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尋站在人群外側(cè),看著天空中緩緩下降的倩影,神色亦有些冷凝。
如果說陳玉瑤是后天造就的狹隘虛偽,那么陳靈瑄就是與生俱來的自私高傲。
她年紀小,天分高,在陳家一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但凡她看中的東西,沒有不能弄到手的。
當年殷尋作為陳沐的貼身丫鬟,好不容易得賞了一塊修復經(jīng)脈的南海血石。可無意間被陳靈瑄看到,硬說那石頭花紋尚可,拿去做了紙鎮(zhèn)。
因為此事,她被鉆心之痛生生折磨了兩年,重生一回,她也要尋個時機,讓小公主嘗嘗忍痛割愛的滋味!
“陳文禮攜一干親眷,恭迎六小姐與三位真人!”陳老頭上前一步,朝人施了一禮。
“貴客駕臨,令寒舍蓬蓽生輝!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請恕罪。”
陳靈瑄有些詫異,她秀眉一挑:“哦?你認得我?”
“哪里,小老兒只是聽說,本家的六小姐最是靈秀動人,顏色無雙。所以看見小姐這般美麗,便斗膽猜了猜。”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聽完陳老頭這番話,一向倨傲的陳靈瑄態(tài)度也柔和了下來。
她微微抿唇,正要說話,身后卻傳來一個清朗醇厚的嗓音:
“村長既然認識陳六小姐,那是否也認得我呢?”
一個二十多歲的白衣男子突然越眾而出,手拿玉笛,似笑非笑的看將過來。
五哥?!
陳沐?!
陳靈瑄和殷尋的臉上同時閃過一抹震驚。
六妹也就罷了,這小丫頭驚訝做甚?
以陳沐的神識,自然感受到了這兩人異樣的情緒。他眼珠一轉(zhuǎn),饒有興趣的打量過去。
喲,這不就是那個自我陶醉的傻丫么?
陳沐心中微動。
當時隔了那么遠,她竟能看見他,還記住了他的模樣?
對于一個凡人來說,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收到陳府派人打聽六妹喜好的線報,陳沐一度以為本家混入了奸細。
畢竟陳靈瑄的隨行是大長老臨時應允,能傳的這么迅速,除內(nèi)鬼以外不作他想。
他怕洞冥草有失,所以改了兩日后的行程,提前到此處打探情況?,F(xiàn)在看來,這的確是個正確的選擇。
一個丫鬟便有如此能耐,或許這旁支并沒有長老們想象中那般簡單。
陳沐心思百轉(zhuǎn),而此刻的殷尋也是驚疑不定。
按照前世的記憶,陳沐到落霞村的時間本應是兩天之后。如今他提前到此,莫不是因為自己的重生,使事情發(fā)生了變故?
陳老頭頗有些尷尬。
本家的小公主到了還不算,這突然躥出的家伙又是誰?
他生性謹慎,也不敢隨便得罪,便小心試探著問:
“恕小老兒見識淺薄,不知這位公子是……?”
“唉……說來慚愧。淵離虛長幾歲,卻長相平平,資質(zhì)普通,遠不如我家六妹名聲在外。村長不識小子,也是情有可原。”
陳沐拱拱手,儒雅謙遜的形象讓人頓生好感。然而但凡知道真相的,嘴角都忍不住微微抽搐。
他身材頎長,清朗俊美,自帶一股貴氣。若這便是長相平平,那在場眾人豈不丑出了天際?至于資質(zhì)普通,一個二十七歲突破筑基三層的天才,這話也好意思說的出口!
過分的謙虛就等于炫耀,這廝果然深諳此道。
殷尋在心里翻了個白眼兒――幾百年不見,那股悶騷還是熟悉的配方。
“五哥,你怎么來了?”陳靈瑄按捺住內(nèi)心的不快,朝男子拂了一禮。
“因為長老們對你不放心啊!六妹妹身嬌體貴,三位真人可不敢管。還是――讓我這做哥哥的看著比較保險?!?p> 排行第五,又能讓陳氏的掌珠這般恭敬對待的,除了傳言中本家那位驚才艷絕的嫡子,哪還有其他人呢?
陳老頭反應過來,趕緊作了個大揖:“原來是五少爺仙駕!少爺天人之姿,小老兒真是有眼無珠!”
“哪里哪里,族叔謬贊了。”
陳沐裝模作樣地擺擺手,順勢換了稱呼,臉上也是滿滿的謙遜淡然。
“寒暄之事不急,旅途勞頓,不知族叔可否容我等先進去歇上一歇?”
雖然知道本家子弟對他們這些旁支早有著打從心底的不屑,陳沐這恭敬的做派到底幫他挽回了一些面子。陳老頭心中受用,便加倍熱情的將一行人迎了進去。
“愣著做什么,還不趕快去準備東西招待貴客?”
老村長一轉(zhuǎn)頭,見一眾丫鬟奴仆還在癡癡的圍觀,心里憋著的火氣頓時有了發(fā)泄的出口。
“真是一群沒見識的廢物!若是耽擱了貴客歇息,小心我將你們都攆出去!”
一干人等這才如夢初醒,趕緊做鳥獸散了。
……………………………………
“自己受了氣,反要拿我們開刀!這老頭心眼忒??!”
月兒隨著殷尋往后院廚房走去,一路上忍不住小聲抱怨。
她見殷尋低頭沉思,并不答話,以為她也是遭到遷怒,心情不好,便把語調(diào)放的輕快了些。
“哼,說什么陳六小姐美麗無雙,在我看來也不過如此!她只是打扮上富貴精致了些,若是單論長相,阿姐你可比她漂亮多了!”
殷尋剛才不出聲,不過是在思索陳沐早到一事。如今回過神來,聽到她這番護短的言論,忍不住有些好笑。
她如今尚未洗髓,論長相也只是凡塵的中上之姿。而陳靈瑄底子頗佳,又早已凝氣,哪里是她可以企及的?
況且重生一回,看透了那些浮華之下隱藏的丑惡。她既不愿意重蹈覆轍,那太過美麗的外表便反而是種累贅了。
“別瞎說,小心禍從口出!”
因為她的真心相待,月兒的性格比前一世活潑了許多。修仙一途漫長孤寂,也不知對她來說,到底是福是禍。
兩人回到廚房,卻見一名中年管事正張羅著眾人上菜。
那人身形干瘦,面帶刻薄,看樣子很是挑剔。
殷尋挑眉,這也和前世不一樣了。
當年負責廚房的是陳府的二管事庖衡。他滿面紅光,白白胖胖,一向很好說話。那時殷尋就是跟他求了情,才得了一個上堂端菜的差事,在陳沐面前露了臉。所以她記得格外清楚。
如今這人看上去難纏許多,好在殷尋心思已變,也不必再有求于他。
可惜殷尋不找事,事卻未必不來找她。
薛黛
謝謝二貨同學的推薦票,感覺都有點受寵若驚啦。今天收到站短簽約了,明天把合同寄出去,我會好好堅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