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季舒玄離開后不久,飛機天花板的燈忽然亮了。燈光不再是忽明忽暗,形如鬼魅,而是正常的亮度,把機艙照得亮如白晝。
童言從未見到過如此慘烈的情景,原本和諧有序的機艙,已然變成人間煉獄。
四處可見摞在一起的乘客,不分男女,亂七八糟的人壓人摞疊在一處。機艙座椅和設施嚴重變形,被橫七豎八的手臂和腿壓著,幾乎看不到本來面目。乘客互相擠壓,一只只手和腳以各種匪夷所思的角度從人縫里伸出來,被亂擠在一起。
童言看到一個人,身體以一種近乎扭曲的姿勢擠在上層,右腿像是斷了,和身體竟然保持著平行的角度;還有一個女人,整個被擠在人堆中央,看不見頭和臉,只有白花花的雙腿露在外面。過道、天花板到處散落著鞋襪、手機、皮包、護照等等個人物品,整個場面就像是剛剛經歷過戰(zhàn)爭的血腥戰(zhàn)場。遠處的座位那里也摞著人堆,和這邊一樣,只是稀稀拉拉地露出幾顆人頭,其余的都是糾結的肢體。
更加可怕的是,那些乘客們幾乎都處于靜止的狀態(tài)。除了偶爾傳來幾聲痛苦而又微弱的哭泣,再也感覺不到生命的存在。。
僅僅是豪華艙就變成了這樣,那安全設施相對薄弱的經濟艙就更加難以想象了。
“爸爸----------爸爸---------媽媽-----------”童言是真的崩潰了。。。
然后,她看到了去而復返的季舒玄。
即使在毀滅性的災難面前,依舊從容不迫,神情暖暖的季舒玄。。
他帶回了已經變形的急救箱,先是用安全帶固定自己,然后用他那雙漆黑澄凈的眼睛看著滿是恐懼的童言說:“我找到你的爸爸媽媽了,他們都活著,只是被壓在下面,暫時還出不來?!?p>童言真的就松了口氣。。。
她無條件相信他,哪怕他所講的,未必是事實,但只要是季舒玄說的,她就愿意相信。。
因為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季舒玄。
也只有他,一個有愛、有內涵、并且懂得生活的人才會擁有那樣認真溫暖的笑容。。
飛機奇跡般地平穩(wěn)下來。。
人堆有了松動的跡象,慢慢的,那些受傷較輕的乘客開始蹣跚回到擠壓變形的座位。而季舒玄,在幫助童言包扎好傷口之后,迅速加入到救助傷者的行列,他忙著給傷患止血,遞送藥品,甚至,用他特別有力量的嗓音,引導機艙內的乘客擺脫困境。
“啊-------不。。。。爸爸---------爸爸--------醫(yī)生--------這里有醫(yī)生嗎,我爸爸受傷了!”后面的機艙傳來陣陣急促的呼救聲,很快,季舒玄就和一位中年男人冒著生命危險出去了。。
經過童言的時候,季舒玄停下,他握住童言的手,“小言,你看,你的爸爸媽媽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