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鎧甲附著在陶德的身上,保護(hù)著他的要害。就外人看來,陶德的鎧甲,不過是外物,損了也就損了,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但陶德自己明白,這鎧甲其實是從他身體里揮發(fā)凝結(jié)出來的甲片。從某種意義上來所,這鎧甲也是他身體的一個部分。而鎧甲告訴的他的,也是他身體告訴他的,那是一種發(fā)至內(nèi)心的本能警醒,不由他不為之上心。
妖到底是妖。在沒有渡過煉神境最后一關(guān)的化形天劫之前,妖要像人類那般施展諸般招法玄術(shù)與人爭斗,其體現(xiàn)出來的實力皆是降等而類。如陶德這般煉神初階的人物,其表現(xiàn)出來的戰(zhàn)力水平卻是引氣巔峰的修者差不多。這樣的戰(zhàn)力應(yīng)付一個勉強能發(fā)揮出引氣中期戰(zhàn)力的李靜軒自是足夠,但要再加上一個以具備引氣中期,其實際戰(zhàn)力卻可以達(dá)到引氣后期的唐河,卻是有些手忙腳亂了。
只是他到底是妖,盡管心中警鈴大作,可心中的一股子兇悍之氣卻是猛地興起。方才的一記格擋,自是令他受傷了,但受傷之后的他除了明白敵人的強大之外,心中更有了想要拼一把的念頭。
“你們竟然敢傷了我?我一定要把你們吞了。”陶德帶著這樣的想法,兩眼猛然冒出通紅的血光。
一瞬間,想要報復(fù)的念頭充斥陶德的腦海。他猛地的押著自己的身子就李靜軒和唐河的面前沉入大海之中。霎那間,白色的浪花翻涌,卻是讓他的身子一下不見了蹤影。
“這是怎么回事?”陶德沉入大海之后,李靜軒與唐河會合在了一起,不解的沖著陶德沉下去的地方皺起了眉頭。
那里,現(xiàn)在沒有任何動靜。平靜,這是在一個混亂的戰(zhàn)場上出現(xiàn)的異樣的平靜。這樣的平靜,本來是不該出現(xiàn)的。但,他確實就這么出現(xiàn)了。
“這是風(fēng)雨傾倒之前的平靜,戒備……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有情況出現(xiàn)?!碧坪訅旱土寺曇羯裆氐恼f道。
“我明白!要小心!”李靜軒小聲的說道。
然而,他這邊的話聲才剛剛落下,他們足下的海面頓時有了變化。深藍(lán)的海面,翻涌起白色的浪花,如沸騰的油鍋一般,不斷將細(xì)碎的浪頭頂了起來。一股股詭異的暗勁直沖李靜軒和唐河兩人的腳底,將還站在海面上的他們玩弄于波濤翻滾之中。這一下下,就是要沖擊得兩人無法站穩(wěn)身形。
“有古怪!”唐河皺起了眉頭。
“哪里有那么容易的!”李靜軒暗道一聲。
兩人俱是齊齊深吸了一口其,運起定身扎根的門法,如將根系扎于巖石之中并不放松的青松一般,無論腳下的海浪如何的翻滾沸騰,都不曾失卻了重心,干擾了平衡。
如是過去了數(shù)息,一股更大的暗勁從下方噴涌而出。其力量之大,卻是讓兩人都為之駭然。
“它是要出來了!”一瞬間兩人都意識到了這一點,迅速的反應(yīng)過來。
當(dāng)下他們皆是心念一動,足下勁道猛發(fā),各自展了身形向高空越去。只是和李靜軒那打著旋兒飄逸若仙的飛天之狀不同,唐河上沖力量卻是更大了一些,身形顯得有些僵硬,卻是直接得很。
就在此時,深藍(lán)色的海面之下頓時有一個暗青色的影子騰起,帶著細(xì)碎的水珠沖出海面,以極為難聽的聲音嘶吼了一聲,隨即展開滿是利牙的大口,狠狠的向唐河的雙腳咬去。在這一張大口之后,一根根濕漉漉的綠毛向后梳理,緊緊的貼在了他的頭后,顯出幾分猙獰可怖的模樣。
這一下沖著唐河而去。雖唐河早有所料,卻從沒有想過對方的一擊來得如此突然迅捷。當(dāng)下,唐河顧不得姿勢的雅觀與否,就半空之中將自己自己的后腰一挺,身子頓時后翻,于空中生生的轉(zhuǎn)了個筋斗,落在兩人原先所處大約三丈開外的海面上。他此時早已見那物顯出青色的身形,頓時清嘯一聲,上身往前一撲,手中關(guān)刀便是一記橫斬而出,掄出一輪青色的刀光。而其精神氣機(jī)早在刀光擊出的瞬間,鎖定了那怪物的所在,封鎖了他左右之側(cè)。
“嗷!”從海里沖出的怪獸咆哮一聲,張大了嘴巴對著飆射而來的劍光狠狠的一咬,卻是直接將唐河擊出的刀光嚼成了兩段。
“嘶……這好兇狠啊!”唐河瞇起了眼睛,身形向后一轉(zhuǎn),卻是和李靜軒站在了一起,緊緊的盯著對面的敵人。
這一看,這新出現(xiàn)怪物的模樣頓時被兩人看了個真切:只見他身形矮胖,肚大體圓,四肢短小,重心壓低,身上披著各種暗青色的鱗甲,尾部稍長,帶著一抹稍顯鋒利的倒勾,在他身后有力的揮動著。他頭顯得特別的巨大,頭上頂出兩只如羚羊模樣的彎角,其后冒起絲絲青綠色的毛發(fā),整齊的梳理在腦后。他兩眼甚大,猶如銅鈴一般,鼻孔扁平揚起,大口緊逼,頜下生著猶如柳條一般赤須,與傳說中的龍有六分相似,卻有幾分傳說中饕餮的模樣——卻正是化為原形的陶德。
陶德既然化為原身不再鎮(zhèn)壓幻化而出的半人形模樣,其氣勢自然十成十的發(fā)揮出來。此時,他趴伏著身子,壓低了重心,按捺在浪頭,臉上滿是激動的兇態(tài),緊緊的盯著在他那巨大的身軀面前顯得渺小的李靜軒和唐河,眼里投射出仇恨的光芒。
一時間,兩人一妖就這么一下一上的對峙起來。他們的目光俱是只有彼此,卻把周圍那一方喧鬧的戰(zhàn)場給忘在了一旁。
如此相對了許久,身為妖物的陶德卻是沒有那么多耐心繼續(xù)相看下去。當(dāng)下,他那燈籠大小的眼睛突然凝住不動,身后那一直搖晃不已的尾巴猛然停止了搖擺。他將自己的身形壓得更低了,沉甸甸的肚皮巍顛顛的下伏仿佛就要直接貼到那浪頭一般,卻是微微后仰著身子做好了撲擊的準(zhǔn)備。
此時,他既然化為妖身,其招式上的變化便不如半化形時那么多變。李靜軒與唐河定定的看著他,瞅著他向后的傾斜,便明白他心中打算。于是,相對的,兩人也不禁提高了心中的警惕。
那想,兩人這邊氣息才凝,陶德那邊便縱身撲來。這一刻,他尾部璇起,于股后蕩開一圈圈的海浪,后足卻是卻是與下腹一道貼于浪花之上,形成了一個用力的支點,撐著自己的上半身和前肢朝兩人中心的那一點撲來。
這一撲,陶德用了大力,急速向前之時,自然帶起了獵獵的呼嘯聲。不過眨眼之間,他便帶著陣陣腥風(fēng),撲到了兩人的跟前,如人手一般靈活的前爪猛然探出,卻是一左一右如同抱人一般罩向李靜軒。
顯然,柿子挑軟的吃,這個道理,陶德還是明白的。李靜軒弱,他首先便是要拿下李靜軒。
“想拿我?這哪里又那么容易的?!崩铎o軒爆喝一聲,手中長劍化作一道銀色的寒芒,在陶德雙爪合圍之前猛地送了過去。這一刺,卻是純粹的快,將速度加到了極點,而劍鋒本身卻沒有蘊含多少元氣。是以,他這一劍刺出,卻還來得及在命中陶德之后,撤身而退,在陶德的雙爪合圍之前,落得個輕松。這一進(jìn)一退,對他來說自是兩全,只是兩全之下力量不夠,一時間破不了陶德的防御,也只能算是在其身上輕點一招罷了。
不過,就是這驟然而起的輕點,卻也讓陶德驚出一身冷汗。已處獸身的他,一時間鬧不明白李靜軒的這一劍已是不可能擁有太大的威力,只以為這是李靜軒因為某種原因而不得不收斂力量,其還是有能力要了自己的性命——他的腦袋這一刻不太好使,當(dāng)下卻是被李靜軒的這一劍給嚇著了,卻是迅速的后退,臉上頗有些驚懼的模樣。
他這一驚懼,身上的氣勢頓時弱了不少。而在氣勢此消彼長的轉(zhuǎn)變之下,在曉得身邊還有唐河相助的李靜軒竟是越發(fā)的大膽起來。他覺得這是自己的良機(jī),卻是不肯輕易放過。他低哼一聲,一步踏空邁出,手中長劍向前急刺,身上的元氣緊接著附著而上,竟是令鋒利的劍尖隱隱的顫抖起來,發(fā)出整整龍吟似的的劍鳴,帶著冷冽的殺意籠罩向陶德的頭顱。
陶德的頭很大,頭骨也堅硬異常本不是那么容易被人刺穿的,但其上也不是沒有要害的存在,至少在他手上頂起的兩顆燈籠大小的眼睛便是其中的一點。陶德雖然是煉神境的強者,但他卻是沒有可能將自己的眼珠練得堅逾鋼鐵了。他看見李靜軒的劍尖閃著寒芒,就要往自己的眼睛里插,心中頓時更加驚懼。當(dāng)下,卻是怪叫一聲,大頭一擺,將滿頭的綠毛甩了起來,化為一根根充滿了力量的絲繩沉沉的往李靜軒劍上招呼,如同鞭子一般狠狠的抽向李靜軒。
這一搖頭,來得威猛,其瘋狂若顛的模樣,卻是讓李靜軒也生出幾分害怕來。于是,他收了前刺的劍勢,將長劍向右側(cè)輕輕一帶,腳步輕移,卻是在那發(fā)辮擊到自己身上之前,側(cè)步別走,迅速的讓開了這一招。
而陶德,則在自己這一招無功的同時,迅速扭身別走,靠著后腰發(fā)力一下子閃開了唐河為救李靜軒而劈向自己要害的一擊。
“呼啦啦!”唐河的這一擊落在離陶德不遠(yuǎn)的海面上,那因氣勁入海而驚起的一道高高聳起的浪花隨之落下,將陶德的身體淋了一個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