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后,“萬獸山莊”山腳下的那塊石碑旁,一老一少兩個身影出現(xiàn)在了那里。
“鬼老,你說那些人會到那去了呢?”少年向身邊的老者問道,雖然語帶敬稱,卻絲毫沒有一絲恭敬的樣子。反倒是背負著雙手,靜靜的向青石板路盡頭殘破的山莊望去。
少年一身黑色的勁裝,赫然就是在酒樓在沈傲君數(shù)人離去后,一齊離去的那個少年。
“公子,對方中有著隱匿高手。像極了‘黃泉府’,卻又有著些許不同。方才屬下也是一時不查,竟然在林間將人跟丟了?!崩险咭簧淼木G衣,眉發(fā)須白,岣僂的身材似乎聞風就倒。一張精瘦的臉龐上,皮膚皺皺巴巴的擠在了一起,唯獨那對鷹眼,綻放著精光。
“哈哈,我道‘幽冥洞’的人手眼通天,原來也不過爾耳?!币魂囁实男β晱膬扇松砗笫當?shù)米的大樹上傳來,一個身穿黃衣的少年,斜坐在粗大的樹干上。握著一把一米來長的大刀,用手指不斷的在刀鋒上撥來撥去。一只腳在樹上懸空,規(guī)律的晃動著。
“小子,找死?!币坏览涿谋环Q為鬼老的老者手指射出。
黃衣少年,一個翻身,從樹上穩(wěn)穩(wěn)的飄落了下來。而他剛才斜坐的樹干在一聲“咔嚓”之后,落在了地上。
“綠靈鬼叟,果然名不虛傳。晚輩佩服,佩服。”黃衣少年拱手道,卻臉帶譏諷之意。
“竟然知道是我老人家,還不趕緊滾?!本G靈鬼叟冷冷的說道,一股殺意從身上升起,與在黑衣少年面前的恭敬判若兩人。
“老人家說的是,不過……”黃衣少年突然一頓,眼睛瞟了瞟自己斜左前方的一片灌木叢,“不過,這山里這么大,小子要是獨自離去,恐怕成了這山林的沃土之物,還是等會,等前輩辦完事沾沾前輩的威風也好?!?p> “什么人?”感覺到了黃衣少年那刻意的一瞥,綠靈鬼叟沖著那團灌木叢又是一道冷芒。
一團人影從灌木叢中疾射而出。一個身身穿白衣,做書生打扮的少年出現(xiàn)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世道真是變了,什么時候連浩天府的人也開始變得偷偷摸摸了?!本G靈鬼叟身旁的的黑衣少年對那書生打扮的少年一陣的諷刺。
“非常時,行非常事。非常人,應非常法。與幽冥洞的夜公子打交道,當然要格外的小心謹慎才好?!?p> “在下陽正浩,不知兄臺高姓大名,與某些人相比,你可高明的多了?!弊x書人自然有著讀書人的高明之處,連帶著詞鋒也比其他人犀利了許多。陽正浩明顯是在諷刺綠靈鬼叟要在旁人的提醒下,才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行蹤。
“原來是‘浩天府’的陽兄,小弟姓段名齊北。”段齊北依舊那副笑嘻嘻的樣子,并沒有因為陽正浩將話鋒轉(zhuǎn)向自己有絲毫的惱怒。
“相逢即是有緣,何況段兄從‘神刀閣’大老遠的到來。得空,一定與你把酒言歡,痛飲幾杯?!彪m說“神刀閣”只是近二十年才剛剛崛起的新興勢力,但與“幽冥洞”相比,“神刀閣”的行為一向較于正派,陽正浩在此時當然希望能將段齊北拉到自己的陣營,與“幽冥洞”的兩人對抗。
“如果二位不棄,不妨算上我一個?!币粋€一身火紅的少年突然從林間急速竄出,看那速度,顯然是剛剛到不久,聽見陽正浩的話,打算也插上一腳。
“真實長江后浪推前浪啊。沒想到現(xiàn)在的娃娃都這么的有膽量?!本G靈鬼叟的聲音突然的傳來,空洞的如同九幽地底的怨魂,森森然。
“不過,還沒到我到岸的時候,你們這群小輩還是乖乖的,別這么著急著瞎撲騰?!闭f完,綠靈鬼叟一聲冷哼,像是在警告面前的三個少年,不要無視自己的存在。
“有意思,不過就是不知道兩個名門正派的傳人的眼里?!币恢睕]怎么開口的夜公子說話間,眼光從陽正浩與段齊北兩人身上掃來掃去,“能否有地方容得下你這個‘烈焰門’的邪魔外道呢?”
“哈哈,賭場無父子,酒中盡知己。想來二位也不會將我顏天旭拒之于千里之外吧?!甭暼缙淙?,顏天旭豪爽的聲音,卻與想象中的邪道人物迥然不同。雖然被夜公子點破身份,卻依舊篤定了要與陽正浩、段齊北一齊,不知道心中是否另有什么打算。
“好一句‘酒中盡知己’,只要兄臺不棄,段某定于你一醉方休。”段齊北卻沒想許多,爽朗的笑聲將心中所想昭示無疑,顯然是個真正的杯中君子。杯中君子遇到了酒中知己,自然不能這么憑白的擦身而過。
人生就是這么奇妙,三個屬于兩個不同陣營的人,因為同一個原因,暫時走在了一起。沒有所謂的江湖大義,也沒有流傳久遠的甚至不知根源的恩怨,一個由“浩天府”、“神刀閣”、“烈焰門”組成的小聯(lián)盟暫時的形成了。
看著三人竟然會真的聚在一起,夜公子尤夜眉頭緊縮,那雙邪邪的眼睛帶著深深的思索。雖然對于綠靈鬼叟有著極深的信心,但對方三人畢竟全都出自名門大派,自然不可小視。即使自己出手,加上綠靈鬼叟兩人對上三人,勝數(shù)也不會超過六層。
“六層”的概率,放在平時,尤夜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出手。但如今,卻是不能。如今的“萬獸山莊”充滿了太多的變數(shù),沒有萬全的把握,誰也不愿太早暴露太多。
在如今這個非常時刻,“萬獸山莊”附近的形勢又是如此的復雜,一點的意外,足以改變一切。
與綠靈鬼叟對望一眼,看出了對方眼中有著與自己相同的擔憂。夜公子突然哈哈一笑:“哈哈,果然英雄出少年。那不知三位能否算上尤某一份?!?p> 既然對立代表著不可預知的危險,那為什么就不能合作呢?做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既然大家的目的都是“萬獸山莊”,那為什么就不能為了共同的目標暫時的合作呢。至于最后誰才是真正的贏家,賭過了才知道。
顯然,剛剛形成聯(lián)盟的三人也有著同樣的憂慮。畢竟這個世上,沒人愿意給人徒做嫁衣,誰都更愿意穿上光鮮的嫁衣。
“既然尤兄也有興趣,那自然沒有理由拒絕了?!币簧砣逖诺年栒?,雙手交疊,豎在胸前,對著尤夜與綠靈鬼叟作揖道。有別于江湖人士的拱手,帶著濃重的書生氣息。
一個小小的正邪聯(lián)盟才剛剛形成不久,一個更大的正邪聯(lián)盟就將之替代。人生果然充滿了變化。
“不知道諸位先前可曾見到有人來過?”不知道陽正浩與段齊北到底來了多久,尤夜開門見山的向二人問起了沈傲君八人的行蹤。
“不瞞尤兄,陽某也是尾隨諸位而來,卻不知此前是否有人來過?!标栒普f道,而段齊北與顏天旭也紛紛點頭,表示自己也是剛到不久。
“看來,那八人不是已經(jīng)上‘萬獸山莊’去了,就是不知道隱藏在什么地方。那幾人隱匿的手段確實十分了得。”聽到眾人的說法,尤夜望著石路盡頭的“萬獸山莊”說道。
“公子,那我們怎么辦?”綠靈鬼叟問道。
“不知諸位,以為如何?”尤夜看了看面前的三個與自己年紀相差毫厘的少年,心中一時也是沒了主意。上山吧,又怕那八人隱匿在暗處伺機而動。靜觀其變,有當心被人捷足先登,自己一無所獲。
一陣沉思,五人陷入了沉默。全都在考慮著可能發(fā)生的變量。
突然一聲長嘯,從“萬獸山莊”方向傳來。
“有人捷足先登了?!甭牭侥锹曢L嘯,五人身形齊射,向著“萬獸山莊”奔去。
雖然表面上,各人都說是為了調(diào)查“萬獸山莊”滅門的線索。實際上,誰又知道各大門派如此大費周章,絕對沒有表面上那么簡單。
五人剛走,劍三千帶著凌家兩姐妹,蕭仁劍、劍鳴秋與明心和尚從遠處的樹林中走了出來。
“哈哈,大和尚就是厲害,所有人都被騙上去做先鋒去了。”凌子慕拍著小手,歡快的笑著。
“走吧,先鋒有了,也該我們大隊人馬上路了?!绷枳忧涿蛑煨Φ?,嬌媚的笑容,煞是好看。
先前,在前往“萬獸山莊”的路上,以沈傲君多年在叢林中生活的經(jīng)驗。自然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身后有人跟蹤。幾番的引誘,就連有幾人跟蹤,沈傲君都知道了個一清二楚。
就在其他人都打算將跟蹤的人攔下來問個明白的時候,了貧和尚說話了。
“何不智取?!?p> 那一瞬間,了貧和尚的嘴角泛起了一絲狡詐。仿佛陰謀得逞的小人一般,完全沒有了高僧的得道模樣。
了貧和尚將計劃說了一遍,是打算將身后跟蹤的人全都引上“萬獸山莊”,替自己清理山上盤踞的魔獸,就算無法消滅,也可以吸引魔獸的注意力,那自己幾人就少了很多的麻煩。
聽了了貧和尚的計劃,年僅十五歲的凌子慕,不斷的打量著了貧和尚,說道:“大和尚,你真的是個和尚嗎?”
聽到凌子慕的話語,就連一向清心寡欲的明心也不禁撲哧的笑了,口誦佛號不已。
隱匿八人的行蹤,對于沈傲君來說,自然是沒有問題。而計劃中最重要的將跟蹤的人全都引上山去,自然也由沈傲君與了貧和尚去完成。
沈傲君自是不說,以其對魔獸的了解,向要避開魔獸自然不是什么大問題。而對于了貧和尚,眾人的說法就是,既然這種損人的方法都能想的出來。那么想些損魔獸的方法,對與了貧和尚自然也不是什么大問題了。于是,了貧和尚只能悻悻的接受了這任務。
而剛才的長嘯聲,想來就是沈傲君或是了貧和尚,進入到了“萬獸山莊”的深處后,而故意發(fā)出裝作遇上魔獸的方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