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寶齡詫異于白瑤華沒有停下來,愣了一下,才又追了上去:“大姐,三姐肯定在背后做了手腳,你說是不是?上次她得罪蘭陵王的事,不是由你和大哥登門,已經(jīng)解決了嗎?哪里還需要她再去!”
三房夫妻恩愛,至今沒有妾室,這么多年,三老爺夫妻二人,僅有白寶齡這么一個女兒,直到今年才又添了一個。也只有白寶齡這樣被捧在手心里長大的孩子,才養(yǎng)得成這樣的性格吧。
雖然白寶齡的品性,算不上有多好,但此時無依無靠的白瑤華,心里面是羨慕她的。
“五妹妹,背后莫論人是非?!卑赚幦A帶著心里的羨慕,好心提醒了她一句。
禍從口出,她這個樣子,在吃人的白家,遲早會連父母都護(hù)不住她。
白寶齡滿臉失望:“他們都說大姐變了,原來還是老樣子,這么怕事?!?p> 怕事?白瑤華笑了笑,懶得辯解。
白寶齡轉(zhuǎn)身朝回走,正巧遇上了白鳳嬌,兩人三言兩語不和,吵成了一團(tuán)。
“我的干桂花,是用秘法曬出來的,你憑什么說不好?”白鳳嬌不知聽白寶齡說了什么,大聲地嚷嚷起來。
曬出來的?白瑤華在前面聽見,腳步頓了一頓。剛才在懷安堂,老太太就說白鳳嬌的桂花是曬出來的,當(dāng)時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原來是真的。
好的干桂花,怎么會是曬出來的呢?鮮桂花直接曬干,會成為沒有香氣的花渣呀……不過,也許白鳳嬌真有什么秘法,也不一定。
到底是她孤陋寡聞,還是白鳳嬌做了手腳?又或者,是老太太沒有見過正宗的干桂花,標(biāo)準(zhǔn)太低?白瑤華一路想著,回到了瓊樓。
她剛邁進(jìn)院門,就聽見了后面的狗叫,回頭一看,原來是白迆,正沖千里將軍瞪眼。
她不禁啞然失笑:“肉包,那是大少爺,快放他進(jìn)來?!?p> 千里將軍見她發(fā)話,方才退至一旁,把門讓了出來。
白迆小心翼翼地走進(jìn)院門,沖白瑤華抱怨:“你這位將軍,也太厲害了!”
“放心,它不咬人?!卑赚幦A說著,福了一福,“我代它向大哥賠罪了?!?p> “光嘴上說有什么用?你得做幾個好菜來謝我?!卑邹~說著,隨她進(jìn)到廳中。
白瑤華讓秀芽沏了桂花茶,親手奉給了他。
白迆剛掀開茶蓋,就覺得不同尋常,深深地聞了一聞,方才品嘗,贊不絕口:“這茶好濃的桂花香,哪里買來的?”
“不就是大哥送的么?只可惜我手藝差,沒做好?!卑赚幦A啜了一口茶,無不遺憾。
“我送的?”白迆一愣,“這茶我見都沒見過,如何送你?”
白瑤華笑了起來:“就是拿瓊樓后院的桂花,和你送的龍井做的?!?p> “你自己做的?你竟還會做茶?”白迆驚訝不已。
“胡亂鼓搗的,算不得本事?!卑赚幦A看著茶盞里的茶湯,又開始遺憾,“顏色不對,味道也差了些?!?p> “快別謙虛了,就算這茶做得不好,在咱們白家,也是獨一份了。”白迆沖她擺著手,端起茶盞,又飲了幾口,“這茶我喜歡,回頭送我。”
“送送送?!卑赚幦A當(dāng)即讓秀芽把茶罐取了來,“就這么一小罐,全給你?!?p> “你以為我會客氣么?”白迆把罐子接過來,打開了蓋細(xì)聞,一臉的滿意,“我全拿走,讓你沒得喝。”
原來即便是堂兄妹,關(guān)系也是越走,才會越近的?,F(xiàn)如今,白迆也能和她開玩笑了。白瑤華感慨著,有條不紊地吹茶水:“大哥,我的桂花茶,得來不易,可不是白拿的?!?p> “原來是假大方?轉(zhuǎn)頭就和我開條件了?”白迆滿臉憤慨,把茶罐朝茶幾上一頓,“說,要大哥做什么?上刀山,還是下油鍋?”
白瑤華噗嗤笑出聲來:“我哪兒舍得讓大哥去上刀山,下油鍋?只不過好奇三妹妹的手藝,想嘗嘗她做的干桂花罷了?!?p> 白迆沉默下來,好一會兒才道:“我正是因為此事,才跟著你到了瓊樓,一路上見你悶悶不樂,所以沒敢開口叫你。這次老太太獨行專斷,沒有征求大家的意見,就挑選了三妹妹,大家心里都委屈,不過,三妹妹也是咱們白家的人,她立了功,我們大家臉上都有光。你千萬不要因為此事,就朝心里去,以后機會還多得是?!?p> 立場不同,講話自然也不同,哪怕他再護(hù)著她,他也是所有人的大哥,不是她一個人的大哥。白瑤華想著,斟酌了一下詞句,開了口:“大哥,我沒朝心里去,三妹妹有這樣的好機會,我心里也高興?!?p> 白迆留神觀察了一下她的表情,放下心來,道:“我就知道,你心性好,你想嘗三妹妹的干桂花,包在我身上了?!?p> 她的確心性很好,但不針對殺生仇人。白瑤華起身謝他,又叮囑道:“大哥,三妹妹平時對我如何,你是知道的,這事兒你千萬別讓她知道,不然她又多想?!?p> “放心,我不會讓她知道,就說是我自己要嘗?!卑邹~說完,抱著茶罐起身,“這個我可拿走了。”
“拿走,拿走,送給大哥了。”白瑤華笑著把他送到了門口。
白迆是長子嫡孫,常年行走在外,算是白家半個當(dāng)家人,他去要干桂花,白鳳嬌就算不愿意,也會給面子的。
果不其然,當(dāng)天晚上,白迆就派人把干桂花送了來。
白瑤華坐在燈下,打開罐子,先聞了一聞,香氣淡疏,還不如她那不成功的桂花茶。她鋪開一張白紙,把干桂花倒了出來,查看成色,這一看,她就笑了,敢情這些桂花,還真是曬干的,哪來什么秘訣。
她揀出一朵,丟進(jìn)嘴里嘗了嘗,倒是很甜,像是放了糖。如果放了糖,那么路子是對的,只是方法沒有到位,香氣失散,可惜了。
即便在評判殺生仇人的成果時,她亦能以平常心對待,這是她對自己職業(yè)素養(yǎng)的要求。
不過,不是她自夸,無論是她的桂花茶,還是她的蜜漬桂花,都比白鳳嬌的干桂花,強了不止一點半點。若是讓白鳳嬌拿著這樣劣質(zhì)的桂花,去給蘭陵王做桂花酥餅,怎么可能立功?白瑤華從柜子里取出蜜漬桂花的小罐子,緩緩撫著罐身,陷入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