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陌出宮之后。未央宮中,劉徹在休息,那個李陌覺得熟悉的宦官來熄燈。
劉徹揉了揉發(fā)脹的額頭,正要休息。那宦官湊上前來,細聲道:“陛下,翊天侯最近,招兵買馬,擴建城池,興修水利,陛下僅僅撥了三十萬萬錢,這夠翊天侯用么?”
“鐘二,你什么意思?”劉徹開始警惕,的確,筑城、擴軍,這都是劉徹的意思,但是興修水利,李陌口上說的是為了百姓生計,可是,凡事就怕個萬一,萬一他李陌是在收買人心呢?
“陛下,奴才不敢多言,就說這么幾句,陛下自己注意就好?!辩姸媛峨y色,撐了一會,又說:“還有,有句話奴才不知道當說不當說?!?p> 劉徹此時已經坐了起來,喝了聲:“你有話直說,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鐘二心中暗喜,呼啦一下子跪在地上,趴著說:“陛下,奴才查過了,翊天侯說自己是萊州人氏,可是入伍前,萊州府是有個叫李陌的,是個老實巴交的漁民,從未出過山東!”
劉徹聽鐘二這么一說,怒不可遏,大聲罵道:“狗奴才!你這是在懷疑翊天侯在謀反?混賬東西!什么時候輪到你們閹人議論朝政了!”
“奴才罪該萬死!”
“滾!”劉徹從身邊摸起一把刀使勁擲向鐘平。
鐘平在地上,趴著退了出去。鐘平退出去之后,劉徹臉上怒火平息,一點也看不出暴怒的神色,反而捏了捏拳頭,低聲道:“朕的江山,誰也奪不去!”不過他知道,李陌絕對沒有謀反的心,最起碼現在沒有。
退出去的鐘二,出了宮,緩緩的站起來,拍拍膝蓋上的塵土,若無其事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冷哼一聲:“哼!李陌,三步棋之內,老子必將置你于死地!”鐘二知道,劉徹雖說英明,可是疑心較重,這次他的第一步棋走對了,劉徹的表現,一定是裝出來的!他的心里,埋下了猜疑的種子!如此一來,哼哼,李陌這侯爺的路,也算是差不多了。
這個宦官鐘二,其實就是鐘平!當年的馬邑功曹,馬邑之謀被軍臣單于察覺了之后,他弟弟鐘毅投降了,軍臣用了他幾天就把它腦袋砍了。他鐘平的日子也不好過,隱姓埋名,但是又覺得這是生平奇恥大辱!
“憑什么!憑什么他李陌就裂土封侯!我鐘家就要家破人亡!”鐘平在聽聞李陌封侯之后,怒喝了幾聲,想了想再做官是不可能的了,改了個名叫鐘二,凈了身,入了宮做了太監(jiān),他這阿諛奉承之術實在是精湛,區(qū)區(qū)一年多的時間,儼然已經成了劉徹身邊的宦官。
而李陌,還是沒有記起這個自己覺得面熟的宦官。對于自己被讒言所傷的事情,也絲毫沒有察覺。
不到月余,徐伯表終于趕到長安。劉徹又把將領們單獨叫到未央宮議事。
“徐伯表,出云城水利的事情,你能做下來么?”劉徹先問風塵仆仆的徐伯表。
徐伯表這是第一次見劉徹,心里緊張,心里盤算了很長時間,才說:“陛下,這個草民要實地看一看才敢下個定論?!?p> “不必了,汲長孺推薦的,一定差不了,李陌,你給他在出云城安排個官職吧?!眲匾粨]手,打斷了徐伯表。
“以徐伯表為出云城水曹掾史,掌出云城水利?!崩钅霸缇拖牒昧?,也就說了出來。
“好,出云城的事情就先按李卿所言,再說說對匈奴的戰(zhàn)事,朕明年準備再攻匈奴,趁著草原上兩只瘋狗打起來了,咱們插一杠子!”
李陌一聽,通的一聲跪在地上,高喊:“圣上,不可!”
“哦?怎么說?”劉徹淡淡的說道,心中卻想起了宦官鐘二昨晚說的事情。
“桑弘羊,你給陛下算一算賬本?!崩钅包c了桑弘羊的將。
“陛下,這兩年連番攻擊匈奴,軍事上的帳,微臣不敢多言,只是這國力上,微臣替圣上算了一筆賬?!鄙:胙蜈s緊說。
“哦,那你說說看?!眲仉m然急于開疆辟土,但是他更看重的,是大漢的基業(yè),對于這個問題,馬虎不得。
桑弘羊整理整理衣冠,分析道:“陛下,兩年來,出擊匈奴,功勛卓越??墒窍鄳?,百姓的賦稅徭役也在增多,一旦碰上災年,百姓多苦不堪言,再者,陛下,如今修建朔方、出云二城,用的是什么?文景兩朝積蓄!”
劉徹聽了,也是點點頭,桑弘羊說的對,于是就沒打斷他,示意他繼續(xù)。
“再者,有一筆極其簡單的帳,不知道陛下算過沒。如果一個農夫,在家種田,可以繳稅,但是如果他去服徭役,不僅不用繳稅,反而要吃府糧,此消彼長之下,大量的征召士兵的結果,必然導致府庫空虛!陛下不可不察!”
劉徹點了點頭,接著說:“好,我不要你提出問題,我要你解決問題的辦法?桑弘羊你可想過?”
“想過,出塞用兵的事情,翊天侯自有分說。微臣想的是如何讓府庫充盈之計!首先,鹽鐵官營鑄幣權歸中央,這是必須的,從來鹽鐵乃是國計民生的重中之重,鑄幣的重要性更不用提了。其次,休養(yǎng)生息,將士屯田,如果將士們屯田所賺,能滿足軍旅所需,那是最好,要是不能,也可以大大減緩百姓的負擔!第三,軍旅所需錢糧一少,百姓的賦稅可以恢復到文皇帝時的十稅一,乃至十二稅一也不是不可!如此,百姓家富,人口增多,反過頭來還能補充軍旅所需兵員。乃是一舉兩得!”桑弘羊把心中所想的如數說出。
李陌接上話頭,接著說:“陛下,這軍事上,也不急于一時,軍臣和伊稚斜兩人打得越是不可開交,對我大漢越是有利!等到他兩敗俱傷之時,漢軍大可趁他虛弱,從他后背抽他一刀,保管匈奴輕則一蹶不振,重則亡國!”
劉徹欣慰的點了點頭,接著說:“恩!好!我大漢朝以農立國,那我讓大司農下令,工商賦稅五稅一,農業(yè)賦稅先是十稅一。出塞,等府庫足夠出塞所需再說吧。”
“陛下,還是不可!”李陌又喊。
“李卿,又怎么了?”
“同時大漢子民,此舉行不得。微臣問陛下一句話,長安市坊里的水果從何而來?”
“江南地區(qū)啊,李卿何出此言?”
“若是沒有商人,江南的水果如何到了長安?如果商賈稅收過重,其貨物必然也會對應提價,長此以往,長安城里誰還買得起東西?官府采買,又要多花多少錢?要是派兵將押送的話,又要浪費多少人力物力!還望陛下明察!”李陌說道。
“那李卿的意思?”
“休養(yǎng)生息,此事急不得,緩兩年,等馬匹繁殖夠了,士兵訓練精良了,再圖匈奴,何愁拿不下?”
“好吧,出擊匈奴之事,先等軍臣和伊稚斜打完再說吧。”劉徹終于下定了決心,先把民生疾苦解決了,再圖開疆辟土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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