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團以目視可見的速度向前延伸,最前端出現(xiàn)四個帶有?頭的馬頭,然后向后延伸出駿馬的身體,以及橫在馬背上的木衡和下方的車轅,然后是寬大的車廂,以及直徑接近四尺的多輻車輪,車廂里站著一名馭手,一名弩手和一名持戈士兵。
“四馬戰(zhàn)車!”一名通過考試的童生驚呼。
許承志瞪大眼睛,剛才他的【單字為兵】幻化出雙馬戰(zhàn)車,不管是從馬匹的數(shù)量還是戰(zhàn)車的形制,以及車上士兵的數(shù)量,都跟眼前的四馬戰(zhàn)車有很大區(qū)別。
而且相比之下,秦墨的戰(zhàn)車更加真實,他的戰(zhàn)車顯得極為虛化。
“后面竟然還有!”又有人驚呼。
許承志趕緊放眼望去,只見戰(zhàn)車的后面同時出現(xiàn)兩輛雙馬戰(zhàn)車,三輛戰(zhàn)車呈品字形排列,威風凜凜。
所有童生都瞪大眼睛,連賀昶也吃了一驚。
唯有一人能保持冷靜,便是古孟。
其實古孟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的時候,也表現(xiàn)的極為吃驚,只不過是后來見的次數(shù)多了,所以習慣了。
啪!
三輛戰(zhàn)車上的馭手同時撩起韁繩,發(fā)出類似馬鞭抽打的脆響。
轟隆?。?p> 車輪滾滾,戰(zhàn)車以整齊的隊形朝著銅鐘而去,速度越來越快,而且并未因為距離增加出現(xiàn)衰減現(xiàn)象。
四馬戰(zhàn)車率先撞在銅鐘上,發(fā)出震耳欲聾的響聲,咚……嗡!
咚……咚!
銅鐘接連響起,因為受到很大的沖撞力道,它大幅度的搖擺起來,一尺粗的正方形木架不堪重負,朝著后面栽倒。
噗通!
木架帶著銅鐘一起砸在地上,地面為之一震。
秦墨面色輕松的放下毛筆,嘴角微微上揚。
靜!
考試現(xiàn)場變得一片寂靜,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竟然是“轟”字的終極境界,然后同時用詢問的目光看著古孟。
古孟聳聳肩,兩手一攤說:“別看我,他能達到‘轟’字的終極境界,跟我沒有任何關(guān)系,不是我教的?!?p> 這是事實,的確不是他教的,而是秦墨自己悟出來的。
就包括秦墨剛寫下的篆體“轟”字,也不是古孟教的,是他前世勤學苦練的結(jié)果。
要知道上次古孟在場的時候,他是用甲骨文進行書寫,占了上古字體的光,而這次他用的是周篆,也就是眾人熟知的大篆,短短十天的功夫而已,算是突飛猛進的成績。
幾名隨行的教諭面面相視,他們有著舉人文位,雖然也能達到【單字為兵】中某些字的終極境界,但誰都不敢保證次次成功,要知道現(xiàn)在是考試,學院里有頭有臉的人都在,考生承受著極大的壓力,能夠發(fā)揮正常水平已屬不易。
他們都很清楚,換做是自己的話,當著學正賀昶的面,能達到半數(shù)的成功率就算是燒高香了。
由此可見秦墨的實力之強,還有他的心態(tài)是多么的鎮(zhèn)定。
許承志徹底傻眼了,本以為自己能獲得本項考試的第一名,但對比之下,他再一次被秦墨踩在腳下。
賀昶用無比欣慰的目光看著秦墨,對著他重重點頭。
秦墨以抱拳行禮的方式作為回應。
古孟邁步走出回廊,走到桌案前拿起毛筆,凌空揮舞起來,墨汁在空中形成一個行書筆體的“浮”字。
“凝墨成字!”童生們再次發(fā)出驚呼。
凝墨成字是書道中一種很厲害的本領(lǐng),凌空寫字達到在紙上寫字的效果,整個下邑縣文道學院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兩個人,除了古孟就只有學正賀昶了。
空中的字跡化為一道清風,打著旋兒飛向倒在地上的木架和銅鐘,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重達上千斤的木架自行立起,穩(wěn)穩(wěn)的站在原來的位置上。
賀昶對此表示拜服,自己能做到是因為有著進士文位,但古孟的文位是試前貢士,距離真正的貢士還有一段距離,跟進士比差的更遠。
由此顯示出古孟雖是試前貢士,卻有著不亞于普通進士的能力。
這是他在學院里受到尊敬的最主要原因,包括賀昶在內(nèi),沒有人敢看不起他這個老酒鬼。
院監(jiān)得到賀昶的首肯之后,深吸一口氣,說:“優(yōu)!”
然后抬筆在成績薄上找到秦墨的名字,一筆一劃寫下“優(yōu)”字,而且是直接寫完最后一筆,因為他相信后面的考生不可能做的跟秦墨一樣好。
接下來繼續(xù)進行考試,秦墨去往一旁,故意站在距離許承志比較近的地方。
許承志恨的咬牙切齒,自從在縣試上遇到秦墨,每次都被對方壓得抬不起頭來,他心里很是不服。
但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就算是把吃奶的勁兒使出來,也不可能將“轟”字運用到極致,日后當然有希望,但短時間內(nèi)真的不行。
后面的考生大多表現(xiàn)平常,最后的合格率達到八成,比琴道、棋道兩個分院高出足足兩成來,作為書道分院新晉童生班的教諭,古孟受到表揚。
接下來是第二項——字體考核。
學院派并不推崇館閣體,在賀昶等人看來,那只是用于規(guī)范和打基礎(chǔ)的一種手段,所以只是在考試之前要求學生們練習,平日里并不作為課業(yè)來講授。
所以此項考核允許學生們自由發(fā)揮,可以用任何書體進行書寫,但不許動用文力。
童生們返回學堂內(nèi),站在各自的書桌前,等著題目出爐。
許承志重整旗鼓,他咬著牙暗中發(fā)誓,一定要在這項考試中拔得頭籌,這樣就能和秦墨打個平手,至少不會輸?shù)哪敲措y看。
賀昶親自出題,他沉吟片刻,開口道:“題目是唐代大詩人的《秋風詞》,時限為兩刻鐘,書體不限,字跡大小不限,考試開始。”
聽到《秋風詞》這三個字,多數(shù)童生直接愣住了。
不是因為不熟悉這首詩,而是因為太熟悉,詩仙李白的詩傳唱數(shù)百年依然風靡華夏,就連被成為韃虜?shù)倪|人和金人都很喜歡,更別說是漢人正統(tǒng)的大宋。
這首詩共計六十八個字,其中重復的字共計三十個,有六個為雙字重復,分別是“秋”、“我”、“何”、“長”、“兮”和“如”字;
然后是“此”和“知”二字,分別重復三次;
接下來是重復五次的“思”字,以及最為變-態(tài)的“相”字,整整重復用了七次!
正是因為活用了這些重復字,所以這首《秋風詞》能夠成為詩仙的代表作之一,被歷代文人所仰慕。
但是這么多的重復字對于書道文士來說,簡直就是致命的。
眾所周知,在一副書法作品中,要避免兩個相同的字以相同的形態(tài)出現(xiàn),這是常識,一旦出現(xiàn),會把作品的觀賞性將至冰點。
比如說被封為天下第一行書的《蘭亭序》,通篇用了二十多個“之”字,沒有一個是相同的,被后世之人奉為經(jīng)典。
大家面帶苦色,都在搜腸刮肚的想“相”字如何寫出七種變化,“思”字如何完成五種寫法。
至于剩下的七個字,相比之下,兩次重復和三次重復不算太難,還是比較容易克服的。
古孟沖著賀昶豎起大拇指,贊揚他題目出的好,童生們孰優(yōu)孰劣,一首詩便可試出來。
因為時間只有兩刻鐘,很多人一邊想重復字的寫法,一邊開始嘗試,將成型概念的腹稿寫在練習紙上。
許承志同樣雙眉緊蹙,經(jīng)過一番努力,他終于想出了“思”字的五種寫法,“相”字也想出了五種,還差最后兩種。
片刻之后,他確定自己實在是想不出來了,便下意識的轉(zhuǎn)頭去看其他人,想要從別人身上獲得靈感。
這是一種很明智的做法,畢竟一個人想法有限,加上時間緊壓力大,很難考慮的面面俱到,抄別人的絕對是捷徑。
他首先看的是秦墨,秦墨的做法讓他大吃一驚。
只見秦墨已經(jīng)正式開始書寫,《秋風詞》的前兩句已經(jīng)躍然于紙上,顯然他是不經(jīng)考慮直接下手。
這么多的重復字,就不怕出錯嗎?
秦墨當然不怕,在前世的時候,因為女朋友喜歡這首詩,他曾經(jīng)抄寫過不下百遍,練習的次數(shù)就更多了,根本用不著打腹稿,完全可以做到信手拈來。
古孟微微皺眉,賀昶也覺得他這么做有些冒險,就算其他字寫的再好,常識性的問題不能規(guī)避的話,一切都是白費。
經(jīng)過一番無言的交頭接耳之后,童生們正式開始答卷,而秦墨已經(jīng)完成了大半。
不到半刻鐘,他便放下毛筆,吹干墨跡,朗聲道:“學生秦墨,交卷!”
“準。”院監(jiān)給出回應。
許承志抬頭看了秦墨一眼,嘴角露出冷笑,一蹴即就的作品肯定經(jīng)不起推敲,你就等著被我踩在腳下吧。
秦墨將試卷送至講臺,對著賀昶等人恭恭敬敬一禮,然后轉(zhuǎn)身退走。
賀昶低頭望去,頓時目光發(fā)直。
院判、院監(jiān)也出現(xiàn)相同的反應,然后是古孟,他的動作更大,瞪著眼睛發(fā)出倒吸冷氣之聲,絲毫不顧及自己身在考場,這么做會影響到其他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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