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這些天桂山的賊人,天殺的,天殺的啊?!蔽輧?nèi),王夫人泣不成聲?!巴諢o仇,近日無怨,為何要害我女兒啊?!?p> “別哭了?!蓖跬▽毑荒蜔┑暮?,“你還想世人都知道么。”
王夫人一滯,向來軟弱的她對丈夫有些畏懼,只得掩面低聲啜泣。
此時,屋內(nèi)還有一個人,正是“望風(fēng)樓”老板王通元,只聽他道:“大哥,一百萬兩黃金?!彼D難的道,“三天之內(nèi)根本無法湊齊啊?!?p> “我也知道?!蓖跬▽氀鲱^一嘆,面沉如水,這些殺人不眨眼的惡魔,綁架了他的女兒,還不知道現(xiàn)在女兒正受著怎樣非人的折磨,王通寶悲從中來。
“大哥,我們悄悄報官,然后不聲張,籌備黃金?!蓖跬ㄔ隽俗顗牡拇蛩?。賊人這個要價,擺明了是不肯放人了,不報官也滿足不了條件,凝荷遭難。報了官說不定還有一絲希望。只是饒他怎么理解。這天桂山的惡賊,不是前幾年銷聲匿跡了么,怎么又出來了。而且,綁架為錢財,哪有提出別人完不成的數(shù)字,這對他們有什么好處。
“好,眼下也只有這個辦法了。”王通寶點點頭。
“那好,大哥籌備黃金,大哥去真定縣衙?!?p> “不,你去籌備?!蓖跬▽毾肓艘粫瑘远ǖ溃骸罢娑h衙不濟事,聽說新來的平原郡守嚴大人是個有能力的好官,我親自去找他?!?p> “好。”王通元點頭。他們計議已定,各自分頭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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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天桂山那里,當然,蕭衡還不知道他們在天桂山。只知道山峰險峻,高聳入云。
“什么?公子你真打算筑高臺,讓那個什么狗屁道士禳星?”梁魁感覺十分荒誕。
“先生是得道高人,為我禳星,有何不可?”安慶緒不以為然道。
居然還稱那個年輕人為先生,瘋了,瘋了,過慣了殺人放火,視人命如草芥,梁魁怎么也想不通。
“梁老大放心,我們的最大目標不是三日后么?”安慶緒笑道,成竹在胸,“先生為我禳星三日,最后一切都還是我們的?!?p> 那高臺在此山的最高處,料他也耍不了什么花樣,梁魁心想,就不再說什么。想起幾日后,梁魁舔了舔舌頭,看了一下腰間的大刀,興奮起來。
“公子放心,弟兄們早做好了準備。”
“好,這回,一定幫你洗刷前幾年被清剿的恥辱?!卑矐c緒高聲道。
之后,天桂山最高點,一座高臺聳立。
蕭衡道袍皂服,頭戴綸巾,迎風(fēng)而立,頗有幾分仙風(fēng)道骨。
按蕭衡要求,筑臺十丈開外,不得有人,除了他和王小姐。他的說法是,禳星要聚天地靈氣,吸收日月之輝,洗去王小姐自帶對帝星的沖氣,不能讓閑雜人等沾染。
安慶緒照辦后,蕭衡焚香祈禱,手中拿著桃木劍,閉目,嘴中念念有詞。王小姐不知道他在弄什么,只知道昨天本以為貞潔不保,生不如死,哪知后來帶面具的男子來看了自己,居然放過了自己,還好吃好喝的供著。
“女施主,請吃好東西,登臺靜坐,本道好施法?!敝車矐c緒都在,蕭衡一本正經(jīng)。
王小姐只覺得怪異,本想絕食而死,但現(xiàn)在看賊首似乎對蕭衡很重視,不由又燃起了希望,胡亂吃了點東西,登上臺坐下。一雙美目不安和疑慮的打量著蕭衡。
“小姐先坐在臺上,不用擔(dān)心,有我在呢,你安心欣賞四周風(fēng)景。他們現(xiàn)在正被我忽悠住,一時半會不會為難我們,我再找機會逃走?!笔捄庖姲矐c緒和梁魁的人馬都十丈開外了,很小聲地對王小姐說,叫她放心。
王小姐瞪大眼睛。
“你現(xiàn)在不要問為什么,現(xiàn)在來不及說詳細情形,賊人四處眼目,你不要露出什么端倪,你放心,我們一定能逃走的?!笔捄獾?。然后不再看小姐,繼續(xù)“作法”。
王小姐點點頭,這一刻,她覺得,蕭衡就是她的全部世界,就是她的依靠。
國字臉,中等身高,帶著南方人的特質(zhì),還有點“不學(xué)無術(shù)”的蕭衡,竟讓她看得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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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原,一處樹林中。
初春時節(jié),山花盛開,林中帶有淡淡的香氣。
身立其中的男子卻沒有欣賞這份心思,只見他面容粗狂,渾身緊身打扮,右手持劍,左手負手而立,那霸道的氣息顯示此人武功不凡。風(fēng)吹拂,卷起幾縷發(fā)絲,不經(jīng)意間,耳下那道疤痕隱隱約約。
“洛公子?!表汈?,一個仆人穿著的人到來,拱手拜道。
“一切按計劃行事么?!蹦凶拥牡?,如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是的?!逼腿斯暬卮稹?p> “公子?!逼腿擞值?,有些猶豫。
男子回頭看他,皺了皺眉,不言語。
“公子,小人不明白,起事在即,何必節(jié)外生枝,去綁架那王家大小姐?若官府來,豈不是打草驚蛇。”
男子面色難看,忽而又搖頭哼道:“官府,哼???,你不明白,現(xiàn)在,要的就是打草驚蛇?!?p> 叫奎三的仆人愕然,想不明白,主人沒有多說,他也不敢再問了,又道:“只是事情有點古怪?!?p> 奎三接著把安慶緒作壇請道士作法的事說了出來,聽說還是自己俘虜來的道士。洛公子聞言大感荒唐,愕然半晌。要美人和江山,男人本色,他也全力支持安慶緒,只是,安慶緒怎么突然要作法,還放著美人不用,什么美人相克,他是斷然不信的,洛公子想到此,突然大驚道:“不好,奎三,你快返回天桂山,不惜一切代價殺了那個道士?!?p> “諾?!逼腿祟I(lǐng)命,立馬飛奔而去。
九原離常山一千余公里,從得知消息來,再回去,這怎么趕得上,洛平低頭罵一聲:“混蛋?!辈恢朗橇R那個道士還是罵安慶緒。他不明白,這個自稱的道士是什么任務(wù)三日后,如果讓他逃脫,那起兵的事情必然多生意外,這種時候,容不得半點馬虎,所以,道士必須死。洛公子殺氣畢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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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桂山下。蕭衡遠遠的看到,山外駐扎了一大隊人馬,密密麻麻看不清,少說上千人。遠遠看去,大旗上好像是個嚴字。
“嚴?”領(lǐng)兵的是誰?蕭衡心想,莫非嚴真卿?他記得歷史上記載嚴真卿公元七五三年年初被貶到了河北一地當太守,現(xiàn)在就是七五四年年初,莫非是他?記得自己來酒樓上班前,就遇到安祿山的部下縱馬過街,官府竟然不敢過問。如今自己被抓,還有敢出兵來討伐的?就在他想事情的時候,山下的軍官發(fā)話了。
“山上的賊人聽著”為首一人一身戎裝,橫槍立馬,聲音不容置疑,“本官乃平原太守嚴真卿是也,爾等快快下山受降,饒爾等不死,否則,官軍攻上去,爾等片甲不存?!?p> 還真是嚴真卿,原來是平原太守啊,平原在現(xiàn)代隸屬山東,而真定隸屬河北,有一定距離,但是蕭衡記得,唐朝采用了道州縣三級制,但是道的實際權(quán)限相互間差異很大,變革繁多,而且其基礎(chǔ)往往是節(jié)度使的實際權(quán)力膨脹,所以這一體系常被稱為虛三級。而且唐朝疆域經(jīng)歷了顯著的擴張到鼎盛到縮減的過程,后期逐漸趨向藩鎮(zhèn)割據(jù)的分裂狀態(tài),行政區(qū)劃的記載已經(jīng)非常不完整。不管隸屬哪里,三日內(nèi)派兵到此,可見嚴真卿之能。
“哈,嚴真卿?”梁魁在山上笑道,“你還是回你的平原好生做你官,要是上來,小命交代了,可劃不著。”顯然不把嚴真卿放在眼里。
“公子,可速擊之?!绷嚎龑Π矐c緒道。
“為何?”
“官軍遠途而來,正疲憊不堪,現(xiàn)在攻打這是最好時候,等他們安營扎寨,修養(yǎng)生息,斷我們糧道,我們就不攻自破了?!绷嚎€自己上次之辱,被打出了經(jīng)驗。
“好,左右,殺下山去?!卑矐c緒立即指揮。
“弟兄們,殺??!”瞬間殺聲震天。
“大人,賊人們殺下山來了?!眹勒媲渑赃叺母惫賵蟾妗?p> “哼,本官早有預(yù)料,這伙賊人,還有點頭腦?!眹勒媲滢垌?,鎮(zhèn)定自若,朝旁邊的幾十位江湖人生道,“張壯士,楊女俠,拜托你們了。”
“嚴大人放心,我等行走江湖就是懲奸除惡,此刻義不容辭?!睌?shù)十個江湖打扮的人摩拳擦掌,都是功夫好手。
“好,等剿滅賊人,本官定為各位向朝廷請功。”嚴真卿朝他們抱拳,然神色嚴肅,大手一揮,大喝:“弟兄們,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跟緊壯士們,殺賊?!?p> “殺!殺!殺!”
在嚴真卿的指揮下,官兵們殺了上去。
片刻就廝殺在了一起,直殺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蕭衡在山上看得呆了,以前哪里見過這場面,一股股血腥味撲鼻而來,那殘忍的喊叫聲讓他心里作嘔,他趕緊不敢看了,正事要緊,瞬間反應(yīng)過來,急忙把搭臺的幾塊布扯下,綁在了一個像風(fēng)箏的模型上。這是蕭衡借口集天地靈氣弄來的。
山下,不知殺了多久,官軍畢竟人多勢眾,又請了許多江湖高手,賊人們便漸漸抵擋不住。
“老大,官兵們太多,弟兄們,弟兄們要頂不住了?!币粋€小弟帶著滿身傷,血流如柱。
“殺。”梁魁早殺紅了眼,一刀結(jié)果了一個官兵的生命。然后繼續(xù)殺。
“老大,呃,快,快退?!币粋€小弟又跑到梁魁身邊,然后傷重倒下,瞬間沒了氣息。
“啊,殺!”梁魁砍殺不停。
“大哥,我們撤退吧。”卻是前幾日綁架蕭衡的賊人。
“老三?!?p> “退吧,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绷硪粋€看起來很精明的人道。
“好?!绷嚎蟮兑粨],恨恨地看著嚴真卿,呸了一聲。本來勝券在握,等真定官衙領(lǐng)兵來的時候,想要報幾年之仇,哪知橫空跳出來一個嚴真卿,還請了江湖好手,讓自己的優(yōu)勢全沒。激戰(zhàn)半晌,他們損失慘重。他匯集幾個殘兵,到了安慶緒身邊,準備殺出重圍。
“公子,山上那個妖道,知道太多。”梁魁對安慶緒道。
安慶緒沒想到居然會被殺敗,看來時候還不到,想起蕭衡,心想可惜了,不能為自己所用,還有王小姐那如花似玉的臉龐。唉可惜了,安慶緒一咬牙:“派幾個弟兄,上山去,不要留活口?!?p> “是?!睅讉€手下得令,立即揮刀殺了上山頂。
間不容發(fā),蕭衡見賊人敗相已露,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趕緊把做好的風(fēng)箏放在高臺,讓她走進風(fēng)箏里,用繩子將她的手系在風(fēng)箏的里面的橫梁上,然后自己也走了進去。
“他們來了?!蓖跣〗闩ゎ^看見,幾個血人提刀而上,駭然道。
“別看?!笔捄獬练€(wěn)道,“閉上眼睛,我數(shù)三聲,然后往前跑。”
王小姐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只知道信任他,點了點頭。
“三?!?p> “二。”
“一,跑?!笔捄鈹?shù)完,然后發(fā)力往懸崖奔。
王小姐立即照做,突然后面的人聲聽不到了,只聽見耳邊的呼呼風(fēng)聲,他們已經(jīng)踏出山崖。
風(fēng)箏,在空中極速向下飄去。
王小姐禁不住睜開眼睛,只見青山綠水,懸崖峭壁,瞬間在她身旁閃現(xiàn)。
她,現(xiàn)在居然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