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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繞

第十一章 疼痛蔓延

旋繞 落羽染塵 2563 2016-02-01 11:00:23

  ——疾病的折磨觸痛了每一處感官,心靈上的打擊又摧殘著每一寸神經(jīng)。

  胃痙攣帶來的劇烈疼痛牽動著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經(jīng),指甲在床單上劃出深深的凹痕,她痛苦得想要尖叫,只好緊緊地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發(fā)出聲音。此時此刻,她多么希望有人可以送她去醫(yī)院,可是現(xiàn)在是深夜,大家都睡得正香,她不忍心打擾她們。猶豫了很久,總算鼓起勇氣想要叫醒趙依妍,張開嘴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微弱得連呼吸的氣息都可以吹散,已經(jīng)疼到連發(fā)出聲音的力氣都沒有了。

  終于等到了陽光的來臨,天亮了,可以去醫(yī)院了。

  從昨天晚上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整整一天沒有吃過東西了,一直在不停地吃藥,喝水。但是竟然感覺不到一絲饑餓,充斥著大腦和渾身的感官的,只有疼痛。但是為了維持正常的生理活動,保證有力氣上課并且不會暈倒,只好去食堂點了一碗只加鹽的清面??粗鵁釟怛v騰的面,稍稍有了些許食欲,緩緩地拿起筷子,心里憋得特別難受,于是慌亂地拿起手機,給媽媽打電話。手由于劇烈的疼痛有些顫抖,一不小心,手機從手中滑落,摔在地上??粗ぴ诘厣系氖謾C,心里忽然很傷感,鼻子發(fā)酸,差點落下淚來。自己還是個十幾歲的青春少女嗎?竟然無能到手機都拿不穩(wěn)了。。。不行,你不能哭,摔倒了就爬起來,你不能輕易認輸。一邊在心里安慰鼓勵著自己,一邊小心翼翼的撿起手機,撥通號碼。

  原本只是想和媽媽傾訴一下,找點安慰,可是不知怎么的,竟演變成了發(fā)泄和抱怨??赡苁菋寢寣τ谒奈竿匆呀?jīng)習慣了吧,語氣很平淡,只說吃點藥,不行就再去看看吧。她內(nèi)心擠壓了很久的脆弱和委屈如洪水般爆發(fā),歇斯底里地大喊起來?!俺运幊运?,我吃的藥還不夠多嗎?吃藥對我早就已經(jīng)不管用了!吊了三天水,還是疼的走不了路,吃不下飯,睡不著覺!我總有一天會死在胃病上,每天受折磨還不如早點死了算了!”她用力地按下掛斷鍵,好像越用力,心里的情緒就能發(fā)泄的更徹底一樣。爆發(fā)完之后,是一陣短暫的平靜,情緒醞釀到了臨界點,終于沒能忍住,淚水奪眶而出??奁穆曇粢灿蓡柩蕽u漸變?yōu)樾÷暤某槠?,最后竟然無法抑制地大哭起來,任憑食堂里來來往往的學生用奇怪的眼神盯著她看。此時此刻的她,已經(jīng)無暇顧及驕傲的尊嚴和面子了,那顆無必要強,用堅強的外表偽裝了很久的脆弱心靈,也已經(jīng)卸下堅硬的包裝,回歸原本的模樣。

  這是她第一次在公共場合,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無法抑制地放聲大哭。

  疼,真的很疼。

  雖然胃痛對她來說已經(jīng)是家常便飯了,而且各種程度的胃痛也都經(jīng)歷過,可是不知道為什么,這次竟然會哭。

  并不是完全因為疼才哭的。

  更多的是因為內(nèi)心積壓和承載的委屈決堤,卻又無人可以訴說。

  看著身邊的人每天因為各種瑣碎的事情而煩惱抱怨,陳田恬忽然很羨慕他們。因為只有健康地人才會有多余的精力和心思去考慮其他的事情,像陳田恬這樣體弱多病,整天泡在各種各樣的藥丸和藥水長大的人,是很少能夠有心思去思考健康之外的事情的。大部分時間都在醫(yī)院里度過,吊點滴的時間總是漫長而又無聊的,常常半天就這樣在不知不覺中過去了。陳田恬時常會一個人發(fā)呆,看著一點一滴地消耗,想到自己的生命和時間也是這樣一點一滴地被消磨殆盡,不禁有些傷感和無奈。

  自從鄭瑞辭去了副班長的職務之后,經(jīng)常不見人影,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這段時間晚上回到寢室又一直抱著手機全神貫注地聊天,陳田恬甚至懷疑她要戀愛了。

  鄭瑞和陳田恬劃清界限之后,相處起來反而少了壓力和負擔,或許只做噓寒問暖的普通室友才是最適合她們的關系。

  直到一個多星期之后的一天下午,鄭瑞說隔壁班展騰的向她告白了,陳田恬這才明白原來最近她是在忙著和他聊天。

  “你該不會答應了吧?”陳田恬皺著眉頭問道。

  “沒有啊,我怎么可能答應呢。”

  “這樣我就放心了,他和你根本就不般配嘛,你還是好好想想怎么把你的男神追到手吧?!?p>  “他早就已經(jīng)不是我男神了,我已經(jīng)轉移目標了?!?p>  “啊?人家還沒有對象呢,你這么快就換目標了,你也太花心了吧!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記不清了,反正有一段時間了?!?p>  “那現(xiàn)在又換成誰了?”

  “保密。等時機成熟了你自然會知道的?!?p>  “搞得這么神秘,好吧,我也是沒有多余的精力來操心你的男神是誰咯,光是排練學生會舉辦的迎新晚會的節(jié)目都忙的要命了,再加上班長還說要和別的班級一起搞個聯(lián)誼會,我還想想別的節(jié)目?!?p>  “對,你把你的工作忙好了才是正事兒?!?p>  第二天,鄭瑞中午就出門了,臨走之前她還神神秘秘地告訴陳田恬她要去約會,晚上晚一點才會回來,要她幫她保密,不能告訴任何人。

  還沒等陳田恬問清楚,她就一溜煙兒跑走了。陳田恬心想她應該是和她口中那個新的男神一起去約會了吧。

  晚上七點多,鄭瑞還沒回來,李曉彤經(jīng)過再三斟酌,才開口問陳田恬:“寢室長,你知道鄭瑞去哪里了嗎?”

  “她。。。好像是和朋友一起出去了吧?今天下午她走的時候說過會晚一點回來的?!?p>  “這樣啊,那我就不等她吃飯了,我自己去吃了?!?p>  “嗯,你先去吧,她估計會吃過了再回來。”

  陳田恬本以為一切進展得很順利,還替鄭瑞找到心儀的對象感到開心,卻沒想到八點半的時候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

  “喂,請問是哪位?”

  “我是許振超。鄭瑞回寢室了沒有?”

  “沒有啊,怎么了?”

  “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嗎?”

  “我。。。她跟我說她和朋友出去了,會晚點回來啊。。。你找她有事嗎?”

  “和誰出去了,是我們班的嗎?男的女的?”

  “這個我不太清楚啊,你找她有什么急事嗎?”

  “半個小時之前她給我打了個電話,一上來就哭,我問她怎么了,在哪里,她一句話也沒說,就把電話給掛了。后來我再打就關機了,我在學校門口等了半個小時了也沒有看見她回來,我擔心她出事了?!?p>  “???怎么會這樣???那現(xiàn)在怎么辦啊,要不我出去找找吧!”

  “你又不知道她去哪里了,這么大的城市你怎么找?。磕銌枂柲銈儗嬍业娜?,最好能知道她是和誰一起出去了,看看能不能聯(lián)系到那個人。如果她回來了你給我打個電話告訴我一聲,我再在學校門口等等看。”

  “好,我知道了,如果你看見她了也要立刻打電話告訴我一聲?。≈x謝了!”

  陳田恬掛了電話,內(nèi)心十分忐忑不安,她開始后悔自己沒有陪鄭瑞一起去,哪怕是中途給她大哥電話問問也好?。≡趺淳瓦@么粗心呢!她拉住李曉彤焦急地問道:“曉彤,你知不知道鄭瑞是和誰一起出去了,去了哪里啊?”

  “我。。。她不讓我說啊。。?!?p>  “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打算保密??!鄭瑞現(xiàn)在失蹤了,而且可能出事了,她剛才給許振超打電話,接通了之后就一直哭,問她怎么了也不說話,然后就掛了電話,再打過去就打不通了?!?p>  “啊?不會吧?她是告訴我和隔壁班的展騰一起出去的??!”

  “你有他的號碼嗎?我要打他的電話?!?p>  “我沒有??!”

  “那我只能打給吳宇了,他應該能夠從隔壁班班長那里打聽到展騰的號碼?!标愄锾裾f完及立刻給吳宇打電話闡述了這件事,吳宇感到事態(tài)嚴重,于是將這件事告訴了輔導員。陳田恬不知道把這件事告訴吳宇會簡介引起一系列軒然大波,她只知道她不希望鄭瑞有事,盼望著能盡快找到她。

  寢室里的其他人聽說了之后紛紛議論起來這件事,而陳田恬卻心急如焚,她沒辦法就這樣待在寢室里什么也不做,于是她叮囑她們一定要留人在寢室之后,一邊給鄭瑞打電話一邊沖出了寢室,借著微弱的路燈在校園的每個角落里不厭其煩地尋找著鄭瑞的身影。操場,樹林,花壇,所有可能的地方都不放過,鄭瑞的手機一次打不通就繼續(xù)打,她要一直打到她接電話為止。

  在打了十幾次之后,陳田恬幾乎要放棄打通的希望了,沒想到這個時候鄭瑞卻接電話了。

  “謝天謝地,你終于接電話了!你沒事吧?你在哪里啊,我去找你!”

  “沒事,我在英語角,許振超也在這里呢,要不你先回去吧?!?p>  “沒事,我現(xiàn)在過來?!?p>  陳田恬到了英語角之后,四處觀望,直到許振超看見她,沖著她喊了一聲:“陳田恬,在這邊?!彼耪业剿麄兊奈恢?,一路小跑過去。

  她看見鄭瑞之后不由分說就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你到底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

  “沒事。。?!?p>  “到底有什么事你說啊,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沒有什么好避諱的,我保證不會說出去的。但是你什么都不說我沒辦法幫你解決問題啊!”

  陳田恬想到鄭瑞可能是由于害羞或者在許振超面前有些忌諱,所以不方便說出真相,因此她對許振超說道:“要不你想回去吧,我在這里陪她就行了,有什么事我會問清楚的,也會照顧好她的,你放心吧?!?p>  “那行吧,有什么事的話隨時打電話給我啊?!?p>  “嗯,好的?!?p>  “到底怎么了,你快告訴我吧!現(xiàn)在許振超都走了,你總可以說實話了吧?我發(fā)誓不向別人透露一個字?!?p>  “真的沒發(fā)生什么?!?p>  “不可能吧,沒發(fā)生什么你好好的哭什么啊,還給許振超打電話?”

  “他就是牽了一下我的手,別的沒有了。當時我就突然心里很難受,很想哭,我也不知道自己發(fā)什么神經(jīng)了,不受控制地就給他打了電話?!?p>  “你把我擔心死了!下次遇到這種情況能不能麻煩你想給我打電話?。坎贿^我也能理解,人在很脆弱的時候就會想到心里最在乎的那個人?!?p>  “可是我感覺我已經(jīng)不喜歡他了啊!”

  “騙的了別人騙不了自己,你要是不喜歡他,全班那么多男生,你干嘛偏偏給他打電話?。俊?p>  “我可能是覺得他長得比較壯,所以很有安全感,能夠保護我吧?!?p>  “這個。。。好吧??墒悄悴皇遣幌矚g展騰嗎?你干嘛要答應和他一起出去?。俊?p>  “我就是覺得既然我和我喜歡的那個人不可能在一起,那我可以嘗試接受他嘛。但是沒想到我完全沒辦法接受他,他牽著我的手的那一瞬間我就想哭,覺得心里特別委屈,渾身都難受?!?p>  “所以說啊,就是不應該勉強自己嘛!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寧缺毋濫?。》凑龑⒕筒皇俏易鋈说脑瓌t?!?p>  鄭瑞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竟然是輔導員打來的。

  鄭瑞滿臉無奈地向輔導員解釋了一堆之后,就掛了電話。

  “你怎么還把這件事告訴輔導員了啊?”鄭瑞質問陳田恬。

  “我沒告訴輔導員啊!我只告訴吳宇了??!”

  “那不用問了,肯定是吳宇更輔導員說的。他也真是的,這么大點兒事有必要跟輔導員說嘛?”

  “還這么大點兒事,你知不知道你那種行為會讓別人以為你經(jīng)歷了很可怕的事情?。课覀兇蠹?,尤其是我和許振超,都被你嚇得不輕,你還只當做是一件無所謂的小事???”

  “好好好,就算是我的做法有欠妥當,可是也沒必要這么快就告訴輔導員??!現(xiàn)在輔導員讓我明天去找他,怎么辦吧!”

  “大不了明天我陪你一起去找他,把事情說清楚了不就好了嘛,也沒什么好怕的??!”

  “許振超也被我拖下水了,輔導員讓他明天也一起去?!?p>  “啊?也好,人多壯膽嘛。反正我們又沒干什么壞事,不用擔心。輔導員最多教育我們幾句唄,就當做是在聽唐僧念經(jīng)就好了啊?!?p>  “你倒是心態(tài)好?!?p>  “那當然了,事已至此,還能怎么辦啊。我們趕緊回寢室吧,她們也都在為你的事著急呢!”

  “嗯?;厝ツ闶裁炊紕e說啊?!?p>  “好,回去她們問的話你自己回答,我保證不插嘴?!?p>  回到寢室之后,許振超發(fā)了個信息給陳田恬,說謝謝她。陳田恬十分不服氣,明明她是鄭瑞的好朋友,關心好朋友是理所當然的。更何況她作為寢室長,任何一個室友的安危都是她義不容辭的事,哪里談得上謝字。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和鄭瑞賭氣還是在和許振超賭氣,回復了一條很煽情的信息。

  ‘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即使她不再把我當作朋友,眼里只有李曉彤,但我還是會把她當成好朋友,關心她,對她好。更何況就算不是好朋友,只是普通室友,我也一樣會關心她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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