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樹清蹣跚的步伐,隨著月光進了村子,雖然白樹清牟足了勁,可是乏累的白樹清,卻舉步艱難,每走二三十步,就需要休息一會。
雜草和泥土做的墊子,也早已經(jīng)沒有了原來的模樣,成了一塊軟軟的草餅,墊在白樹清的肩上。
百步、十步、白樹清看到了自己的家,又是百步、十步,終于白樹清到家了,白樹清終究還是做到了。
家中的燈火已熄,大家都已經(jīng)休息了,唯有月光撒在那座小屋前。
白樹清邁著艱難的步伐,走到屋子的左邊,心中的如釋重負與身體的放松,讓白樹清的將肩上的擔子猛的落下,而白樹清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挑柴回到家后的白樹清,腰也疼、肩也疼,手也疼,體能也早已經(jīng)到達了極限,放下?lián)雍?,白樹清并沒有著急做其他的,而是順著放下的柴,坐在了旁邊,打算倚靠著柴禾休息一會。
終于可以休息了,白樹清抬頭望著那一彎月牙,心中感慨萬千,不由得回想起了學校的時光,回想起了自己的夢想,回想起了自己那一腔愛國的熱血,似乎覺得自己距離自己曾經(jīng)的夢越來越遠了。
沉思片刻,白樹清若有所思,對自己的人生憧憬,卻又迷?;炭帧?p> 深吸一口氣,白樹清收回了拿起遙望的目光,因為眼下更多的是責任,夢想只是奢侈的代名詞。
白樹清小歇一會之后,倚靠著柴禾坐直了一些,隨后皺起了眉宇,疲憊的臉上,露出些許疼痛的表情,伸手將肩上的草餅?zāi)孟氯拥簟?p> 明亮的月光下,血液與濕土的混合,可以清晰的看見白樹清肩上的衣服已經(jīng)變成了黑色,粘在白樹清的肩上,白樹清輕輕的掀起粘在肩上的衣服,口中隨著掀起的衣服,發(fā)出疼痛的低聲嘶鳴。
掀開粘在身上的衣服,透過那月光,可以清晰的看見白樹清的肩膀,也變成了黑色,那鎖骨處的皮肉,早已經(jīng)皮肉不分。
白樹清將衣服輕輕的啦起,隨即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這才向著屋子里走去。
都已經(jīng)這么晚了,明天早上白樹清還要去放牛,還要去賺公分,所以本想去找一些吃的,可是白樹清實在太累了,比起吃東西來,白樹清更想好好的休息一下。
回到屋子的白樹清,只是輕輕的將肩上輕輕的擦拭了兩下,隨后便躺在床上休息了,不過眨眼之間,便已進入了夢鄉(xiāng)。
此時已是凌晨一點多,白樹清能睡覺的時間,也已經(jīng)只有不到五個小時,而且饑餓讓白樹清即使在睡夢中也渴望食物,在加上全身上下的疲乏,讓白樹清睡得并不安穩(wěn)。
晨光熹微,天色還是一片混沌,只有些許天光開始透徹天空,白樹清正在沉睡,迷迷糊糊的聽到了白瓊芳的聲音,隨即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微微清醒了一下,白樹清睜開了疲倦的眼睛,知道該起床了。
睡意正濃的白樹清,多想在睡了一會,可是沒辦法,還有太多的事等著他,所以白樹清又瞇了幾個呼吸的時間,強行撐著疲倦的身子,坐起身來。
白樹清只感覺全身上下一陣酸痛,而肩上更是有些扎心的疼,白樹清看了看自己的肩,深吸一口氣,隨即下了床。
早上忙碌了一會,白樹清吃了點東西,咕咕叫的肚子,終于嘗到了食物的感覺。
說是食物,不過就是一碗能照見人影的面糊,以及一盤野菜和一盤蘿卜纓,白樹清舍不得吃蘿卜纓,只是吃了一點野菜,故意將蘿卜纓留給了小弟陳家玉和陳家興,因為他二人還小,野菜他們著實咽不下去。
所謂面糊就是用水和面粉煮成的一種食物,因為天災(zāi)年間,糧食短缺,所以這樣一碗面糊,幾乎不算是面糊,只能算得上是一碗稍微濃一點的面湯而已。
好歹白樹清也只是吃了一些東西,并不能吃飽,畢竟天災(zāi)年間,有一盤蘿卜纓,有一盤紅薯藤,有一盤野菜,能讓自己活下去,便已經(jīng)是恩賜了,要想吃飽,對于窮人來說,那是一種遙不可及的夢想與奢望。所以那年,也有很多人患黃腫病,俗稱營養(yǎng)不良癥。
白樹清拖著疲倦的身子,繼續(xù)割草放牛去了,忙碌的一天,在白樹清辛勤的工作中,很快也就過去了。
太陽的余暉灑向大地的那一刻,白樹清也結(jié)束了放牛的工作,準備回家了。
在路上,一個消息傳入了白樹清的耳中。
“陳老二一家黃腫病的事你聽說了沒?”一個穿著破爛,身子略顯瘦弱的男子皺眉感慨道。
與之閑談的另外一個男子,比之要矮上些許,看上去要稍微胖一些,肩上扛著一把鋤頭,聽見高個男子的話,也不由得皺眉,搖頭嘆息一聲后應(yīng)道:“咋沒聽說,一家九口,除了陳老二的兩個孫子,其他人都沒了!”
高個男子深深嘆息道:“哎!這真是太慘了!”
矮胖男子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哀嘆道:“哎,可不是嗎,你說這老天鬧啥脾氣,這鬼日子,可讓人雜活呀,老天咋就不開開眼呢!”
高個男子低頭,再次深深嘆息。
陳老二是陳文強表弟的表哥,雖然關(guān)系遠了一些,可白樹清也認識,說來白樹清還得叫一聲二叔。
最近黃腫病鬧騰得厲害,醫(yī)院中每天都有不少人因為黃腫病而死去,畢竟還是親戚關(guān)系,二人身后不遠處的白樹清,聽到二人零星的談話,心中不由得一怔,腦海中不由得想起了二叔的臉龐,以及二叔一家。
白樹清心中一陣難過,可是卻又無能為力,畢竟自己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父親患有肝病,母親又常年吐血,自己還要照顧三個小弟,又怎么有資格去可憐別人,只能默默哀痛與嘆息。
二叔一家的事,對白樹清的觸動不小,想到此處,想到父母也是被疾病纏身,白樹清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