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間,就有十多條生命被炸彈收割,第一艘海賊船頓時被炸成了一條死船,整條船上只剩下個三、四個活人。即便是這些活下來的人,也已經(jīng)沒有戰(zhàn)斗力了,除了一個運氣絕好沒有被炸到要害的,其他兩、三個活著的都是重傷,倒在地上苦苦呻吟。
躲在桅桿后面的陳盛寧也沒有躲過這一劫,山文甲根本攔不住高速的鐵片,他胸部和大腿都被鐵片刺入,不省人事地倒在了甲板上,血流不止。
雖然訓(xùn)練過無數(shù)次投擲了,也在訓(xùn)練中也見識過真炸彈的威力。但看到這三十多發(fā)炸彈齊炸的威力,載興號的船員們還是被驚得目瞪口呆。這二鋪李圖訂制的火器,雖然要十兩銀子一個,但效果好得驚人,威力更是大得驚人。
火器的威力出乎意料的強大,所有人都驚訝地看向了指揮戰(zhàn)斗的李圖,驚訝于他的計劃的成功。
就在這時,嘭地一聲巨響,船只搖動,陳盛寧的第一條船船頭靠上了載興號的側(cè)舷尾部。
海賊船終于靠上了載興號,海賊船上卻沒有海賊能夠跳幫作戰(zhàn)了。
見海賊們被自己如此重挫,載興號的水手們興奮無比,一個個都是眼睛發(fā)紅。即便是膽小的蕭顯貴,此時也激動得紅光滿面。
李圖已經(jīng)不考慮第一艘海賊船了,李圖把精力放在了第二艘海賊船上。
把刀往前一指,李圖大聲喊道:“拿起火繩槍,裝彈!”
在李圖的指揮下,載興號眼看就要大獲全勝。此時李圖的命令,已經(jīng)成為了船上的絕對權(quán)威。
眾人得令,紛紛收起炸彈,舉起火繩槍裝彈,準備朝第二艘海賊船射擊。
但第二條船上的海賊們,卻已經(jīng)沒有一戰(zhàn)的勇氣了。
被載興號火繩槍橫掃了一次,此時又看見炸彈的恐怖威力,第二條船上的海賊們哪里還敢靠過來?大頭領(lǐng)陳盛寧已經(jīng)奄奄一息,怕死的海賊們已經(jīng)決心要逃。
海賊的舵手一轉(zhuǎn)舵,第二條海賊船劃了一個彎,在載興號船尾十丈外掉了個頭,朝南邊逃去。
李圖卻不愿意輕松放過這些海盜,李圖大聲命令:“瞄準!射擊!”
一陣火繩槍響起,三十多發(fā)子彈朝海賊船上飛了過去。子彈擊打在海賊船的船舷護板上,打出一片竹屑飛舞。兩個海賊被擊穿護板的子彈擊中,倒在了血泊里。
一個被擊中的海賊從船舷上掉了下去,撲通撲通地落進了海里,激起巨大的水花。
再受打擊,那些還活著海賊頭也不回,往南面駛?cè)?。海賊船逐漸轉(zhuǎn)向,高大的尾樓漸漸擋住了載興號船員的射擊路線。海賊們?nèi)玑屩刎?,又跳起來拼命劃槳,越逃越快?p> 看到海賊們逃跑了,大獲全勝的載興號的船員們互相張望,眼中滿是可惜。
但很快,他們又興奮起來:
“我們贏了!”
“我們打贏了!”
這大半年在日本,船員們都活在陳盛寧的陰影下面,只怕被這大海賊奪取性命。此時擊敗了陳盛寧,船員們何其開心?他們越來越興奮,擊掌相慶,嚎叫狂吼,興奮莫名。
蕭顯貴閉著眼睛站在尾樓上,一言不發(fā),仿佛是在感慨自己的幸運。他是個膽小的人,本來也準備做幾年海商就收手不干。當(dāng)初得罪了陳盛寧,他到處求爺爺告奶奶無人理睬,不管是李旦,還是楊得功,都已經(jīng)把他看成是陳盛寧刀下之鬼,拒之千里之外。誰知道蕭顯貴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押寶在李圖身上,而這個李圖,就真的就把載興號救了下來。
當(dāng)初招李圖上船,也是一時興起。誰知道這個年輕人,竟有著超越凡人的見識和決斷,以一己之力推動載興號裝備火器,大敵當(dāng)前指揮若定,讓載興號打敗了橫行漳州的陳盛寧。
蕭顯貴有一種在鬼門關(guān)一腳踩了進去,然后被人生生撈起來,拽到人間的感覺。
許久,蕭顯貴才睜開眼睛看向指揮戰(zhàn)斗的李圖,眼睛里滿是感激。
總管薛一明剛剛?cè)油暾◤棧舱驹谖矘巧?。雖然李圖資歷尚淺,雖然有時候還要自己出面為他鎮(zhèn)住場面,但這個年輕人身上,卻有著一股其他所有人都沒有的東西,每到關(guān)鍵時刻,這個年輕人都能依靠那奇妙的東西做出正確的決定。
這一次,載興號就依賴那股奇妙的東西擊敗了強大的陳盛寧。蕭顯貴得救,載興號得救,薛一明自己也得救。這個李圖靠他的見識和抉擇救了一船人。薛一明他笑得無比燦爛,捻著胡子看著李圖,目光里滿是贊許。
總鋪王堅雖然訓(xùn)練時不愿練火繩槍,但剛才戰(zhàn)斗時也穩(wěn)穩(wěn)地扔了兩次炸彈。此時得勝,王堅若有所思,摸著尚未出鞘的大刀默然不語。
把舵劉化典一臉的歡笑。他走下尾樓站在李圖身邊,看著李圖,似乎是等著李圖再下命令。
受到李圖重用負責(zé)點火把的許三則興奮莫名,圍著李圖手舞足蹈地喊叫著。
“我們贏了!”
“打贏了!”
經(jīng)歷一場血戰(zhàn),然后又大獲全勝,船員們此時才明白這半年訓(xùn)練的火器的威力,對一力推動火器訓(xùn)練的李圖生出一股欽佩。船員們漸漸都走下了尾樓,圍攏在李圖身邊,看著居功第一的李圖。
李圖拔出自己的長刀,排眾而出,跳上了陳盛寧的船。他走到奄奄一息的陳盛寧身邊,一刀下去,了解了這個漳州大海賊的性命。
拔出帶著血的長刀,李圖舉刀喊道:
“載興號在漳州外海擊殺陳盛寧!”
聽到李圖的吶喊,載興號的水手們朝天空舉起了雙手,大聲地喊叫了起來:
“載興號在漳州外海擊殺陳盛寧!”
“我們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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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后,陳盛寧被載興號擊殺的消息傳到了平戶。
這一天,李旦沒有會客,正坐在自己宅邸里,和平戶藩的城下奉行下棋。兩個日式打扮的侍從面無表情地對著院子的花園,跪在屋子的門外兩側(cè),一個是城下奉行的武士家臣,一個是李旦的侍衛(wèi)。
李旦執(zhí)黑子,城下奉行執(zhí)白子,雙方已到中盤,盤面上似乎殺得難解難分。
許久,李旦看著棋盤,用日語緩緩說道:“這一盤,老朽怕是要贏了!”
棋盤對面的武士微微一鞠躬,朗聲說道:“確實,再下三步,在下就要輸了!”
聽到這話,李旦哈哈大笑。年紀大了,笑得急了,他禁不住又咳嗽了幾聲。
兩人正在對話,一個穿著日式羽織的中年人急沖沖從院子外面走了進來。走廊上的侍衛(wèi)們見到中年人,一個個都對他鞠躬行禮,任他在走廊上疾走。
走進李旦所在的屋子,中年人在李旦身邊蹲了下來,在李旦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陳盛寧。。。死了?”
“不可能!”
眼睛死死盯著報信的中年人,李旦滿臉驚訝。
見李旦大聲詢問,中年人后退一步跪在了榻榻米上,沉聲答道:“消息確鑿,陳盛寧是死了!”
聽到這句話,李旦吸了一口氣,緩緩問道:“怎么死的?”
跪在地上的中年人答道:“在漳州梅花瓶島埋伏漳州商人蕭顯貴時候,被蕭顯貴的人打死的!”
李旦眨了眨眼睛,納悶問道:“那蕭顯貴我見過,就一膽小商賈,為了買我的旗屁滾尿流的,有什么本事打死陳盛寧?”
跪在地上的人答道:“那蕭顯貴有個手下叫李圖,跟薩摩藩買了全套的火器。這李圖去年在薩摩藩訓(xùn)練船工水手使用火器,練了一年,于是就靠火器把陳盛寧兩船人打敗了,打死了陳盛寧?!?p> “這李圖還繳獲了陳盛寧的一條船?!?p> 聽到李圖這個名字,李旦眼睛一瞇。顯然,那個號稱有八成把握打敗陳盛寧,敢面對面勸自己不要把事情鬧大的青年,李旦并沒有忘記。
“李圖!”
想不到,這個李圖,真的了結(jié)了陳盛寧。
真是后生可畏。
“啪”一聲,李旦狠狠地把手上的黑子敲在了棋盤上。手上用力大了,李旦竟把那墨晶打磨成的棋子敲出一條裂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