來的時候不是這樣子的?！彼嵵仄涫碌目粗闳R的臉龐說道，一邊說還一邊偏著頭，一副非常認(rèn)真的模樣。
“是嗎？”筱萊終于對她的這句話產(chǎn)生了興趣，“哪里變了？”
黃制蓮嘟起了嘴巴，左右看了筱萊一眼，搖頭道：“說不上來，反應(yīng)就是和以前不一樣了，你半年前來這里的時候不是這樣的。感覺上，對，就是感覺上非常不同了?！?p> “感覺？”筱萊反問了一句，這樣抽象的問題說出來了等于沒說，但是她不方便打斷黃制蓮繼續(xù)對自己評頭論足的熱情，于是只好低下頭，無奈地看著自己的菜盤子，心里卻在想著：什么時候我才能離開這里？
黃制蓮吃飯的速度很快，雖然點(diǎn)了不少的菜，但是只用了十五分鐘她就吃完了，把盤子端起后，她就抬了抬下巴，示意筱萊和自己一起走。
筱萊沒有拒絕，也端起了盤子，一同走向餐具回收窗口。
下了樓離開了飯?zhí)弥?，黃制蓮就拍打著雙手，她的心情看起來很好，那顆雀躍的心促使著她不斷地在筱萊的耳畔滔滔不絕著。
回醫(yī)院的路上，她講了一大堆話，不過筱萊一句也沒有記住，她只是“嗯”“啊”“哦”地回應(yīng)著，時不時在黃制蓮觸碰自己的胳膊希望得到贊同時木訥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過馬路的時候，她望著紅綠燈抱怨道：“這里的燈有問題，經(jīng)常在我們走到這里的時候人行道上就顯示紅燈，我真懷疑它是不是有靈性呢?！闭f著她就抬頭看了一下頭頂?shù)男盘枱簦荒樝訔壍谋砬椤?p> 筱萊卻還在想著剛才黃制蓮對她說的話，說她和半年前看起來不一樣了。這一點(diǎn)，讓她感到驚慌，因?yàn)樗闹敲?，自己就是和半年前不一樣了，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都發(fā)生了變化，現(xiàn)在連黃制蓮也感覺出來了。自己的未來會向什么樣的方向發(fā)展，她仍然一無所知，就像是在摸著石頭過河，完全不知道下一步會遇到什么樣的挫折和困難。
“走了，發(fā)什么呆呢？”黃制蓮在斑馬線上走了幾步，回頭看著還站在原地的筱萊，筱萊慌張的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人行道上的燈已經(jīng)變成了綠色。她朝著黃制蓮的方向走去，兩人并肩前行，黃制蓮又問道：“你剛才在想什么？”
“沒什么?！斌闳R敷衍道。
“就別藏著掖著了好嗎？”黃制蓮自以為是的認(rèn)為筱萊有事在瞞著自己，她狐疑的眼神已經(jīng)向筱萊表露了自己內(nèi)心的想法。
筱萊看著她那雙并不算大的眼睛，踟躕起來。她想說“真的沒有”，但是現(xiàn)在看來說這四個字只會讓黃制蓮認(rèn)為自己就是有事隱瞞著她，于是筱萊只好找了借口道：“是想著今天李主任升職的事情?！?p> “啊，是啊，他終于如愿以償了，就他那樣的人?！?p> “哪樣的人？”
黃制蓮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樣，她昂起了頭，挺著胸，學(xué)著李主任說話的樣子，伸出一只手對著前面的空氣說道：“大家都靜一靜，我有一件事情要宣布，是關(guān)于鄙人崗位調(diào)動一事。嗯，其實(shí)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只不過是升了一級而已，這都要感謝大家的支持，總的來說，我還是很開心的，已經(jīng)而立之年的我，本該朝著更大的目標(biāo)奮進(jìn)，現(xiàn)在只是在腳踏實(shí)地中前進(jìn)了一步，離更上一層樓還很遠(yuǎn)，那么我希望，在以后的工作中，大家能夠更加努力，齊頭并進(jìn)，將這家?？漆t(yī)院打造成城市一流醫(yī)院！”
筱萊終于忍俊不禁，看著黃制蓮那裝腔作勢的模樣，著實(shí)把李主任的另一面表現(xiàn)了出來，雖然李主任從來沒有如此夸張地在他的屬下面前說過這樣的話，不過，誰能說他內(nèi)心不是這樣想的呢！
“怎么樣？我還是很有表演天賦的吧？”黃制蓮洋洋得意的拍著筱萊的肩膀問道，這時候筱萊立刻頓了頓嗓子，她的眼神瞟了一眼正前方，然后給了黃制蓮一個提醒。
黃制蓮看著筱萊，眨了眨眼睛，很快她就意識到了筱萊的意思，于是馬上在臉上綻放著如花的笑容，看著迎面而來的那個男人打著招呼道：“李主任，這么晚才回去吃中午飯呀？”
“嗯?！崩钪魅文弥恢粣垴R仕的錢包，只是簡短的回了一個字，然后就與筱萊擦肩而過了。
黃制蓮看著他手中的那只錢包不斷的咂舌道：“瞧瞧，傍上了一個有錢人家的女兒，真的是少奮斗幾十年啊！我要做牛做馬多少年才能趕上現(xiàn)在的他呢？咦，他的錢包又換了，你看到了嗎？”
黃制蓮有些激動的扯著筱萊的胳膊說道。
“是嗎？”筱萊滿不在乎道，她甚至都沒有多看一眼李主任手中的那只錢包。
“是啊，是剛出來的最新款。雖然還是同一個品牌的，但款式不一樣我還是能看出來的?！秉S制蓮的眼睛里放著光，似乎在嫉妒李主任。
“名牌就真的這么好嗎？”筱萊幽幽道。
黃制蓮不置可否道：“那當(dāng)然，那是身份的象征。存在即合理，奢侈品的存在自然有它的價值?！闭f完她又嘆氣道：“我怎么就沒有遇上能改變我的命運(yùn)的人呢？”她的眼睛看向半空中，仿佛在憂慮著自己的未來和當(dāng)下交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