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白瑤華坐好,祝鶴軒看向了祝季同:“白大小姐是來找我說錦上添花的事的,你又是來做什么的?”
祝季同行了個禮,指向窗外:“大少爺,白家要抓白大小姐回去行家法,我擔心她出事,特護送她來此。”
“她在我這里,不會出事,你可以回去了?!弊zQ軒端起茶杯,不再看他。
祝季同深深地看了祝鶴軒一眼,轉頭對白瑤華道:“瑤華,那我先回去了,你萬事小心,千萬別和家人硬碰硬?!?p> 他真是時刻不忘和她裝親近,生怕別人不誤會他們之間的關系!白瑤華看了看紅泥小爐上的銅壺,下一秒便將它提起來,借著手腕的巧勁,猛地一甩:“祝九少記性不太好,我的家人之所以喊打喊殺,難道不是拜你所賜?你到底在充當什么好人?”
滾水嗖地一聲飛了出去,直撲祝季同的臉,他倒是反應極快,閃身躲避的同時,還抬手去擋,但滾水的范圍太大了,他到底沒能躲過去,面頰,手背,都被燙傷了。
這可是廚房的基本功,她苦練過多少回,他能躲得過去才怪!白瑤華暗自冷哼,若無其事地把銅壺放回了爐子上。
祝鶴軒茶杯湊在嘴邊,驚訝得忘了去喝:“破相了!”
祝季同看了看手背,摸了摸面頰,卻是轉過頭來,凝望白瑤華:“瑤華,只要你能消氣,怎樣都行?!?p> “我消不了氣。”白瑤華迎上他的視線,目含譏誚,“祝九少既然會送信物,如何不使人來提親?”
“提親”二字,就像是一個開關,祝季同瞬間不作聲了。
祝鶴軒瞇著眼睛,像是在笑:“添香,給祝九少拿燙傷膏來?!?p> “不勞煩大少爺了?!弊<就笆忠欢Y,出去了。
祝鶴軒看著晃動的簾子,依舊笑瞇瞇的。
白瑤華站起身來:“一時氣憤,沖動而為,讓祝公子看笑話了?!?p> 祝鶴軒朝下壓了壓手,示意她坐下:“你和家里鬧翻了?”
白瑤華猶豫了一下,把祝季同莫名贈簪,還有家人的順水推舟,都講給了祝鶴軒聽。這種事情,是該提早散播出去,不然又和前一世一樣,吃個悶虧。
祝鶴軒聽完,看著杯中的茶水,笑了起來:“天下的繼母,果然都差不多?!?p> 白瑤華聽得一愣:“祝公子也有繼母?”
祝鶴軒沒有作答,笑著搖了搖頭。
門外,馬蹄聲漸近,鐵器碰撞的乒乓聲,和男人粗獷的叫囂聲,也都傳了進來。
“白瑤華在哪兒?叫她滾出來!”
“白瑤華是不是被你們藏起來了?快讓她跟我們回去,受家法!”
“他們來了!”白瑤華猛地站了起來。
“別怕,出去看看?!弊zQ軒從躺椅上爬起來,朝外走去。
白瑤華定了定神,跟在了他后面。
茅廬外,幾個五大三粗的壯漢,手里拿著鐵棒等物,正同添香等奴仆拉扯,找他們要人。
這些人,白瑤華都不認得,想必是包氏的娘家人了。他們出來追她,居然操著鐵棒,到底要做什么?幸虧沒讓他們追上!
祝鶴軒顯然也留意到了鐵棒,皺了皺眉:“你們——”
他剛開口,一條馬鞭從天而降,帶著呼呼的破風聲,猛地一下抽到領頭壯漢的胳膊上,發(fā)出啪地一聲脆響。
這一下,又狠又準,那漢子的胳膊瞬間紅腫起來,看著就疼。
“哪里來的刁民,還不給本王退下!”朱修文從馬背上一躍而下,手中流光溢彩的馬鞭上,寶石爍爍生輝。
被打的壯漢正準備破口大罵,卻被這一聲“本王”給鎮(zhèn)住,什么都沒能說出來。
另一個瘦點的反應快些,趕緊解釋:“這位王爺,草民——”
但朱修文根本沒容他說下去:“你們如何,關本王何事?”
那人還要再說,李德全看了看朱修文的臉色,把手一揮,侍衛(wèi)們一擁而上,捂著他們的嘴,把他們趕走了。
朱修文抬腳朝茅廬內走,看了祝鶴軒一眼:“你還站在外面作什么,不怕風把你吹走?”
祝鶴軒無奈地笑了笑,朝白瑤華招招手,跟了進去。
朱修文到蒲團上坐下,添香進來,給他泡了龍井茶。
白瑤華上前行禮:“多謝王爺出手相救,民女——”
“不必多話,本王不關心。”朱修文啜了一口茶,頭都沒抬。
拽什么拽……白瑤華暗暗翻了個白眼,退到了一旁。
祝鶴軒含笑看了她一眼,道:“他就是這樣,你不必理他。”
朱修文放下茶杯,對祝鶴軒道:“水位本王已經看過了,本王打算冬季加固堤防,不等明年夏天了?!?p> “水務我可不在行,王爺找錯人了?!弊zQ軒懶洋洋地伸了伸胳膊,“現(xiàn)在我要送白大小姐回去了,王爺請自便?!?p> “你親自送她回去?”朱修文滿面驚訝。
“怎么,不行么?”祝鶴軒朝添香點一點手,“備車,備帖,備禮,我要送白大小姐回家?!?p> 朱修文望著祝鶴軒,滿懷深意地笑了笑,起身拍拍他的肩,走了。
“祝公子真要送我回家?”白瑤華又驚又喜,連聲向祝鶴軒道謝。他既然要送她,肯定是想要為她求情了。
祝鶴軒擺了擺手:“白大小姐不必謝我,我是有私心的?!?p> 什么私心?不會還惦記著聘她當廚娘吧?白瑤華暗自搖頭。
馬車很快備好,一溜三輛,祝鶴軒一輛,奴仆一輛,還有一輛,是給白瑤華和千里將軍的。白瑤華今天騎了太久的馬,早已疲憊不堪,便沒有推辭,帶著千里將軍上了車,隨祝鶴軒朝城里去了。
此時此刻,城東祝家巷的祝家大宅里,丫鬟仆婦們慌成了一團,打水的打水,絞毛巾的絞毛巾,尤氏摸著祝季同臉上的燙傷,心疼壞了,一疊聲地喊人去請郎中。
祝季同扭著脖子,躲開了尤氏的手,道:“娘,不妨事,涂點燙傷膏就行了。”
“怎么不妨事,這可是臉!萬一破了相,你還怎么當世子?!”尤氏氣得直拍桌子,“白瑤華那個小蹄子,心腸居然這么毒,把你的臉燙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