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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修正系統(tǒng)

125 權(quán)詐

重生修正系統(tǒng) 寧三思 2082 2018-05-26 23:00:00

  “阿玄出發(fā)了嗎?”靖南王仰身躺在又軟又厚的被褥里。

  天氣很冷,屋子里的火爐給他帶來的不是舒適的溫暖,而是一種需要忍受的干燥和悶熱。

  他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嘴唇因缺水而變得干巴巴的。這才說了一句話,他已經(jīng)忍不住要水喝了。

  黎焜沒有一絲不耐煩,其余親隨在他到來后被打發(fā)走了,于是他親自動手,為靖南王倒了一杯水。

  “是。不僅如此,鎮(zhèn)察司和如意樓也聞風(fēng)而動?!崩锜j平時不茍言笑,但說到這里的時候,他的神色明顯松動了,“看來王姑娘是真的鐵了心?!?p>  南沼這一潭溺人的死水,終于被她攪動了。

  靖南王府和鎮(zhèn)察司的僵局被打破,各種魑魅魍魎也撕開偽裝,準(zhǔn)備興風(fēng)作浪。

  這件事,趙玄做不到,周充做不到,鱟蝎部容氏父女也做不到。

  黎焜又想到他自己。正因為他不想給鎮(zhèn)察司一丁點兒機會,堵死了所有的路,才導(dǎo)致了此前的僵局。

  王妧給了鎮(zhèn)察司機會,也是給趙玄和靖南王府機會。這也許才是靖南王愿意看到的。

  “你啊,總是把人看得很清楚?!本改贤跗鹕砗人?,精神也好了不少。

  黎焜為他取來披風(fēng),又扶著他坐到床前的圈椅上。

  一切安置妥當(dāng),靖南王這才把話說完:“可是你忘了,事實不會因為個人的意愿而改變。”

  有些事,不是他想做,而是他必須做。

  黎焜也有不堪回首的舊事,經(jīng)靖南王一提,他不免黯然傷神。

  靖南王卻自顧自地感慨道:“當(dāng)年蒙先皇錯愛,我才接下這么重的一副擔(dān)子。時間一長,我懈怠了,我厭煩了,還把事情都推給你去做。我總覺得對不住你?!?p>  黎焜回過神,面上動容。他所看到的靖南王眼里包含的情緒太過復(fù)雜,而他又不想用話敷衍,只得沉默著。

  靖南王對此仿佛毫無察覺,他并不給黎焜太多忖量的時間。

  “再重的擔(dān)子終究也有卸下來的一天。雖然這一天來得比預(yù)想中的早,但對我來說,只是提前解脫了而已?!?p>  靖南王的目光越過黎焜,望向空無一物的屋梁。他的思緒越飄越遠(yuǎn),所說的話像是在寬解黎焜,也像是在寬解他自己。

  他說話時,語氣漸漸加重:“王妃總是認(rèn)為我虧欠她,她想要的,我都給她了,我哪里還虧欠她呢?當(dāng)年是她陷在失去孩子的創(chuàng)痛里走不出來,容氏才送來那個孩子,可她竟然……”靖南王一時語塞,撫著因氣憤而起伏的胸口,示意黎焜為他再倒一杯水。

  黎焜心里想著容氏手中的十三部屬兵,卻又覺得這種情形下不適合提起。

  靖南王又喝了一杯水,心情很快平復(fù)如初。

  “有一件事,我要你即刻去辦?!彼K于說回正事,“地牢里的那個人,留不得了。你即刻動身,把那個人送回京城。我要讓皇上想起來,靖南王府對朝廷到底意味著什么,也好讓某些人少打些歪主意?!?p>  他不出事,靖南王府自然不用怕那些跳梁小丑。可現(xiàn)在,他不得不做好打算。

  “這事不能讓阿玄知道,否則瞞不了王妧和燕國公府。我能托付的,只有你了。我給你二十個人,兩個時辰后,你便帶著人出發(fā)。一定要把那個人安然無恙地送到京城?!?p>  黎焜驟然受命,不由得憂心忡忡。然而他能做的,只是按照靖南王的吩咐,啟程北上。

  室中只留下靖南王一人。他閉上眼睛,聽見房門開了又合,黎焜的腳步聲漸行漸遠(yuǎn),到最后,一切事物都陷入了沉寂。

  寂靜先是奪走了靖南王的聽力,隨后又一絲一絲地抽走他全身的力氣。

  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自己連分開唇舌都做不到時,他心頭的悶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若有若無的冷意。

  這股冷意像羽毛一樣輕柔地撩撥著他周身,他莫名感覺到心慌。

  儲水的瓷壺在幾步之外的茶幾上。靖南王幾乎站不直。他雙肩顫抖,向茶幾邁進(jìn)一步,旋即無力地伏倒在地上。

  但他始終是個不甘服輸?shù)娜恕K纳眢w匍匐著,他的眼睛卻一直向上看。

  茶幾腿被他抓在手里,成為他的倚仗,支撐著他夠到高高在上的水壺。

  壺里的水已經(jīng)冷透了,可是靖南王并不在意。冷水從壺口、壺嘴傾倒而下,在他臉上四濺開來。

  這一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和放松。

  他抬起手抹了一把臉,手上沾了水,水里混合著他的汗。他盯著自己沾濕的手,過了一會兒,又用這只手去揉按他的眼睛。

  然而無論他如何努力,他的雙眼依然干澀無比。

  “老虞?!本改贤鯁≈ぷ雍傲艘宦?。

  屏風(fēng)后傳出一種重物落地的聲音。

  靖南王透過屏風(fēng)底部的縫隙,正好能看見一雙干凈的舊布鞋。

  穿著這雙布鞋的人也許躬著身子,也許身量不高,整個人除了雙腳,全身都掩藏在屏風(fēng)之后。而靖南王似乎也不用憑借那人的身形外貌來辨認(rèn)其身份。

  靖南王平心靜氣,對著壺嘴喝了一口水,才說:“你去盯著黎焜。如果他兩個時辰后沒有出發(fā),你便殺了他。”

  那人應(yīng)了一聲“好”,又用一種低沉的音調(diào)說了一句:“你給小漁寫封信,兩個時辰后,我來取?!?p>  靖南王想點頭應(yīng)下,可是屏風(fēng)后的人已經(jīng)無聲無息地離開了。

  一如既往,干脆利落。

  可是,為什么那個突然被提到的名字卻不依不饒,盤桓在他腦子里不肯離去?

  虞小漁,一個有趣的名字,一個有趣的女人。

  如今她躲在什么地方悄悄思念著他?

  如果不是老虞,他還會想起她嗎?

  這個念頭讓他猛地一驚。

  他這輩子負(fù)過多少人,已經(jīng)無法數(shù)得清了。

  而就在今天,他又負(fù)了一個人。

  他渾身僵硬,不敢回頭,不敢看清楚他身邊是否空無一人。

  約定的時間到來的時候,黎焜吩咐隨從啟動車馬。

  居中的馬車載著黎焜和另一個胡子拉碴、神枯身萎的青年男子。那男子似乎半夢半醒,逐漸吵雜的人聲不曾使他的眉頭皺起一次。

  清醒的黎焜依然一副不茍言笑的模樣。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此去京城,他沒有任何回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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