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yàn)楹辜业娜勘悔s出顏府,顏老夫人身邊少了一個得力的婢女,是胡止的媳婦。顏老夫人心里頗為氣憤,并把錯安在含玉身上,在屋里摔杯大罵含玉是衰星轉(zhuǎn)世,折了她大兒子的壽不說,還要讓別人跟著她倒霉。
顏含玉一連在陳家躺了一整天,第二日顏家抬了兩副軟轎,來接她回去。
陳家人聽說了,連陳老夫人也親自來相送。
含玉道謝,“陳家之恩,含玉銘記在心?!?p> 陳老夫人溫和的回應(yīng)她,無需客氣。
林氏聽說含玉墜馬的事,以為含玉必死無疑,當(dāng)場昏迷暈倒,醒來后自縊,幸虧林嬤嬤及時發(fā)現(xiàn)救下。在聽說含玉沒事之后林氏想來看含玉,就親自到陳家接她回府。
含玉自然不知道這件事,這件事被顏老爺壓下來,沒有被人傳出去,只為不想讓含玉知道心里難受。
“乖囡囡,可憐的孩子,是娘親的不是,讓你遭了一次又一次的難。”林氏是江南女子,聲音細(xì)軟,哭起來雨帶梨花,她看到女兒便忍不住一番失聲痛哭。
“母親,不哭了,我沒事?!焙褴涇浀穆曇魟袼拔覀冇性捇丶艺f?!?p> 林氏繡帕抹著淚,點(diǎn)頭。
顏含玉回去后還是繼續(xù)躺在榻上,她不想落下個什么毛病,大夫說修養(yǎng)半個月再下榻,她自然會遵從。
氣候漸暖,春寒漸去。
含玉休養(yǎng)了整整一個月,期間祖父和二叔來看過她兩次,二叔母和三叔母也來看過她。九堂叔聽說她出事,也來看過她一次,還跟她道歉,說若不是他帶她出去也不會出事,因?yàn)檫@事他自責(zé)極了,都不敢來見她,卻還是來跟她負(fù)荊請罪。顏含玉自然沒有責(zé)怪九堂叔,就算不跟九堂叔去,她一個人也會去的。她只是沒想到出去看個燈會也會發(fā)生這樣的意外。
也因?yàn)檫@場意外,含玉跟母親終于和好。雖不是非常親昵,可總算不再互相冷淡到形同陌路。
林氏習(xí)慣了每日念經(jīng)的日子,念了經(jīng)就來玉笙居問含玉的情況。
含玉運(yùn)氣好,從馬車上摔下來并沒有傷到筋骨,只是蹭破了腿上的皮而已。她躺了半個月就能下床走動了,含玉身體好些之后,每日還是過著看書習(xí)字的習(xí)慣。
大難不死的顏含玉決定一定要好好保護(hù)自己,養(yǎng)好身體。
顏含玉重生之后并不怕死,只是這么輕易死了,重復(fù)了上一世的短命,她會心有不甘。
她不信老天會一而再再而三給她機(jī)會重生,所以她必須抓住如今重生的機(jī)會,改變命運(yùn)。
這日顏老夫人突兀的來到玉笙居,含玉聽說后出門相迎。
“祖母,多謝祖母來看含玉?!鳖伜褚怀龇块g,見老夫人已經(jīng)到了院子內(nèi),便恭敬的行了個禮。
“我這嫡孫女兒架子比誰都大,要我這老太婆跑來看她?!鳖伬戏蛉丝匆娝阈睦锒碌没牛瑦灺曢_口。
“祖父說讓我好好休養(yǎng),其余的事勿要多想?!?p> “看來這家里也只有老爺說的才當(dāng)?shù)迷?,我這個老婆子擔(dān)當(dāng)不起你一聲祖母的稱呼!”
此刻林氏也到了玉笙居,走到徐氏面前,低頭福身,“娘……”
“看你生的好女兒,強(qiáng)詞奪理倒是好本事!”顏老夫人揚(yáng)手一掌堪堪打在林氏的臉上。
林氏捂著半邊臉,低頭不敢言語。
顏含玉看著母親被打,捏緊了拳。祖母的欺辱讓母親在顏家的日子難過,母親身后沒有依靠,變得卑微羸弱,一直不敢跟祖母正面相對。
當(dāng)不得一聲祖母的稱呼!這句話可是在直言她不孝,不配稱呼她。祖母的步步緊逼只會讓她淪為上一世的命運(yùn),她上前兩步,仰頭說道,“我娘賢良淑德,端靜純良,待祖母一直謙順有禮,祖母卻嚴(yán)則苛刻,甚至苦苦相逼。含玉死里逃生,身子還未大好,祖母卻前來指責(zé)含玉,還讓含玉承受一個不孝無義的名聲。祖母不愿平心待人,心中偏駁,含玉無話可說。只是祖母若是繼續(xù)聲討含玉,含玉一定去祠堂請父親的靈位來,讓父親來親眼看看含玉是否有過失之處?!?p> “休想去碰我兒子的靈位!”顏老夫人怒道。
“原來祖母也知道我父親是祖母的親子,祖母莫忘了含玉是父親唯一的親生女兒?!鳖伜窨邶X清晰,一字一句的說著。
被一個五歲幼童說到啞口無言,顏老夫人羞惱怒極,雙目噴火,揚(yáng)著一只手顫顫巍巍指著她。
顏含玉不畏不懼,仰頭迎面直迎她的視線。她稚嫩的臉上一派溫緩,看不出倔強(qiáng)的神情,卻能讓人感受到一種堅(jiān)決。
顏老夫人哼了一聲,帶著怒氣轉(zhuǎn)身離去。
待顏老夫人人離開,林氏蹲下身,平視她,溫聲道,“含玉,何必跟你祖母逞一時口舌之快?”
“娘,不是我想逞口舌之快,是祖母不把我們當(dāng)做親人,娘受的責(zé)罵,含玉都看在眼里,含玉受的責(zé)罰,娘也都知道,含玉不想繼續(xù)委曲求全?!鳖伜窨粗赣H半邊腫著的臉,心疼,“娘,我?guī)湍惴笠环蟀?。?p> “娘無礙,回去讓林嬤嬤弄吧,娘走了。”
林氏站起身轉(zhuǎn)身離去,卻感覺到衣擺下一個力道,回頭,含玉小小的手扯著她的衣擺。
“娘,讓含玉幫您好不好?”
林氏聽她柔軟的聲音,心有不忍。前幾年對女兒的疏忽,已經(jīng)讓她愧疚不已,再加上失手把女兒推下水,她更加覺得無顏活在世上,若不是林嬤嬤勸她,告訴她女兒還活著,以后女兒還要有個倚靠,她這才沒有自尋短見。
“含玉,你不恨我嗎?是我把你推下水的,我不是個好娘親,這些年還對你不聞不問……”林氏說著,聲音已經(jīng)哽咽,雙眼也含著淚。
含玉搖頭,“娘,我不恨你,娘是無心的。娘,我雖然年紀(jì)小,可是我懂道理,先生說,不得乎親,不可以為人;不順乎親,不可以為子?!鳖伜裆锨靶⌒牡目恐难?,聲音很低,“我也有錯?!痹谏弦皇浪e怪母親,和母親疏離,心中孤苦無人訴,病魔纏身無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