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甘氏走出來,甘父也不好太過強硬,轉(zhuǎn)身說道:“你們陶府今非昔比,我們高攀不上,就此告辭,這段時間承蒙照顧小女,讓你費心了?!?p> 甘氏走過來,不解地看著甘父,知道他嘴上雖然說得客氣,實則心中有不滿,問道:“即便要走,也等吃過飯,讓商兒派人安排送你們一程才是,何必如此匆忙?”
“他?”甘父掃了一眼陶商,不屑之意更加明顯,搖頭道:“還是算了吧,我雖然并非達官貴人,但回徐州還有幾人同行,怎敢勞陶公子大駕?”
甘氏一臉茫然,看向陶商:“商兒,這到底是怎么了?惹你舅父生氣了?”
舅父?陶商聽到這兩個字不由心中一聲冷笑,甘露的父親自從來到府中,就從沒拿正眼看過他,這個不知道隔了多少輩遠房親戚,雖然有文人的傲氣,但也太過迂腐,陶商根本懶得搭理他,要不是甘露可愛單純,此刻早就被陶商趕出府院了。
見甘氏茫然不知,甘父頓時冷笑一聲:“哼哼,看來你的寶貝商兒還瞞著你呢,他已經(jīng)是東城三杰之一了,跺跺腳,整個東城都要抖一抖,我等哪敢高攀?”
“東城三杰?”甘氏一愣,旋即明白過來,瞪大眼睛看著陶商,不可置信地問道:“商兒,你真的,真的加入三害了?”
此時想要隱瞞已經(jīng)是不可能了,陶商明白自己的改變這一段時間讓甘氏有多么欣慰,而這個消息對她的打擊也可想而知,只好搖頭苦笑,他計劃除掉三害的事情,怎能逢人就說?
“主母,公子他……”銀杏在一旁實在看不下去,扶著微微發(fā)抖的甘氏就要解釋。
“算了,銀杏!”陶商抬手止住了銀杏,吩咐道:“你先扶母親回去休息吧,我稍后自會解釋清楚?!庇窒蚋适瞎硇卸Y:“母親,你先回屋吧,孩兒自有分寸!”
“商兒……”甘氏抬手虛抓向陶商,嘴唇顫抖著,眼眶里淚花閃爍,終于不知道要說什么,黯然轉(zhuǎn)身離去。
甘父在一旁冷笑道:“哼,分寸,我看你能有什么分寸?”
“父親,你誤會他了?!备事督K于忍不住,抓著她父親的手臂一陣搖晃:“表哥加入三害,是迫不得已的,他是為了救……”
“小露!”陶商再次打斷了甘露,向她搖頭道:“此事毋須再解釋,既然你父親要早日回徐州復命,你也早些準備去吧,此事若無結(jié)果,其他都是空談。”
“表哥,可是……”
“行了,此事到此為止,誰也不要再提!”陶商沉聲止住甘露,看向她:“你先回徐州,馬忠那里,我自有安排,他會去找你的?!?p> 甘露本想急著為陶商辯解,忽然見他提起馬忠,不由俏臉一紅,垂下了頭,低聲道:“誰要你安排?人家才不要他來找呢?!?p> “馬忠是誰?”這種事情,做父親的最為敏感,馬上銳利的目光盯著甘露質(zhì)問。
“沒有誰,”甘露的脖子也跟著紅了,忽然一跺腳,拉著她父親向外走去:“哎呀,要走就快點走吧,你不是討厭表哥嗎,還站著干嘛?”
“馬忠究竟是何人?”甘父走在后面,還在不依不饒地追問。
甘露父女走后,陶商讓大家繼續(xù)練習,走到后堂來見甘氏,甘氏是個外柔內(nèi)剛的女性,要是不把這件事解釋清楚,或許會憂心成疾,這可不是陶商想要的,既然隱瞞不了,就只能讓她安心,解除心中的芥蒂。
到底是明曉事理的人,雖然陶商說得輕巧,但甘氏聽罷之后還是忍不住落淚,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那個渾渾噩噩不成器的兒子,居然還有這么大的膽量和魄力,剛才的擔心沒有了,又擔心他在三害中會遭遇危險,叮囑好多遍才讓陶商離開。
有銀杏在一旁安慰照顧,陶商倒也不用太擔心甘氏,這件事需要從長計議,說什么都沒有用,只能見機行事,機會沒有出現(xiàn)之前,他絕不會輕舉妄動。
下午的時候,外出辦事的馬忠回到府中,聽說甘露已經(jīng)離去,滿臉的失望和痛惜,他和甘露屬于一見鐘情,但那一次冒死救人卻讓兩人的感情瞬間加固,這幾天的相處更是如膠似漆,怎能忍受不辭而別?
陶商將馬忠?guī)У椒恐?,按著他的肩膀坐下來,看著他失神的眼睛問道:“馬忠,我問你,若是功名和甘露你只能選其一,你當如何選擇?”
馬忠抬頭看著陶商,目光忽明忽暗,閃爍了好幾次,終于頹然搖頭:“我也不知道?!?p> 陶商言道:“若無功名,大丈夫安能立世?然而若無家事,又何以立業(yè)?你年歲尚小,如今時機也不成熟,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你兩全其美,各得其所,不知你愿不愿聽我的?”
馬忠頓時眼睛一亮,抓住陶商的手臂,激動道:“我馬忠這條命是公子救的,早已決心要報答公子,若公子能夠成全好事,馬忠此生,沒齒不忘,定當以死相報!”
陶商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日后之事,誰也難料,但這件事,你若能做成,于你百利而無一害,若有一日,我能回到徐州,你能找我敘舊,便足矣。”
“徐州?”馬忠一愣,追問道:“公子盡管吩咐。”
陶商正色言道:“如今漢室衰敗,朝堂昏暗,中原各地賊寇亂起,逢此亂世,大丈夫當舉三尺劍,建功立業(yè),只是眼下時機還不夠成熟,你可先隨甘露一行一路暗中保護他們回徐州,再從長計議?!?p> 馬忠愕然道:“公子的意思是,讓我去徐州?可我……”
陶商抬手打斷馬忠:“如今我在洛陽,也并無半點作為,你回徐州設法聯(lián)絡甘露,也免去她相思之苦,此乃其一,還有一件要事,你一定要辦成!”
馬忠見陶商說得鄭重,抱拳道:“公子請吩咐!”
陶商緩緩道:“我知道你是從東萊一路來到洛陽,此番回到徐州,穩(wěn)定甘露之后,你再回東萊,去拜訪一人,此人名叫太史慈,武藝超群,你可與他結(jié)交,甚或拜其為師也不為過,只要你能學到他的本事,將來必成大事,彼時也不愁甘家不會接納你!”
“太史慈?”馬忠皺眉,思索了半晌:“好像在哪里聽到過這個名字?!?p> 陶商見馬忠聽過這個名字,當下順著他說道:“此人我也是從徐州親友處聽說,其待母至孝,又十分勇猛,故而有些名聲,你此行的另一重任便是找他學藝?!?p> 馬忠還有些懷疑:“他真有那么厲害?”
陶商笑道:“你到了東萊,若能打聽到他的下落,去試試不就知道了?”
馬忠到底是個好武的年輕人,頓時有些意動,又猶豫道:“可如今盜賊四起,你我若相隔萬里,將來若是有個萬一,我們豈不是失去音訊,再無見面之日?”
陶商哈哈一笑,對馬忠的這份赤誠很滿意,寬慰他道:“你放心吧,徐州怎么也是我的老家,只要甘露還在族中,我豈有不回之理?況且在徐州,我們也時常有家信來往,你可讓人帶信,時常聯(lián)絡便是?!?p> 馬忠沉默一陣,終于咬牙下定決心,忽然單膝跪地,不容陶商拉他:“公子,馬忠雖不足二十余歲,但也經(jīng)歷許多顛沛流離,此番得公子相救提攜,乃是天意,將來公子若有去處,我定當不遠萬里來投,追隨左右?!?p> 陶商扶起馬忠,溫和笑道:“你我能在洛陽相見,便是緣分,將來若能共事,便如兄弟一般,萬萬不必如此?!?p> 馬忠自從青州黃巾之亂,家人被害之后便一路逃亡,何曾有人正眼看過他,沒想到來到洛陽之后就被陶商如此重視,加上有救命之恩,心中的感動可想而知,不過此時說再多的話都顯得多余,只能心中暗自發(fā)誓,一定要學好本事,追隨陶商。
這次回徐州,一路上還要保護甘露他們,馬忠只從同行的人中選了一位年輕人前往,其他人還是留在陶府中,對于在這里的生活,大家還是很滿意,叮囑馬忠路上小心,依依送別。
馬忠能不能見到太史慈,陶商自己心中其實一點底都沒有,不過終究還是要嘗試一下,這時候太史慈應該也很年輕,即使武藝還沒練成,或許他也有師傅什么的,馬忠能及時趕上,也能沾不少光,至于能不能成,就要看馬忠的造化了。
歷史上馬忠就是大將殺手,很有當狙擊手的潛質(zhì),太史慈可是三國中神射手之一,除了公認的箭法第一的黃忠之外,太史慈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物,馬忠要是能學得和太史慈一樣的箭法,比原來還要厲害,那還了得?
當然計劃歸計劃,人心善變,陶商也不能保證馬忠將來一定會追隨他,只是眼前還沒什么大事可做,只能先做些安排,結(jié)果如何,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陶商也不是沒想過,要是馬忠真如歷史上那般,依然投效東吳,最終給自己制造了一個勁敵,那可真的是天意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