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北辰的嗓音很冷,五個字聽上去不重,卻擰成了一根鋼管卯足了勁輪在了顧初的后背上,她一個驚喘不及,氣便岔了心肺,緊跟著疼痛感就如同墨潑了宣紙般擴(kuò)散開來。她不可置信地盯著陸北辰,痛自動屏蔽了對他冰冷眼神的躲閃,腦子里只剩下那句話:北深不在了。
那么清晰,那么深刻。
她不信。
良久后,顧初才找回聲音,有點(diǎn)抖顫,“你是騙我的吧?!?p> “讓顧小姐失望了,我陸某向來不喜歡幽默?!标懕背降哪樖冀K是寒的。
顧初的一只手慢慢滑下,匿在餐桌之下,攥緊,尖細(xì)指甲扣疼了掌心。其實(shí)她很清楚沒人會拿著自己的親人開玩笑,她明白,如果坐在對面的這個男人真的不是陸北深,那么,他的確沒必要騙她。
這么多年她始終藏著自己的心,不敢讓它暴露在太陽光下,因?yàn)槿绻暎敲淳蜁肫鹛嗖豢?,想起太多她一直想要遺忘的過往??尚睦锟偸菚衅谠S,所以這么多年她才會看似毫無心性地活著。這個期許就是陸北深,她并不奢望能夠與他再續(xù)前緣,錯了就是錯了,發(fā)生過的事,所釀成的苦果等等這些都已然注定,她只是希望離開了她的北深,能夠忘記過去,每一天都是全新幸福的。
翻江倒海,滿滿的都是血腥,顧初知道,是自己的心在滴血。
“為什么……會這樣?”她有氣無力地問。
“就在你離開他的那一年。”陸北辰盯著她蒼白的臉,坐在那兒,脊梁骨挺得很直,“當(dāng)他知道他再怎么求你你都不會回心轉(zhuǎn)意后,北深接受了校方出國留學(xué)的最后一個名額,他出了國??删驮诔鰢蟮陌肽辏鄙盥牭搅四愀鷨碳夜佑喕榈南?,他發(fā)了瘋似的不顧家人反對要回上海,要回去找你,結(jié)果在趕到機(jī)場的路上出了車禍。反對他回國的家人就是我,北深在我面前從不隱瞞什么,你和他的所有事,我知道得一清二楚。”
說到這兒,陸北辰朝前傾了身體,燈光偏移了影子,嬌小的她被吞噬在男人高大的身影之中?!吧踔涟?,你是怎么讓我的弟弟心甘情愿愛上你之后又被無情拋棄的?!?p> “我……”
“你想為自己申辯?”陸北辰咬牙,“你欠了他那么多,以為說幾句好聽的或是擺個無辜表情就能一筆勾銷?”
顧初的心一揪一揪地疼,是她的錯,她從未想過要為自己申辯,只是她真的不曾想到,北深已經(jīng)離世,而且,還是因?yàn)樗?p> “北深一直在我面前說你很善良?!标懕背嚼湫?,“我倒是挺想親耳聽聽顧小姐對自己的評價,一個誅殺人心的儈子手怎么能跟‘善良’二字劃等號,嗯?”
“我沒有想過……沒有想過會發(fā)生這種事,我……”
“因?yàn)轭櫺〗銖膩砭蜎]有過內(nèi)疚感,又怎么會想到自己會活生生將個大男人給逼瘋?”陸北辰咄咄逼人。
顧初的手指一直在攥,不停地收緊再收緊,她知道手心一定是破了,可也不及心口的血流成河。
“看上去清純美艷不諳世事卻毒蝎心腸,怪只怪北深看走了眼,愛上了你這么現(xiàn)實(shí)貪慕又沒心的女人。”
“我、我不是貪慕虛榮?!彼M(fèi)力地才說出這句話。
陸北辰唇角僵硬,半晌后才冰冷地開口,“對,你不是貪慕虛榮,你只不過是太能分清楚哪個男人能陪你玩玩,哪個男人才配得上你顧家大小姐身份的吧?堂堂建科集團(tuán)的千金,擇偶標(biāo)準(zhǔn)當(dāng)然要門當(dāng)戶對才行,否則豈不是掉了你的身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