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南風館
周季行此話一說,草叢里樹木間紛紛探出嘴巴呈O形的弟子們。
他們可沒有走遠,不遠不近藏著,沒想到的是,勁爆消息一個大于一個。
“周郎,你就算不喜歡姐姐,也不要無憑無據(jù)說,這樣太損姐姐名聲,那些宗門弟子都看著……再說了,姐姐現(xiàn)如今可是九重天炙手可熱的人物,要是她的好友們追上門來討要說法,那就太不好了?!?p> 白柔兒瞥了眼方迎舒,看似她在出言相阻,實則是蓄意拱火,巴不得周季行在這么多人的面前多說一些,否則今天這樣一鬧,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戳她脊梁骨,她也是要臉面的好吧!
“她的好、友、們還敢追上門?”
周季行咬牙切齒將兩拳攥緊,到最后,又頹然松開。他堂堂云岫宗少宗主,被囚于這寸方天地,現(xiàn)如今九重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恥笑他,而他的道侶常年不著家,與其他男人攪和不清,她怎么敢批判自己的?他可是一個男人!虧他最初還想著給她留幾分臉面,現(xiàn)如今看來是他太仁善了。
“方迎舒,你既然對外說我不能人道,那么我自然就沒碰過你,你敢握一握這貞女石嗎?”
周季行從納戒中取出一物,直直拋過來落于她腳下,那是顆透亮的棱晶,據(jù)說女子冰清玉潔、貞婉尚在那么貞女石就會熠熠生輝。
在方迎舒記憶中,她根本就沒有和任何男子有過親密接觸,自然不膽怯,她正要運靈氣將其取起,卻被邢夢一把握住手腕制止。
“舒舒,不可?!?p> “怎么?你不敢嗎?”
周季行從鼻腔深處不屑哼了聲,他可知道邢夢就是一個放蕩之人,常年流連忘返在煙花小巷。
“真是一丘之貉!”
邢夢反駁道。
“周季行你少來,什么狗屁貞女石落紅帕本就是因人而異,你拿這個說事?”
“不是的……”白柔兒眼珠子轉移間透出些不懷好意來,她把手搭在周季行手背上,“我,以及我身邊干干凈凈的姐妹們,都是可以讓貞女石發(fā)光的,可好看了,周郎,你說是吧?”
周季行感受到白柔兒冷得像冰一樣的手指,當即就心疼了,這可是他的第一個女人,還有了自己的孩子,他聲音立馬柔下不少。
“柔兒,你和你身邊的人自然不一樣,冷著了吧?我們回轎吧,別和她們繼續(xù)掰扯?!?p> 周季行一揚斗篷,半裹著白柔兒,兩人相攜離開。
“周季行。”
方迎舒喚了聲,那兩人沒有絲毫停頓,心頭覺得諷刺極了,眼見他倆要走近轎子時,她眼中閃過絲銳意,將手指放于嘴邊,吹了個指哨。
那八匹仙駒打小由方迎舒馴服,自然聽信她的信號,當即揚蹄朝方迎舒奔來,踏起紛紛揚揚的雪花,將周季行和白柔兒澆了個滿面。
“方迎舒,你又是干什么?”
周季行避躲不及,滿身滿臉雪花,隨著他的動作簌簌掉下來,很是狼狽。
“你既然嫌我臟,對我的東西難道不應該是避讓不及嗎?”
方迎舒拍了拍仙駒的腦袋,對邢夢道。
“夢夢,上轎?!?p> “來嘞?!?p> 邢夢上轎后,又想起了什么,挑起轎簾對周季行扔出一只小巧玲瓏的水晶鎏金盞。
“姓周的,賞你的,此物名為‘女郎花’,隨隨便便就能長出片肉膜……可得讓你的貞女石落紅帕發(fā)光發(fā)熱呢!”
轎簾落下,方迎舒攤開手,那顆貞女石躺在她手心悄無聲息,沒有任何光輝綻放。
“舒舒啊,這樣說吧,我就是那類特殊的,自幼就無法激活這破石頭!你別信那廝的渾話!”
邢夢是九重天八大世家邢家嫡女,但家中兄弟眾多,她早早就待價而沽,管教極嚴,誰知一測那貞女石什么反應都沒有。
家中便尋了不少法子來彌補這“缺憾”,這讓邢夢心中生出了極重叛逆之心,離家后更是到處拈花惹草。
“不是。”
方迎舒搖頭。
“我以前能激活它?!?p> “???!”
情竇初開時,方迎舒也偷偷測過,當時貞女石分明光芒四射,否則她也不會在周季行拋過來時,準備去撿。
邢夢默了瞬,方迎舒天生相貌妍媸嫣然百媚,但偏偏清心寡欲得很,衣服也是挑素凈的顏色穿,沒想到還真把周季行給綠了。
解氣!
性情中人!
邢夢眼睛一輪,笑出聲來。
“這又有什么,大女子在世本就不應拘泥那幾滴血,掉頭,我?guī)闳ヒ粋€好玩的地方。”
這時,因宗主多次叨擾而不得不出山的顧遲硯似有感,往天穹邊際望去,只見一道流光從眇雪峰一劃而過。
哪個弟子敢這么膽大妄為?
顧遲硯指尖蓄起靈力,正要將其打落時,察覺到頗為熟悉的靈流氣息。
方迎舒?
他想都沒想喚出佩劍,潛行追去。
仙駒穿過連接凡世與九重天的凌虛徑,直指凡世最繁華的城池盛華京。
“夢夢,我們來這里做什么?”
“舒舒啊,我?guī)銇硪娨娛烂?,我保管你忘了那該死的顧狗!?p> 邢夢邊說邊從芥子里掏首飾胭脂,不僅給自己畫,還給方迎舒畫。
方迎舒肉感十足的唇上經(jīng)由口脂一點,素凈臉上多了幾分嫵媚動人,再將一絲不茍的盤發(fā)松散,鬢角垂下一縷落于胸前。
嘩——一件金銀線繡折枝赤羅衣懶懶覆在方迎舒肩上,沖淡了她身上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像是已經(jīng)在紅塵欲海滾上了幾遭。
南風館。
方迎舒撩開轎簾看了三個字,頓感不妙。
但邢夢顯然是這里的常客,挽著她的手剛踏進這方院落,立馬就有人迎了上來。
“夢姑娘,今天還是叫之前那幾位公子作陪嗎?”
邢夢大手一揮,豪氣扔去幾枚金錠。
“我照舊。我這姐妹頭一次來,不干凈的,就別叫出來丟人現(xiàn)眼,否則別怪姑奶奶我掀了你的館子?!?p> “這您放心,咱們南風館信譽很好,從小培養(yǎng),剛巧最近新出了一批,保管姑娘喜歡。”
管事領錢下去安排了。
邢夢和方迎舒坐在翠竹環(huán)繞的一方石桌前。
這時,方迎舒腰間的傳訊玉符響了,她收到條申請進入自己靈域網(wǎng)的訊息:
九重天千年傳承底蘊深厚云岫宗宗……
方迎舒愣住,宗主找自己?
她剛點進去,周季行煩躁的聲音就吼了出來。
“方迎舒,你給我回來!我告訴你柔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
邢夢心直口快罵了句傻*,然后手指將他從方迎舒的靈域網(wǎng)里踢了出去。
“這廝可真夠好笑的,欺負訊玉申請通訊留言只能填十五個字是吧?”
沒辦法,現(xiàn)在周季行身上最響亮的就是他少宗主名號了。
方迎舒心情還是很復雜的,無論如何,她確實害了周季行,讓他在青云大會上受傷敗北,而他又探出她失了清白……
想到這兒,方迎舒循著周季行的靈力流,給他靈域網(wǎng)留了句:凡事等我回來再說。
她的一舉一動被邢夢看得一清二楚,邢夢很難理解,將桌面敲得咚咚作響。
“舒舒。我真的不明白你,為何還要受這窩囊氣?”
邢夢拜入云岫宗不過十年,對于百年前的事情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周季行本事沒有氣性很大,最不可饒恕的是軟飯硬吃,找了別的女人。
方迎舒嘆息,兩人確實也沒法粉飾太平繼續(xù)過下去,只能解契和離。
“回去之后,我會同他好好商量這事?!?p> “這還差不多。”
這時石子小徑上傳來腳步聲,邢夢忽然嚴陣以待,神情嚴肅。
“舒舒,你認為修行者要肩負拯救蒼生之責,是否正確?”
“當然。”
“嗯,你要知道館里這些男孩子家世都很不好,愛賭的狗爹,生病的碎媽,你說,我們不幫他們誰來幫?”