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神緒又飄散開了的楚辰希突然聽見有人在旁邊喊他?!澳憬裉斓降自趺戳??”
楚辰希轉(zhuǎn)頭看了看,是魏寧,“怎么?”
“就是覺得你不太正常,你知道嗎,我一直都是以你為目標,但是現(xiàn)在你打得太保守我還真的不習慣了。雖然你和那個弋君相比沒有落后太多?!蔽簩幍恼Z氣意味深長。
楚辰希聽了魏寧的最后一句話瞪大著眼睛冷冷道:“你在開玩笑嗎,落后?他除了意識和經(jīng)驗比我足一點之外,哪里比我強?”
“我也是這么覺得?!蔽簩幒俸傩α寺?,“你記得我們剛剛進籃球隊的時候嗎?”
“那么多事,我怎么知道你說什么?!背较M臉不高興的擺了擺手。
“就是那時候,教練問我們在我們看來聯(lián)賽目標是什么的那個時候?!蔽簩幪痤^來滿臉憧憬的樣子,“我記得那個時候我的想法是能闖進四強就不錯了,但是你和紀寒天的目標卻是冠軍。那時候我覺得你們真的很可笑,還有方教練,我覺得你們不過是在找個目標來激勵自己而已,我就抱著這樣的想法開始了我的聯(lián)賽。”
聽著魏寧的娓娓道來,楚辰希突然眼前閃過那個熟悉的畫面——
他記得有一次他和紀寒天討論著什么,他們一起坐在南川七中風雨籃球場的地板上。
他抬起頭看著閃耀的鎂光燈覺得很刺眼,也很閃耀。
他突然問了紀寒天一句話,“你說站在最高的位置上,在別人看來,是不是同樣的燦爛奪目?!?p> 紀寒天是那樣的堅定,他說一定會的,那一定會變成我們的榮耀。
那個時候球隊還很稚嫩,每一個球員都比現(xiàn)在要弱的多,整體更是不用去談。那個時候光靠尹云的單干就可以把對手打得落花流水,自己隨便一發(fā)力就能輕松的拿分,而紀寒天也還是一個看過去只會傳球不會進攻的純控衛(wèi)。
而現(xiàn)在一切都比那個時候要好的多,但是為什么……自己卻變得沒有了張力?
魏寧還在不清不淡的說著,“所以我到現(xiàn)在才明白,為什么聯(lián)賽里那么長的時間我都沒有提升,因為我是沒有目標的人,我的目標太低,所以我的實力也就那么低。后來我明白了,所以后來的三個月才讓我感覺到自己有了質(zhì)的飛躍。我也明白過來為什么我總是比不上你,為什么我的差距和你越來越大。”
說到這里,魏寧話音一轉(zhuǎn),“可是現(xiàn)在呢……我覺得你就像是以前的我,還在吃著老本,只是因為你有足夠的本錢,所以你才不覺得你停滯不前。但是如果這么下去,你總會輸?shù)?。你不是覺得拿了一個南川的冠軍,戰(zhàn)勝了那個讓你念念不忘的樂俊澤之后就沒有目標了吧?你的放肆,你的張狂,你的不可一世被你丟到哪里去喂狗了?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趕上你,甚至超過你了,你就繼續(xù)在你的茫然和猶豫中徘徊吧。”魏寧繼續(xù)冷嘲熱諷道。
頭一次在這樣的諷刺中,楚辰希沒有反擊,因為他突然一下不知道要說什么了。就好像是魏寧的某一句話突然刺中了他的心臟,讓他無力反擊。
“沒關系,因為你的目標就在這里,我不能要求你有什么更高的要求。但不管怎么樣我是明白了,不把目標盯著最后的總冠軍,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蔽簩幍纱罅怂难劬崙嵉牡馈?p> “就憑你?”楚辰希抬起頭望著魏寧,在這支隊伍里只有魏寧一個人是他曾經(jīng)的對手,所以他們兩個也就成為了僅有的掐架的對手,只和彼此斗嘴。
“你不想要總冠軍嗎?”魏寧的反問讓楚辰希的冷笑戛然而止,“你有時間嘲諷我,還不如去花時間打敗你的那個對手,所有人都把他當作是南區(qū)第一小前鋒,而你呢,你是什么?”
楚辰希面色鐵青的退了回去,只是腦海里始終念念不忘的是魏寧氣勢逼人的反問——你是什么?
曾幾何時,他也輕狂驕傲不可一世。他想起就在一年前的這個時候,他和樂俊澤的交鋒,那個時候的他就像是一把冰涼的三棱刺刀,把進攻演繹到極致。但是現(xiàn)在的他又是什么?
紀寒天站在不遠處看著剛剛和魏寧爭執(zhí)了幾句的楚辰希突然一下沉默的厲害,他的光芒全部收斂了起來。而紀寒天知道的是他就像是被包裹在劍鞘中的寶劍,如果出鞘,必然血濺三尺。
楚辰?,F(xiàn)在正處于一個茫然期,找不到自己的定位?,F(xiàn)在站在球場上的他的心里,又到底缺少了些什么,無人知曉。
弋君已經(jīng)在楚辰希面前得到了足夠的好處,他有理由相信一直到這場比賽結(jié)束,他都可以壓住對方,在他的頭上打下一輪又一輪的進球。拿下十分,二十分,甚至三十分。
紀寒天帶著球往前跑去,留給楚辰希一個有些孤寂卻又傲然的背影。在這樣的時候,在這樣他已經(jīng)失去了信心和決心的時候,他才終于明白,為什么紀寒天能夠成為這支球隊真正唯一的王牌核心,而他自己卻只是紀寒天手上的武器,幫助他抵御每一個敵人。
更讓楚辰希感到沮喪的是他好像已經(jīng)不知道怎么去得分了,也不知道怎么樣去打這場比賽。這樣一個連武器都算不上的角色,他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紀寒天連續(xù)三次快速變向讓秦穎俊大驚失色,他沒有見過速度如此迅猛,變向的靈活度卻依舊如此之高的對手。就像一切都按下了快進一樣,紀寒天提速過人如同行云流水,渾然天成。
他高高的躍起,像是永不低頭的蒼鷹一樣在半空中游馳,出手。
在和北陽十二中比賽的那一場,紀寒天的投籃還僅僅只是處于一種訓練的狀態(tài),但是現(xiàn)在五輪比賽過去了,他的跳投已經(jīng)逐漸成為他穩(wěn)定而又犀利的得分手段。在這樣的狀況下,進攻手段變得愈發(fā)多端的紀寒天也更加的深不可測起來。
這支驕傲的隊伍仍然在頑強的戰(zhàn)斗在這片土地上,帶著他的倔強他的不屈他的頑固在和上海南洋模范中學上演著瘋狂的搶分比賽。
整整十分鐘過去了,在場的每一個觀眾再沒有人敢輕視這支第一次闖進全國大賽的球隊,哪怕他們依舊落后,他們依舊面臨著苦不堪言的前景。
而第二節(jié)比賽已經(jīng)臨近結(jié)束,南川七中在紀寒天的苦苦支撐下仍然搖搖欲墜。
哪怕他已經(jīng)使出了渾身解數(shù),對于整支球隊的弱勢卻依舊于事無補。整整兩節(jié)比賽,他沒有得到一分鐘的休息。
他覺得他的胸口像是有兩團火在燃燒,他能感覺到全身的每一個毛孔都在散發(fā)著熱氣,就連他的視線在某一個急停之后也開始模糊不清起來。
他知道他的體力已經(jīng)到了一個極限,很久沒有遇到過體力問題的紀寒天終于無奈了。在NBA的比賽中我們都可以見到,一般第一節(jié)打到末尾的時候,教練都會把核心球員換下去休息一會兒,一者這個時間段不會有太過于激烈的斗爭產(chǎn)生,二者哪怕再出色的球員,都沒有辦法長時間的保持高強度的競賽。
籃球和足球不一樣,足球有十一個球員,在進攻的時候,后衛(wèi)線上的球員自然可以偷偷懶放松一會,而在防守的時候,如果教練布置的不是龜縮防守,那么前衛(wèi)和前鋒們自然也可以在原地調(diào)整自己準備進攻。
但是只要一個球員站在籃球場上,他每一秒鐘都必須要保持全神貫注,他每秒鐘都必須繃緊自己的肌肉來準備應對隨時可能發(fā)生的突發(fā)狀況,所以籃球比賽后來把上下半場的制度改為了四節(jié)的制度,為的就是讓球員能夠得到一些調(diào)整的時間,讓比賽更具觀賞性。
而現(xiàn)在紀寒天已經(jīng)站在球場上打了快二十四分鐘了,這二十四分鐘并不是嚴格意義上的二十四分鐘,籃球比賽中比賽中斷時間就會暫停,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四點十分了,距離比賽開始已經(jīng)過去了四十分鐘。而在這四十分鐘的時間里,他只有偶爾碰到死球中斷比賽的機會稍微調(diào)整一下自己的呼吸很身體狀況。
很可惜的是他也是人,他拼命奔跑,拼命突破,拼盡自己的每一寸體力。距離中場結(jié)束的最后一次進攻,紀寒天咬牙突破,當他兩步邁過已經(jīng)不知道被他過了多少次的秦穎俊的時候,他突然覺得自己大腿上的肌肉已經(jīng)開始酸軟而乏力了,所以他也只是無奈的選擇了傳球。
內(nèi)線的魏寧有一個機會,只是這個傳球中間隔了很多人。紀寒天在缺乏體力的情況下傳球未免有些無力。
突然有人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