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世上哪來的那么多的深仇大恨,凡是不和矛盾,大多還是那些起初并沒有放在你心上的小事,卻堵了對方的心思。
若是那人是個豁達的也好,日子久了便也忘了。倘若心思是個敏感的,但要是個周全的性子,那也還好,畢竟心里雖然有所郁結(jié),但也不會由著性子來。
但這世上哪來的那么多豁達的人,尤其是處在成年與未成年接軌的階段,更是沒有成人那周全成熟的心智了。
幾個女孩子見蘇楊這副模樣,火氣就上來了,那個微胖的女孩子一把扯住她的袖子,“章蘇楊你敢走!”
那時候年輕氣盛,有的便也是目中無人。
“我還就走了,你怎樣?”
章蘇楊抬起頭鄙薄的掃了一眼在場的人,最后把目光鎖在扯她袖子的女孩子身上。
兩人就那樣僵持著,誰也不讓誰,那群女孩子看這樣耗著不是事兒,可有沒有辦法。
這時一個束了高馬尾的女孩走了出來,淺笑著道,“都是同學(xué),別鬧僵了?!闭f著扯了扯蘇楊的袖子溫和道,“其實我們也沒什么惡意,就是想問清楚罷了,你們也不要誤會?!?p> “沒有惡意?這是堵得何人,年紀輕輕竟學(xué)些沒本事的事兒?!?p> 蘇楊咄咄逼人,語氣里還帶著些鄙薄,讓那幾個姑娘心里越發(fā)的不快,她是看不起做這種事的人,也不喜和稀泥的。
這個女孩蘇楊認識,她是安靜以前的一個同學(xué),關(guān)系還不錯。去她們宿舍找安靜的時候,蘇楊和她說過幾句話,倒也不是特別熟。
“你先別急,我們就是想弄個清楚明白,這個同學(xué)和我同學(xué)男朋友的關(guān)系?!毙」媚餂]想到她不買自己的面子,有些尷尬。
聽她這么說蘇楊挑了挑眉,轉(zhuǎn)身看向身后的落落,“你要聽嗎?”她的目光溫和極了,像是春夜里的月光,哪絲毫不見剛才的凌人氣勢。
落落抿了抿唇,朝著那幾個女孩子走過去。
“曲召良,確實和我說過喜歡我。我不喜歡他,也沒有你想的那些勾引他的心思?!闭f完走到蘇楊牽起她的手,輕聲道,“走吧?!?p> 蘇楊沒再問,落落也沒再說。背光的教室里,蘇楊突然覺得,她們竟然靠的那么近,那么的親密無間。
兩人攜著手走向樓梯口、走出教學(xué)樓、走去食堂,冬日的陽光并不熱烈確照的兩個人心里暖暖的。
今天蘇楊放學(xué)晚,又加上那么一檔子事兒,到餐廳的時候也晚。
她們來的時候,餐廳里已經(jīng)坐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昧?,幸而她們的老位置比較偏沒有人過去。還是像往常一樣,蘇楊穿過人潮去占座,去窗口買飯。
雖然人很多但好在這個點買飯的人已經(jīng)很少了。落落熟練地走到第四個窗口,要了份米加糖醋排骨,又跑到第二個窗口要了份冬瓜扣肉蓋飯。
窗外的驕陽高高的掛著,透過厚厚的玻璃幕墻,照在兩個歡樂的女孩子身上,也不覺得曬。
相比起曬太陽,蘇楊更不喜歡烏泱泱的人群,她喜歡僻靜的地兒。
“我聽說老校區(qū)對門,開了家新奇的雜貨店,要不咱周末去看看吧?!碧K楊嚼著甜甜的排骨,和落落商量。
“不去?!甭渎淦沉搜鬯樕系奶菨n拒絕道。
“怎么小葫蘆又給你們買了新題?”
蘇楊邊嚼著從落落碗里夾過來的冬瓜,邊皺眉,“這冬瓜不好吃下次買茄子吧。”
落落翻了個白眼,繼續(xù)撿著“不好吃”的冬瓜往嘴里放,“昨天是誰說茄子皮燒的太老不好吃,今天想吃冬瓜的?!?p> 蘇楊咬著勺子砸吧了砸吧嘴,不說話。
落落也不理她繼續(xù)道,“誰是小葫蘆,我們數(shù)學(xué)老師可比你們的大燈泡好多了,好嗎?”
見蘇楊要反駁,落落又接著道,“這周末,你小男友不是要來和你去看電影,我可不去做萬能大太陽?!?p> 蘇楊這才想起來,前幾天恣楊說這周末要來看她。
落落看她那蒙蒙怔怔的傻樣,奚落道,“你這記性也是沒誰了,哪天要是不提醒著你,我看你就連自己丟了也不知道!”
“這不是還有你嗎~等哪天我真的丟了,你就去收廢品的大院里站一站。只要我看見你,肯定就能想起自己是誰了?!?p> 蘇楊無賴的托著腮等著落落給她拿紙。
后來的很多個日子里,落落再也沒有蘇揚的消息。
那時候每當(dāng)周末,她都會去城市的各個廢品站里站一站。
她想,說不準哪天,就會有個姑娘突然站出來舔著臉對她說,“你怎么才來!你都沒有想我嗎?”
落落從書包里拿出一包紙,抽出兩張來遞給蘇楊。
“傻玩意兒,你又拿多了這是兩張?!碧K楊伸手接過落落的紙看了一眼道。
落落沒搭她的話,直接指了指自己的臉頰,蘇楊會意按著她指的位置擦了擦臉頰,果然紙上多了抹糖漬。
兩人吃完飯,像往常一樣,落落端著兩人的餐盤、蘇楊拿著勺子,去前面收餐具那放下。
收餐具的大媽都認識,這兩個形影不離的小姑娘了。
“你倆怎么今天這么晚,是不是放學(xué)放完了?!?p> 蘇楊笑著打哈哈,也不說是不是,“張阿姨今天是您值班啊~好久沒見你了吶~”
收餐具的阿姨想吞了個蒼蠅一樣,看著她欲言又止。
“阿姨,要晚了我們先走了哈!”落落趕緊拉著蘇楊的手向外走。
“不是還有15分鐘嗎,這么急干嗎?話都沒和張阿姨說完!”蘇楊揪著落落的衣袖埋怨道。
落落無力扶額,“那是王阿姨好嗎,你今天早上剛見了?!?p> 好吧,她的智商又下線了,蘇楊無力地憋憋嘴巴。
那時候,蘇楊一直很好奇,為什么平時那么聰明機靈的她,一遇到落落智商就全部下線。
很多年后,當(dāng)她獨自走在一個個異鄉(xiāng)的街頭,與林林總總的人寒暄問好,再沒出過差錯。
她才明白,當(dāng)初她的迷迷糊糊、懵懵懂懂,不過是仗著某人細微到發(fā)絲的照顧,有恃無恐罷了,不過是仗著自己,有個可以全身心依賴的人罷了。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就像蘇楊從當(dāng)初的入學(xué)軍訓(xùn),到高一的期末考試,再到現(xiàn)在的初夏時節(jié),幾盒恣揚的糖醋排骨,幾顆落落的糖果就過去了。
也不知今年是怎么,春天剛過天就熱了起來,習(xí)慣了春天的和煦乍一熱人們還真是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