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你們進(jìn)來的?”這句話剛出,韓嬤嬤驚了一下。
給她們開門掀簾的婢女也撲通跪在地上,“老夫人饒命,大小姐說如果攔著她,她會叫老爺打斷我的腿?!?p> “誰讓你們進(jìn)來的?”
這句話剛出,韓嬤嬤驚了一下。
給她們開門掀簾的婢女也撲通跪在地上,“老夫人饒命,大小姐說如果攔著她,她會叫老爺打斷我的腿?!?p> “好啊,長威風(fēng)了!”顏老夫人拍著桌子,“才一個五歲的小丫頭片子,就敢打斷我院子的婢女!老爺給了你好大的威風(fēng)?!彼龘P手對著顏含玉一甩,手里的佛珠也跟著滑出。
顏含玉剛走過來,人還沒站穩(wěn),被突然丟來的佛珠打到額頭。她腳步一頓,身形不穩(wěn),人也搖搖欲墜。
“姐姐!”顏靜香連忙扶著她,看著顏老夫人,上前一步,“祖母!”
顏含玉緩緩站穩(wěn),一臉平靜。她握了握靜香的手,安撫,“沒事?!睂τ谧婺傅呢?zé)難,她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
“祖母。”顏含玉恭敬的喚了一聲,又彎下身,撿起腳下的那串佛珠,提步走到徐氏身前。
“祖母,佛珠佛珠,佛祖佛祖,佛珠可是通靈問佛之物的靈物,對佛祖不敬,就是惱了佛祖。祖母把它當(dāng)成污物一般隨意丟棄,不說佛祖會怪罪祖母一個人,說不定還會怪罪整個顏氏家族?!鳖伜衤朴普f著,把佛珠放在她旁邊的桌上。顏含玉被打傷的地方,額上腫了一塊紅包,稚嫩的臉上滿是肅穆。
顏老夫人怒目指著她,雙唇發(fā)顫,她沒想到這個丫頭片子今天會反駁她,甚至還以整個顏氏家族來說事。以前她說什么,她都會一副恭敬的模樣,認(rèn)真聆聽。而今日,她們竟然不聽話,擅自闖入她的壽安堂,還一副沒有做錯的表情,甚至指責(zé)她的行為有失。
含玉不緊不慢的繼續(xù)道,“祖母,我們是來請安的,剛才未經(jīng)祖母允許,我和靜香闖入,是含玉的不是,孫女知錯,這就道歉?!彼痛怪佳?,說不出的真誠卑謙。
顏老夫人指著大門突然怒聲開口,“有錯就要罰,兩個人在外面罰站一個時辰,出去!”
顏老夫人每次對上她,都不顧她是嫡長女的小姐身份,想罰就罰,想罵就罵。
含玉抬頭,滿目無畏的凝視著她的目光,“祖母,含玉大病初愈,冰天雪地,不宜受寒。靜香還要去陸家,陸奶奶若知道祖母無故苛責(zé)靜香,靜香受了無謂的委屈,祖母只會落個尖酸薄刻的名聲傳播在外,這對顏家的名聲更是有損?!彼齻儾皇亲钤谝忸伡业拿??她就要這能壓死人的東西提醒她,她的苛責(zé)只會讓顏家成為內(nèi)里齷蹉的家族。
嚴(yán)寒的冬,酷暑的夏,上一世她什么樣的懲罰沒受過,冬天雪地里站著,夏天太陽下跪著,佛堂跪一夜,餓上一天的肚子,她自始至終聽之,從之,最后得來的結(jié)果卻是放任她病著,沒人管沒人顧,直到魂魄離身。
重活一生,她可不會任她宰之,讓自己重溫上一世的苦楚!
“你……讀了那么多書,都給狗吃了!頂撞長輩,你這是忤逆!好、好!讓老爺來聽聽,他這個大孫女讀那些書什么用,只學(xué)會了大逆不道!”顏老夫人的目光尖銳,似乎一把刀下一刻就能刺傷人。
“祖母慎言,祖母言語太過,含玉只是提醒祖母,有沒有忤逆,祖母心里清楚?!鳖伜窠z毫無懼,回答她的聲音平緩無波。她繼續(xù)道,“祖母心里的那桿秤不平,含玉做什么、說什么都會是錯。”
“祖母,含玉會自罰,回去抄一本經(jīng)書送給祖母。”
“只是您的婢子青梅攔著我們,也是有錯。我和靜香好歹也是顏家的嫡小姐,青梅卻言語不善,仗著祖母的威風(fēng)對我和靜香嗤之以鼻,這可是漠視顏家家規(guī)。青梅當(dāng)罰不當(dāng)罰,請祖母裁斷!”
“天寒地凍,祖母保重身體才是,含玉告退?!鳖伜褚痪浣又痪湔f著,也不給顏老夫人開口的機會,躬身,直接轉(zhuǎn)身離開。
她目光微斂,看了青梅一眼,拉著含玉出了房門。
韓嬤嬤望著離開的兩個小小的背影,忍不住嘆息,大小姐這是真的被老夫人的所為看透了,那個一直逆來順受的大小姐怕是不復(fù)存在了。
顏老夫人氣的掃落桌上的茶杯,她喘著氣,一副不敢相信的驚恐表情,“這是撞了邪了,撞邪了!這丫頭跟她娘一樣被惡靈附體了……韓嬤嬤,我要請法師驅(qū)鬼……”
韓嬤嬤皺眉,這話要傳出去以后大小姐可怎么做人?
出了門的顏靜香一連憤慨,忍不住道,“祖母真是太過分了!姐姐,你干嘛要抄經(jīng)書???明明是祖母的錯,姐姐死里逃生,大病初愈,她不關(guān)心問一聲就算了,還讓你站在外面的雪地里?!?p> 靜香平時有陸家老夫人寵著,對于冷淡的顏老夫人也從來都不親近。顏老夫人看在二爺?shù)拿孀由蠈λ还懿粏?,除了冷眼倒是沒受過多少委屈。
含玉卻不同,含玉的父親是祖母最受寵愛的,且祖母在孫女孫子中間本就偏心的厲害,再加上父親的死是在她的周歲生辰那日,祖母便把過錯安在了她的身上。
“畢竟她是祖母,到底是長輩,祖母所為雖然對我不公,我闖入她的內(nèi)堂卻是我的過失。我自罰只因為祖父知道了這事肯定也會罰我,不若自己提出來,祖父說不定還會夸我。”顏含玉笑了笑,面上絲毫看不出怒氣。因為她剛才把那些話說出口,連她自己都覺得大快人心。上一世祖母待她苛刻,若不是有幾年她呆在外祖家,說不定她會死的更早。
“姐姐,這里疼嗎?”靜香伸手觸到她的額上腫著的地方。
靜香的關(guān)心讓含玉心里溫暖,彎唇搖頭,“不疼了,靜香。”
“大小姐,我們快回去,奴婢給大小姐弄只熟雞蛋揉揉?!敝軏邒咝奶鄣牡馈?p> “那我們快回去,這腫著可嚇人了!”靜香急匆匆拉著含玉往玉笙居去。
“慢些靜香,我沒你走得快。”
蜿蜒曲折的抄手游廊,兩個小小的身影手牽著手,在這個冰寒的冬季更顯得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