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東海
待所有人走遠(yuǎn),悅來客棧的大堂之內(nèi),出現(xiàn)一老一少兩人。
小露悄聲道:“好險,差點又碰上這個冤家了!”說著還不忘瞪了李一斗一眼,道:“這還都不是拜爺爺所賜,如果當(dāng)日爺爺不是貪圖人家?guī)變摄y子,何苦今日躲著人家走,我看爺爺也是心中有愧,知道自己是一個江湖騙子了吧……”
李一斗白了小露一眼,不去理她。這時王掌柜的看到老神仙走了出來,自然早就迎了上來,極為殷勤的獻(xiàn)上一杯茶水。李一斗也不客氣,與小露反倒是大大咧咧的坐了下來,與王掌柜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著。
王掌柜道:“老神仙最近可聽到有什么風(fēng)聲?”
李一斗一愣,道:“什么風(fēng)聲?”
王掌柜道:“我也不太清楚,聽說前一段時間魔教和正道的人已經(jīng)在東海的萬米??呦嘤?,并且惡斗不少。就在昨天晚上,蒼海城城南的一座破廟里面,據(jù)說發(fā)生了激烈的打斗,慘烈的很,到處都是死人,可別提了!”
李一斗驚了一下,道:“怎么?魔教的人已經(jīng)開始和正道的人交手了?”
王掌柜抿了一口茶,聳了聳肩,道:“誰知道呢,都是街上傳來的消息。按理說魔教已經(jīng)銷聲匿跡多年,怎么會突然冒出來呢?這魔教一般也不找我們百姓的事情,所以呀,那些所謂的正道魔教和我們也沒有多大關(guān)系,我們這些尋常百姓也懶得理會,也就是茶余飯后聊聊而已?!?p> 東海萬米???,本在東海極遠(yuǎn)之地,虛無縹緲,茫茫大海,茫無邊際。
這里本是偏僻之地,原本杳無人煙,不料就在陸一凡等人進(jìn)入劍山數(shù)天以后,魔教人士忽然從各地蜂擁而來,數(shù)日間便有大小數(shù)十個正道門派被屠戮殆盡,一時天下震動。陰宗數(shù)百年后再次崛起,聲勢浩大,積怨頗深!
正道中以云宮,法門寺等為首的諸大門派,急忙商議。
便在這時,逆世宮突然傳來消息,陰宗門大批人物前往東海萬米???,不知所謂何事?
所謂道義當(dāng)頭,勢不兩立,正道中人義憤填膺。不等商議,三大門派便是派出麾下精英弟子,紛紛前往東海萬米海窟。作為東道主的蒼海派掌門龍?zhí)旄嵌αο嘀?,此番大動干戈,意圖便是一舉蕩平陰宗,還天下一個太平盛世!
陸一凡一路之上,刻意打聽,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事情的大致經(jīng)過,胸中熱血翻騰,更是堅定了往東海的決心。
然而這極動之地,也是頗為遠(yuǎn)的。魔教選了該處,恐怕也是有自身考慮,中原雖然是富饒之地,但是名門正派根深蒂固,實力強大,所以甘愿跑到這邊荒之地,只不過沒有料到如今正道竟會昌盛到如此地步,而且在眾位正道人士的心中,義字當(dāng)頭,大老遠(yuǎn)的,依然沖過來滅之而后快!
這一路之上,陸一凡也是著急趕路,除了歇息以外,便就是御起鐵劍劈空而行。約莫過了大概三日,出了海,剛開始還可以看見一些島嶼,又行了大概十?dāng)?shù)日,天高云淡,反倒是什么都沒有了。
經(jīng)常是一日一夜不停的飛,大海清澈湛藍(lán),若不是海波蕩漾,幾乎就像是晶瑩剔透的美麗寶石在他的腳下,可就是再也沒有一絲島嶼的樣子。
此時陸一凡在半空中也傻了眼,海風(fēng)拂面,吹得一陣寒顫,但心中卻是焦急不已。
到了今日,他飛出東海已經(jīng)半月有余,這一次更是一日兩夜沒有休息,想不到居然在這縹緲無邊的大海上迷了路。
不過這些日子雖然分餐露宿苦了點,可是馭空飛行的本領(lǐng)倒是長進(jìn)不少,不會再像以前那般心驚肉跳了。
此刻,他抬頭看看天,低頭看看海,不由得苦笑一聲。
正獨自思量如何應(yīng)對之時,陸一凡忽然聽得遠(yuǎn)處傳來一聲清脆鳥叫,在自己的前方響起,抬頭一眼,原來是一只潔白的海鷗,展翅高飛,翱翔與碧海藍(lán)天之上。
陸一凡心中一動,出海之初,倒是多有海鳥,但飛的遠(yuǎn)了,海鳥也就越發(fā)減少,到了最后,已經(jīng)毫無蹤跡。如今在這地方突然出現(xiàn)海鳥,足以說明在這片海域周圍定有島嶼存在,不然海鳥定不會有如此飛翔能力。
念及如此,陸一凡登時興奮不已,毫不遲疑,便往那海鷗方向疾馳而去。茫茫大海,渺無邊際,遠(yuǎn)方地平線上,更是海天一色,如詩如畫。
馭空飛行在這天地之間,突然有一種身在世外的錯覺,心曠神怡,仿佛整個天地都與之融為一體。
又過了大概不到一個時辰,果然在前方出現(xiàn)一個島嶼。從天空眺望下去,整個島嶼郁郁蔥蔥,遮天蔽日的參天大樹遍布整個小島,周圍的海水更是清澈湛藍(lán),如晶瑩剔透的藍(lán)玉一般。
陸一凡飛了許久,身子早已乏困,當(dāng)下便御劍而下,準(zhǔn)備在這島上好生休息一番。腳一落地,心中的一塊大石頭如釋重負(fù),陸一凡當(dāng)下四下張望,只見在這地方與空中相望又是一番景色。
清澈的海水一波又一波的涌上灘頭,近海處,金色的沙灘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上面散落著三三兩兩的海鳥悠閑自適。在海灘的盡頭生長著很多叫不出名字的大樹,它們枝干筆直,直插云霄,在樹頂處卻又突然放大,幻化為一個巨大的樹冠。
再往這島嶼深處,便是另外一種喬木了,它們雜支旁葉,到處都是,郁郁蔥蔥,幾乎阻斷了所有的空間。低矮的灌木夾雜在他們中間頑強生存,一眼望去,竟無落腳住處,怕是這地方自從誕生以來,也是沒有任何人跡到此。
頭頂處,海鷗繼續(xù)在半空中翱翔盤旋,清新的海風(fēng)徐徐而來,涼爽不已。陸一凡深深呼吸,在這荒涼孤寂之地,一股不知名的倦意襲上心頭,泛看左右,倒也沒有什么奇異之處,便找了個干凈的地方,合衣躺下,不久便昏昏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但這一覺卻是睡的極為舒坦,海島寂靜,除了潮汐海風(fēng),再也其他任何異動,自然更不會有人前來打擾,陸一凡就這么一個人,安靜的躺在那里,一直睡到夕陽西下,日薄西山。
終于,隨著一個哈欠,陸一凡醒了過來。
此時,殘陽如血,已是黃昏時刻。
坐于灘頭,舉目遠(yuǎn)眺,只見此時黃昏海景,與日間又有不同。夕陽如血,水天一體,西邊天際海岸線,海水早已經(jīng)被映的通紅,晚霞,海水。云氣蒸騰,形狀各異,變幻無窮。海風(fēng)從海面上迎面而來,陸一凡忍不住,張開了懷抱,似要擁抱。
一想到江夏然,心頭又是一熱。從下山至今,已經(jīng)數(shù)月有余,自從他入云宮以后,從來沒有如此長時間和江夏然分離過,如今在這寂靜的海島上,又想到師妹可能就在附近的島嶼上,心中頃刻間翻騰起來,再也不能平靜。
站立許久,起伏不定的心情終于有了平靜,但卻聽得“咕咕”兩聲,卻是肚子發(fā)出抗議。陸一凡苦笑一聲,自從劍山被困以后,肚子似乎總是容易饑餓。不過還好,他身上的干糧足夠,只是清水沒有多少了。
陸一凡舉目四望,最后目光落在那些不知名的巨大果子之上,騰身而起,摘了幾個下來。
沒想到這果子外殼倒是堅硬的很,陸一凡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砸開一個小洞,不過從里面流出來的卻是白色的汁液。陸一凡大喜,一口氣就喝干了一個果子,只覺得雖然有些澀味,但味道甘甜,居然是不可多得的上好佳品。
喝著這天然美味,陸一凡美美的飽餐一頓,眼看天色又要陰沉下來,便想著明日趕路。
這時天色漸晚,海風(fēng)吹在身上,也是有些涼意,陸一凡找了一個比較避風(fēng)的地方,躺下休息。
夜色也發(fā)濃烈,明月從東方升起,滿天星斗,斗轉(zhuǎn)星移,仿佛是一個個調(diào)皮的孩童一般,撲朔著眼睛,眺望著世間百態(tài)。
下午睡了大半天,此時陸一凡一點睡意也沒有,望著天空,心中倒是不停的閃現(xiàn)出那個人的影子。江夏然,那個讓自己遲遲沒有辦法釋懷的女子,她究竟在哪里?
陸一凡癡癡的看著天空的北斗七星,眼波流轉(zhuǎn),喃喃道:“師妹!你在哪里?你最近過得好嗎?你還記得我嗎?”
海風(fēng),似乎變得強勁不少,這微弱的聲音很快就淹沒在海風(fēng)的抗議中。
樹影婆娑,幻影晃動,腦海中出現(xiàn)曾經(jīng)一幕幕的無法忘懷,孩童時代的誓言是否還會作數(shù)?多少個日夜顫動,多少次為你驚醒,多少次為你輾轉(zhuǎn)反側(cè)?世間星辰,終歸要回歸嗎?
陸一凡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在這一刻,就在這一刻,心似要撕裂,痛不欲生,痛徹心扉。這一刻,天空相接,命運輪轉(zhuǎn),再也不知道到底意味著什么,在未來的日子里,陸一凡似乎對江夏然有了遺忘,可在此刻,在這個無法入睡的夜晚,他再一次想到了她。
那個占據(jù)自己內(nèi)心的人,是否會記得自己?辜負(fù)從來都是一個敏感的詞語,或許,自己做的這么多,只不過是他人嫁衣,可心中卻不停的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值得的,都是愿意的,哪怕知道沒有結(jié)果,也想要奮力一搏。
或許,開始就是一個錯誤,或許,只是一廂情愿,或許,放手才是正確。
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